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你的生活+番外(床玫瑰)中——IAP

高旗的家居然也住在望京，我和祁境提了一句，说他家离沈峰家倒是挺近的。祁境没答我的话，就说你累么？累的话去到高旗家可以见见美女，提提神……高旗的老婆是中国一个挺著名的模特，如果她在家，咱俩就可以大饱眼福了。恩哼几声，我裹紧衣服保着暖。祁境果然抓过我的手，说你手怎么凉成这样了？我现出一点温暖的微笑，说我怕冷呗，手一到冬天就跟死人似的……犹豫了一会儿，祁境看了看司机，又对着我诡异一笑，手如我所愿、一直没有放开。

到了望京西园，我们照着高旗告诉的门牌号儿一路摸了上去。我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我见所谓名人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一开门，果然也是个帅哥。祁境在车上跟我讲过高旗和他差不多年纪，看起来却也是十分年轻的。他的家装修得很不错，精致却不显奢华，不过也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十分有钱的人。我知道祁境最羡慕的肯定是高旗家那个不知道多少寸的纯屏大彩电了，这个电视用来看电影不知道会有多爽？祁境自己没有电视，家里的那个还是前任房东不要了留在家里的，祁境曾经想要把它扔掉，后来发现它还能用，也就这么凑合着了。坐在高旗家柔软的沙发上，我连连打了几个喷嚏，高旗正在收拾茶几上杂乱的报纸，看我这样，就问着要不要来杯咖啡？祁境看看我，就说你给咱俩泡吧，这孩子冻得都快没命了。高旗呵呵笑着，我回头，发现他用的是保温的咖啡壶，十分高档的产品。我在心里问自己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所谓的‘经济差距’，在一个小小音乐圈子里真的就这么明显、而且不可逾越么？
高旗的声音很温和，就像一个男人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呢喃着，让我听得很舒服。他和祁境一起踢过足球，所以话题也总离不开那颗球。他说他们那帮人的球队叫“梦舟”，踢的最好的要数“羽?泉”里的陈羽凡了。祁境哦了一声，说他们霍营那帮穷鬼也有个队，到时候切磋切磋？高旗似乎很兴奋，连声答应着，说着就开始约时间。我在旁边看得哭笑不得，烟也跟着一根一根。祁境和高旗显然比和汪峰要熟得多，这俩家伙聊起天来很随便，根本就没完没了了……
看看时间不早，我拿肘子碰了碰祁境。祁境看看我，也恍然大悟，大声说着差点忘记正事儿。他和高旗正要把手里的烟给灭了，我却说不用了，都给我吧。高旗乐了，祁境也笑得可爱，两人一齐把烟递给我，我也对着他们开始傻呵呵的笑。他们俩决定就在凉台上拍摄，那里光线好，还很有生活情趣的摆了个大秋千。高旗就坐在秋千上，一摆一摆的念着台词。这次我听不清楚他们到底讲的什么，只是坐在客厅里一根一根吸着烟。没过都久，“采访”就结束了。祁境摆弄着DV，对高旗说还成，效果挺好的。高旗恩了一声，说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我等下还得去电视台赶个通告。祁境谢过高旗的招待，对我笑着招招手，就离开了。

和祁境一起在望京上找着车牌，我们得坐公车回去了。因为刚才打了车，他身上已经没了回家的足够的钱。本来我们今天唱的就是一出空城计，说汪峰既然约我们在酒吧里采访，那酒钱什么的就肯定是他出了，所以祁境也没借钱，就带出了总共的30块钱出了门。摸摸自己贴着头的白色帽子，祁境在苦笑。他说这种事儿还真他妈干得不爽，林墨，今天晚上咱们就只能吃面了，成吧？我从后面推了他的头一把，说你们家一天吃两顿，有两顿半吃的都是面，我还能说不成吗？祁境嘿嘿笑着，说真好，笑容在风里灿烂而明亮，他说终于啊，终于又有人与我一样衰了啊……嬉笑着对他踢了一脚，我说谁衰了？想打架不成？祁境哇的一声，背着DV就撒丫子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狂奔起来，我在后面追着、追着，心里却在不停的说着祁境，跟着你，就算什么都吃不上，就算让我帮你偷帮你抢……现在，我大概都是已经愿意的了……

