遗恋————郗筱

只见宦丞的脸色突然变得奇怪，并望了自己一眼。
怎…怎麽了？

「莱亚，他不是瑔。」声音少了刚才的热络，只剩下听不出来的悲伤。

「呃……什麽？」被称作莱亚的男人立刻转头望著我，将我从头至脚的看了一遍。「丞，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吧？他就是瑔瑔啊，不管是发色、脸蛋、还是身型，全都和瑔瑔一模一样啊？」莱亚的声音多了些颤抖，但却又变得有力的说著。

「不……」他微微的摇了下头。「莱亚，你只是因为太想瑔，才会略他们之间的不同，你再看清楚点，他不是瑔。」虽然残酷，但仍是必须说出。

「这……」莱亚又再度非常用力的看了我一遍，然後细声问著：「你真的不是瑔瑔？」不忍见他又哭，但这是事实，只得轻轻点了下头。

「……」果然，在看见我的回应後，莱亚的眼里立刻又蓄满了泪。「呜……他不是瑔瑔，那瑔瑔在哪呢？在哪，在哪？！」莱亚激动的哭喊著，并抓著宦丞的衣领问。

「莱亚，你冷静点……我已经派人找了，但……」安抚的轻拍著莱亚的肩，哄劝的说著，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阴沉。

「冷静？你要我怎麽冷静？！瑔瑔……瑔瑔他……当初你是怎麽保证的！我还亲自将他交到你手上，早知道…我就带著他一起飞到美国了！！」但莱亚非但冷静不下来，反而还更加激动。

两人的举动，引起了旁人的侧目。

「莱亚，你别这样……我……」

「都是你，为什麽不好好照顾瑔瑔？！为什…唔！」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因为他失去了意识。无力的身子躺进将他打晕的男子怀里。

「里尔？你不是在美国吗？」宦丞微讶的望眼前的人，但语言换成了英文。
幸好我还算有一些底子，勉强听得懂……

「我有可能放这个笨蛋自己回来吗？」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气他怎麽让莱亚哭了。「我先带他回去了。」

「你……他醒来後，帮我解释……」踌躇的说著。

「我知道了。」说完，那个里尔看了我一眼，很明显的在他眼里发现了惊讶，但只存在一瞬便消去了。

「呃……」尴尬的看著他，里尔和莱亚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

「走吧。」他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接著便转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麽，他刚才的眼神，好深好深，装载著太多太多我不明白的东西。
或许是…我不想明白。抚著身上的领带，芙儿还在家等我……

「刚才拿到的名片，你都收好了吧？」好不容易应付完那堆人，我们两个累摊的坐在位置上……或许只有我累摊了……

「恩…」上衣口袋变得鼓鼓的，全是刚才那些人挣著给他的名片。不过他全都转送给我了。
轻按著太阳穴，最近头疼的毛病越来越常发作了。
而且肚子还是好饿……

「你累了吧？先休息一下，我去拿些吃的。」

「……」想叫住他，但无奈头痛让我反应慢了好几拍，抬头他已走远了。
看了看表，也蛮晚的了，还是打通电话回去吧，看样子还得待很久，要是芙儿又等门就不好了。
拿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顿了顿，又按了几个号码，再顿了顿，眉也顺便皱起来。

唉……天底下应该没有比我更健忘的人了吧？家里电话居然还背不全。
好不容易终於拨通，传来一个期待的声音：「喂？德吗？」

呵，看来她学聪明了，懂得等电话。「嗯，你吃过了吗？」

「当然吃过啦，现在都八点多……你不会还没吃吧？」语气突然变得低下，像是质问。

「呃……我、我当然吃过啦！」微冒著汗，不想让她担心，却忘了自己说谎技术是多麽的…烂！

「骗人！你一定还没吃，那的东西应该不合你味口吧？你预计多晚才能回来，我煮宵夜给你。」

22
「不用了，等我回到家，应该已经很晚了，你别再等我了，先睡好吗？」摇了摇头，这小妮子九成九又想等门了。

「唔……好吧…那我还是帮你煮宵夜好了，你回来自己热著吃喔！！」说完立刻将电话挂断，让我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唉……老公难为。

收起手机，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拿著食物回来，站定身前，脸色似乎不太好。

「啊，抱歉……」赶紧站起身帮他接过餐盘，他应该是因为我顾著讲电话，让他站这麽久才生气的吧。

他不发一语的坐下，开始吃著。
为免扫到台风尾，我也乖乖的吃起来，幸好他拿回来的东西还蛮合我味口的啊。
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

「刚才那是……尊夫人吧？」

想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我刚才的谈话对像。
「嗯，是啊。」想起那白净的脸蛋，因生气而染上淡淡红晕，不禁露出微笑。她刚才应该是气得很吧……

「喔……」应了一声，随即便举起杯子。「来，算是为我们即将推出的产品，喝一杯吧。」

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突然的转变，但也立刻举起杯子。
「嗯，敬祝成功。」两只玻璃杯轻轻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仰头一饮而尽……我想，但不习惯这麽喝，只有轻啜一口，他倒是非常豪迈的一口喝光。