47、

回到家，祁境扯下帽子甩到床上。我把它放在枕头边，以免祁境要找它的时候又把家里翻得乱糟糟的。祁境很喜欢戴帽子，尤其是那种紧紧的、可以贴住耳朵的，他说自己戴上帽子比不戴时还帅，而且这种帽子又保暖，特别能够抵御北京的冬天。而我觉得，祁境戴帽子的样子从背后看来，比平时更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把身子埋进被子里，祁境搅着手说真可惜，今天高旗他老婆不在家。我也缩进被子，说恩，不过我看见他家桌子上的卫生巾了，肯定有女人住他家……不过，像他这样的男人，真的结婚了的么？祁境笑了一下，说这年头结婚和同居又有什么区别？我愣了一下，转头就笑了，说咱这样，那也叫“结婚”了？祁境不反驳，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得灿烂。他说你别提，你一提我又想起小春那次了。那天我和他打架，打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谁都不理谁了，结果后来祁悠一回家，带来一套他们老板寄放在他这儿的西装，我就拿着试呗，穿上对着镜子一照，嘿，那个帅啊……小春也顾不得刚才说的什么和我绝交的事儿了，扑上来就说祁境，咱们结婚吧……

后来呢？我问。祁境嗤了一声，说哪儿有什么后来？两个GAY在一起同居就不错了，谁还那么浪漫跑到国外结婚去，异想天开吧你？……林墨啊，你觉得高旗长得怎么样？听他的口气有点怪，我就仔细想了一下，说还不错吧，挺秀气的。他嘿嘿一笑，说看上他了？要不要我跟你们搭搭桥？我推了他一把，说人家高旗又不是同性恋，你搭个屁的桥？他说那倒不一定，这年头变态的人多着呢，你知道他不喜欢来这套？我狠狠掐了他一把，说你成天脑子里怎么除了性还是性，就不能正常点儿？！祁境被我推得往外一滑，差点摔到床下去。他说你小子不能轻点儿，练过几天散打就了不起了？看我今天不治治你！
他故计重施，很没风度的坐在了我腰上。我嚷着妈的，你这也太趁人之危了吧？他笑得很开心，说趁人之危怎么了？打架不就兴这个么？我狠命想把他摔到身下去，可是他死死摁住我的手，硬不放开。我把脚翘起来要踢他的背，他就顺势往前坐了坐，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笑得有点岔了，就说你再不放，我就吐你口水了！他说嘿，想跟我来阴的？这招式我他妈在小学时就会了！他的头就在我头的直上方，脸上笑得诡异，我清楚的看见他在抿唾沫，而且还对准了我的嘴。我高声骂了起来，说想怎么着啊你，脏不脏？！他含含糊糊的应着，说他小时候整祁悠用的就是这招……我的头死命的摆着，嘴里死命喊着脏！你他妈的龌龊死了……祁境笑得有些怒，他说你到现在居然还嫌我脏？搞错没啊你？……

折腾了很久，两个人都累了。祁境似乎真挺喜欢和人闹腾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精力。我的脸笑得快抽筋了，头就枕在他的胸口。默了一会儿，祁境说林墨，你觉得我和祁悠长得像不像？愣了一下，我仔细想了想，说还好吧，其实不怎么像。祁境恩了一声，说是啊，我和祁悠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妈，我从小就被他们送到乡下外婆家长大的，一直到十九岁的时候才回家，我他妈到现在还在怀疑我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呢……我听得有些不解，说长得不像又有什么关系，这能证明什么哪？他哼了一声，说你看见祁悠了吧，他就是个孩子……从小被我爸妈娇生惯养长大的，我和他的生活简直差得太远了。你知道么，我爸妈让他到北京来跟着我，其实就是为了照顾我，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想做补偿呢。看着祁境仿佛真的有点忿忿不平的表情，我有些哭笑不得。一向洒脱的他，也会为了这些根本找不着根据的事情来烦心么？祁境看看我，眼光有些迷茫，他说没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早就想开啦……再说了，以前在乡下那段日子苦是苦，但要说爽也挺爽的就是了……
忽然间，我对祁境的家庭起了些兴趣。作出些调侃的语气，我问他，你爸妈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啊，怎么会养出你这样一个儿子？祁境先是白了我一眼，说我这个儿子怎么了，又高又帅的，还比谁差点儿？我笑着摇摇头，等他继续说下去。他说你看不出来吧，我爸是本地挺有名一律师呢，解放初期时还上了法律名人大词典，那时候全中国只选了十个……我听着觉得挺传奇的，说那现在呢，现在一定还挺有名的吧？祁境笑骂道去你的，都多少年了？他现在是还在当律师，不过也就是普通级别了……我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再问什么。祁境继续讲着，他说他爸是个老帅哥，直到现在还有挺多女人迷他的……小貂曾经警告过他，如果哪天祁境不要她了，她就直奔贵阳追他爸去……

回忆往事在最近似乎成了祁境的家常便饭。下了面吃了，他又抱着我躺在床上，开始滋滋有味的问我，有关我初恋的事情。我嬉笑着，说一个GAY的初恋能好到哪儿去？喜欢的肯定是个不喜欢男人的男孩儿，然后慢慢放弃呗。祁境听了，笑得有些得意。他说他的初恋跟我的可不一样，比我好多了……他最开始喜欢的一男孩儿也是一GAY，两人是初中同学，只不过那时候的学生都还太淳朴，互相顶多只能眉来眼去，平时连讲话都小心翼翼。我问他说那后来他们俩是怎么确认感情的呢？祁境看着天花板，仿佛往事就历历在目。他说那男孩儿胆子挺大的，有次祁境体育课跑步时摔伤了，那男孩儿就把一拥而上的女孩儿全推开，自己抱着祁境去了寝室。我在旁边听得呵呵直笑，说祁境哪，你居然有被抱的时候？祁境淡淡一笑，说他读初中的时候个子很矮，而且五官比现在要干净得多，看上去就像个很漂亮的女孩儿……那个男孩儿把他抱到寝室里之后，并没有跟他治伤，而是扶着他，两人一起在窗口看风景。他说他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的，虽然两人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又什么都明白……感觉就跟现在的偷情似的。我急于听下面发生了什么，就抓抓他，让他快点说。他还是在微笑，笑得似乎很幸福。他说看风景看着看着，那个男孩儿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说了一句让他现在都觉得特牛B的话：
——祁境，你亲我一口吧……
后来，祁境说，后来，我就真把嘴递上去碰了他嘴巴一下……嘿嘿，那个时候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真的，那感觉比作爱都要兴奋……
祁境一再跟我强调，说任何一次感情，都比不上初恋那种感觉好。初恋的时候两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感情就很纯粹很纯粹。那你们后来做了吗？我口中突然冲出这么一句问话，随即愕然。好象我的思维方式还真被祁境同化了不成？祁境的手一颤，他说做了……当然做了……不过挺惨的倒是……
怎么惨？我又问。
惨的是……惨的是……他憋了半天，居然没说出来。我好奇的看看他的脸，发现他的脸居然红了。快说啊，你还会不好意思？？我激他道。默了半天，他才冲口而出一句操他妈的！老子……老子居然做的是零号！！