接著便又开始专心的吃饭，虽然会厅里吵杂非常，但我俩之间的气氛却非常安静。
吃得差不多，看看时间，哇！过了一个小时啦……

见他还在吃，也不吵他，只是靠坐在椅子上，发呆。

「你可以先休息一下，待会应该还要搞很久。」望著中央，人群未散，还有增多的迹像，开口说著。

「呃……嗯。」休息……这里这麽吵耶？
虽然这麽想著，但我的头才刚沾到手，睡意便立刻袭来，四周的声音慢慢的被抽离……

「唔……」感觉脸上一阵湿润，接著转移到脖间。
这冰凉的快意，让我因酒醉引起的燥热退去不少，不自觉的往那冰凉靠去。

但那舒服的东西很快的就离开了，我拉著扣紧的衣领，无意识的动著，想藉此散去那讨厌的热度。
然後，有一双手接替了我的工作，那双手缓慢的替我解开了衣扣，由下而上的，解了开。

「芙……」是芙儿吗？真好，她总是知道我在想什麽。

凉快了不少，睡意又再度袭来，在我完全睡著之前，那双手又再度抚了上来。
感觉睫毛被人扇动，但酒醉的後劲，让我没办法躲开，痒痒的，倒也不是那麽难受。接著向下移动，恍惚中，细致修长的手指似在勾勒我的脸型，刻印我的五官。
混顿的脑袋，让我分不出这手是大是小，是粗是细。记得芙儿好像也有一双手指修长的纤手吧。
微转了头，想躲掉那惹人清梦的手指。
他果然没在我脸上留恋，立刻离开。

点点麻痒自颈项延伸自胸前，是什麽虫子在肆虐我的身体吗？
身体的感度降了不少，看来我真的是一滴酒都不能沾啊。

接著，唇上便有了温热的触感。
轻柔的，细细的，啃吮。
柔软、湿润的东西扫过我的唇瓣，意识仍是有些模糊，眼皮像千斤一样沉重，无法睁开。
手无意识的搭上那人的头，没有反抗。
只是任那人予取予求。
软热的舌头在外敲了门後，便长趋直入，将舌入侵，带来阵阵疯狂的意谓。

不久，唇得到了解脱，呼吸微喘。

「德……」低沉的男声，猛的传来。

双眼几近垂死般惊也似的睁开，抬头，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没有灯光。

谁…你是谁？！
等到双眼适应黑暗後，从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光，勉强看出了个人形。
在暗夜中，炯炯有神的双眼，一瞬不瞬的锁著我。
从那闪著光的眼里，不难看出，危机般的情感浮现。

那人却没发现，手温柔的抚上我的胸膛，轻抚著。
如此细腻的动作，却让我不自觉的发颤，只因他散出的讯息。
占有。

「醒了？」手顿了一下，低沉的男音再度传来。

刚才意识迷糊，认不出声音的主人，此刻，却异常清楚。

「为什麽？」和他，从没有过深的交往，心里明白，顾忌，总和他有著安全距离，也从未想过，他对自己，竟有如此心思。

「呵……」像听到了什麽笑话，气息突然靠近，近得清楚的感觉到，他喷洒在我脸上的些微喘息。「太久了，我等太久了……」脸被他轻轻捧著，仔细的摩娑著。「我受不了，你一再的略我，给了你太多时间……」想问，却被封了口。

「唔……」无力抗拒，怨恨起自己那微薄的酒量。

等到能喘息之际，不知过了多久。

「德……我要你……我想……」後面的话语，不再清晰，意识再度远去………

23
「唔……」头痛欲裂，美好的一天，醒来的方法却这麽悲惨。
起身，甩了甩头，待脑子清楚些後，看著自己身在何处。
电视、音响、床。
看起来好像是哪家饭店。

「醒了？」转头，看向那不知何时站至床边的人。「先喝杯水吧，头脑会清醒些。」接过水杯，和解酒药。

「为什麽我会在这里？」抬头，问著唯一知道的人。

「……你忘了？」迟疑一会儿，才回答。

「抱歉…我忘了。」除了沾酒必醉之外，醉後必忘也是我特有的专长。

「……昨晚你喝醉了，因为时间过晚，不好送你回家，所以就来这会场附近的饭店。」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怎麽每次喝醉都给他碰上呢？
等等，这麽说？我在外头过了一夜？！

在床上东翻西找，却见不到要找的东西，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挂在椅子上。

「你在找什麽？」在另一张床坐下，望著微慌的我。

没答话，我起身，拖著还不太稳的身子，过去拿起了外套，掏出手机。
「喂，是我……是，对不起……我会改的，知道……不会再犯了……好好，很好，我住在饭店里。嗯……抱…谢谢。待会就回去了，别等门。」急忙打电话回去报平安，果然又听见了芙儿气极的声音，幸好她天生就不会骂人。