48、

看着我的脸，祁境说林墨，你怎么笑成这样……该不会也想占我便宜……做次一号吧？我呵呵笑着，心里有些异样的骚动。我说说不准呢，看我现在这样，虽然瘦点儿，可比你也矮不了几公分啊，凭什么你就能老做一号？祁境恶狠狠的沉下脸，他说只要我还一天是个男人，只要我还一天是祁境……你他妈就别想得逞！
笑着笑着，祁境又翻身下床找碟。现在才一点多，离我们睡觉的时间最少还差上一两个小时。我还是感叹着，我和祁境之间存在着太多的空白，太多的事情只能靠他讲给我听，我才能有那么一点儿了解。他说他这三十年来的生活已经够丰富，如果叫他现在就死掉，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我想着我和他的相遇是不是太迟了？我想着我们如果最终还是分开，原因是不是只能归根于“时间”二字？……弄得有些闷了，我干脆爬下床，和祁境一起翻了起来。我找到一张鬼片，是日本拍的《咒怨》，我说我要看这个。祁境愣了一会儿，说我明天还得带你跑趟霍营，也得准备准备，今天还看这个……会不会耽误事儿？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还怕耽误事儿？迷笛那天快出发了连鞋带都没穿的是谁啊？看他没话讲了，我又说我最爱看的就是鬼片，尤其是日本的鬼片。祁境笑了笑，说你不怕么？我顶了他一句，说有什么好怕的？我看鬼片已经快成精了，每次看的时候脑袋都可以直对着电视，再怎么着也不会怕的。祁境哦了一声，把碟放进DVD，就和我一起窝到了床上。

片子的开头就有些诡异，我看得津津有味，祁境倒是有些不对劲。他说林墨，咱们……不如把祁悠也找来看吧？我盯着电视，说成啊，反正看他玩CS玩得也够闷的。祁境瞟我一眼，蹑手蹑脚的就跑出了卧室。自个儿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了十来分钟，他还没进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摁了暂停键，我来到祁悠的小窝，发现祁境居然已经把祁悠从电脑上赶下来，自己也开始玩CS了。上去拍拍他的肩，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好好的片子放着不看自己玩游戏来了？祁境哼哼几声，说他好久没玩儿这个了，憋得慌……祁悠在一边耸着鼻子，说林墨，你们看什么片子呢？——一日本鬼片儿，我答说。祁悠嘿嘿笑了起来，站起身子就拍拍祁境的后脑勺：哥啊，我就说凭你死掉30次才能打死一个人的水平，居然还跑来跟我抢CS？原来你和林墨是在看那种片子啊……林墨，再告诉你个秘密，我哥他最怕看鬼片了，小时候住乡下时候他是被那些阴阳怪气的老人讲的神神叨叨的东西给吓怕了的……
祁悠还没说完，祁境就甩下了耳机，指着他的鼻子就骂起来。他说操你妈的，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嫌你丢我人丢得还不够啊？！我总算明白过来，心里觉得仿佛解掉了什么气。我嘿嘿笑着就和祁悠一起对着祁境，说原来如此啊……不要紧，反正你是和你林墨哥哥我一起看，害怕了可以钻我怀里啊！……祁境已经气得发抖，似乎觉得自己的面子又被甩到九霄云外去了。刚刚他才跟我讲了自己第一次是做零号的事儿，现在又这么被祁悠抖掉了包袱，心里肯定不爽到了极点。我安慰着他：祁境啊，其实怕鬼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人家小学生看鬼片的时候不都躲在爸妈怀里吗？
在一边，祁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坐到了电脑边，只剩我和祁境两人僵持着。祁境看了我一会儿，苦笑着长叹一口气，说我今天丢人算丢到家了……我笑着，说屁大点儿事儿，你干嘛这么认真？祁境脸色一僵，仿佛有什么话想说。默默的，他走出祁悠的小窝，一直走到卧室里。我急匆匆跟着他，发现他已经用被子把身体捂得严严实实，而《咒怨》也已经开始继续播着。坐到床上，我有些欲哭无泪。祁境到底怎么了，从今天回来就开始有点不对劲，居然还跟我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拍拍他从被子底下鼓起的肩膀，我说你别生气啊，我和祁悠只是开玩笑……这么较劲干什么？
……就只说了这么一句，我突然觉得有些脱力。我有必要跟祁境讲这些话么？对于人情世故，对于真真假假，难道，他不比我要明白得多吗？
他没理睬我。看着他，我在心里猜想着，也许这些事情让他记起了什么东西吧，也许这些东西和感情有关也说不定。我不想多问，多知道有关他的感情生活一点，我就会越觉得自己没有希望。我曾经以为在感情中最需要的就是诚实，可是谁知道，诚实，就是一把最尖锐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