回身，才发现那被我遗忘了一会的人，此刻脸色不太好。

「呃…抱歉。」习惯性道歉，并没有让他脸色缓和。

「我有事，先走了。」说完，果然立即离开。

愣愣的望著那没人的门边，昏沉的脑袋似乎更混乱了。

下楼时，摸了摸皮包，里面只有不到一千块，看这饭店就知道，最低等级的房间，一夜也必上千。

幸好，他付清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沉重无比。

『我受不了，你一再的略我，给了你太多时间……』
忘了……忘了……

『德……我要你……』
我……

怎麽可能忘得了！！

昨夜得知，震惊仍在心头。
没想到他对自己竟是这种感情，以为他只是个好上司，待下属亲近。

那深藏在暗黑双眸里，绝对的占有欲，烈得让我心惊。
好像我是他一个人的般，不准有其它的事物一同争夺。

呵……或许该庆幸自己的浅酒量吧，才刚开头，就昏了过去。
早上醒来，身体没任何不适，明白他不会袭击一个无意识的人。

『我要你……我要你……』

停！不能再想了！
甩了甩了头，将他那一声声的低喃给甩去。

不能想…不能想……

「我回来了。」疲惫的回到家，芙儿担心的脸立即出现在眼前。

「德……来，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先吃点。」担心换成了笑容，芙儿将我带至餐桌边，为我斟了一碗热粥，配上家常酱菜，递到我手上。

无语的接过，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说话。

一口一口的吃著。

粥，好热。
他的吻，好热。

菜，好咸。
泪，好咸。

「德，怎麽了，为什麽哭呢？！」芙儿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
果然触到一阵湿热。

什麽时候流泪的呢？

「我没事。」开口，发现声音嗓哑的可怕。

「德……」芙儿心疼的抚去我的泪，想停…却止不住。「我在这儿…不要压抑你自己。」

一句话，打破我最後的防线。

将她搂进怀，此刻的我，需要一个支撑才不会倒下。
埋进她的颈项旁。

「我在这……放心的哭吧。」我没出声，但她却知道，我在哭泣。

好怕…好怕自己就此坠落，再也爬不出那深黑的无底洞。

当初醒来时，一睁开眼，就见到一个天使。
笑容很甜的天使。
有著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的天使。
温柔、亲切的天使。
一个被我亲自，断了羽翼的天使。

身负沉重罪恶的我，因天使的笑容，从地狱里解放出来。
天使，是我今生的责任。
爱她，是我今生的命运。
护她，是我今生的使命。

天使，是我的唯一。

24
那天之後，我仍是装作什麽事情都记不起来，和他一同忙著企划，随著上市时间步步逼进，我们也越来越忙。

「所以这边就要这样，再重设一遍就行了。然後……」正和他讨论著细部问题时，突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卡了进来，打断我的发言。

「丞……休息一下吧。来，喝点茶吃些点心。」穿著火辣的大小姐，用她姣好的身段将我从他身边挤开来，贴到他身上送点心。

「程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坚守你的岗位好吗，别来打扰我们。」宦丞口气不甚好的说著。
他恨透了这个女的老是来坏事。

「哎唷…丞，你怎麽又犯了呢…叫我Ｐｅｇｇｙ就行了嘛。」Ｐｅｇｇｙ说著顺便挺起自己傲人的双峰贴向宦丞的身上。

「Ｐｅｇｇｙ，别让我再重说一遍。」见宦丞下了最後通碟，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扭著身离开，临走时还恶毒的瞪了我一眼。

「抱歉…」

「为什麽道歉？」拿起蓝图看著，宦丞头也不抬的问。

「大小姐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对上喜欢的人…有些热情罢了…所以…」虽然自己也不太喜欢她，但毕竟是同一间公司的人，还是要维护一下。

「不用说了，那是她自己行为偏差，上班时间不工作，在那里混，领白薪，要是我早把她给开除了。」不知道何，宦丞今天的脾气特别的大。

「这……」见宦丞无意再谈，我也闭口不说，专心的和他讨论著。

躲在一旁，将所有对话全听入耳的Ｐｅｇｇｙ恨恨的咬著涂著丹寇的指甲，恶毒的瞪著站在宦丞身旁的蔺毓德。
「哼！该死的穷酸仔，你凭什麽站在他的身边…敢这样瞧不起我……我要让你後悔！！」一个计划在她的心里悄悄成形。

傍晚，回到家後，晚饭还来不及吃，便拎著一堆东西进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排档。

「德，你先吃饭吧，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也要顾好啊。」蒲芙缓缓入屋，伸手关掉萤幕电源，对德说著。

「可是…会来不及……」下个星期就要发表产品了…今天一定要用出来才行。

「我帮你吧，好歹我也学过几年企管，还要做什麽你告诉我吧。」俏皮的笑了下，芙儿接手德的工作。

「这……」看著芙儿关心的眼神，我也不再坚持。「也没什麽，就是将这些排好档，然後列印出一份就行了。」

「嗯，交给我吧，你快去吃饭。」将德推出书房，芙儿回身做著许久未碰的工作。

待德迅速的吃完饭，正要进书房时，却又被老妈给拉了出来，手上塞进衣服，催促著自己去洗澡。
没办法，德只好听话的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
第二度要进书房时，却被老爸给拉到了客厅，说他水果吃不完，要他赶紧来帮忙吃。
看见两老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不禁让他猜想三人该不是串通好不让自己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