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爱你（父子）————乃是亲生地

第二章
十四岁，肖扬有了女朋友，虽然稚气未脱竟然也有了点男人的样子。父子俩真是惊人的相似，都那么早熟，想当初肖玄这年纪时肖扬已经出来了。
虽然跟肖玄之间朋友的味道更多，但是步入青春期的少年就是可以理直气壮的耍叛逆，开始有了自己的秘密。比如经常趁爸爸上班时把女朋友带回家。
"啊？警服？真帅，你爸是警察啊？"陈婷婷是高中部的学姐，以前跟肖扬同是篮球队，虽然肖扬小她几岁，但婷婷总觉得他身上有股子漫不经心的劲儿很勾人，"你穿上给我看看。"
正专著着电脑游戏的肖扬皱了皱眉，却没敢拒绝，这暴力女他可惹不起。肖扬就当着婷婷面不遮不掩地换起衣服来，对着镜子粗略整了整衣服。想起小时候只是个上衣就够自己做大衣了，现在竟然快合身了，原来婴儿肥的圆脸也削瘦下来，越来越像肖玄了。有点恍惚。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好像对这衣服很是钟爱，现在却已经是扔在面前都不会多看一眼了。
"太帅了，下次给我拍找留念。"女友的赞美多少有些受用，雄性自尊有些膨胀，肖扬忍不住低头在婷婷嘴唇上啄了下。
"没我爸穿着帅。"不顾婷婷的小抱怨换回原来的衣服，觉得自己穿着这衣跟那人比起来总有些不伦不类，看来还是不够成熟啊。
初三的寒假校园宁静许多，不同于升学压力的沉重气氛，球场上传来的声响显得特别轻快。
"哥们！帮忙踢过来！"突然一个足球不小心滚入篮球场内，停在肖扬眼前。偶然的一个小插花让肖扬微微翘起嘴角，觉得放假就是爽啊......一脚射出，远处的人高喊了声多谢。
余光扫到远处一个人，肖扬一愣。
"肖扬！"站在远处的人竟然真是肖玄，那人怕自己听不到似的，还挥了挥手臂。
冬天的阳光格外鲜艳，那人的笑脸也变得越发耀眼，肖扬觉得自己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生疼。
"喂，发什么愣呢？"岳炽莫明地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点说不出的怪异，上前推了推自己的死党，"你小子犯什么事了？怎么把条子也惹来了。"
回过神来，对于最近沉迷黑帮情节的死党，肖扬有点小无奈，"胡扯什么？那是我爸。"
"啊？"骗人，后爹吧，虽然这么想却没敢说出口。
对别人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肖扬跑到肖玄面前，觉得在学校见到这人有点怪怪的，"你怎么来了？"
"你小子行啊，练的这么结实，以前还真没留意。"虽然已经入冬，但是因为打球打出一身汗，肖扬只穿了个衬衫。升了初中后的父子多少会有些变化，冲突多了，甚至老爹多说一句儿子都会觉得罗嗦。肖玄也不是管教严厉的父亲，所以索性把肖扬放养了。"正好出去办完事路过，来看看你，吃中饭了么？一起吃去。"
"恩，等等我。"肖扬跑回球场，套回自己的外套，又折回来。两人并肩走出校园，肖扬走向停在路边的警车，先坐了进去，肖玄为了攒钱没买车，有事就借工作车用。
路上挺顺，一路绿灯，两人都沉默。肖玄习惯了，父子间原本就会越大越生疏，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子，到也不介意。反倒今天的肖扬一直心神不宁。
终于等到一个红灯，肖扬觉得自己的嘴有千斤重，很艰难才张开，"爸，能不能给我两千块钱。"
肖玄侧头看了眼眼神游移的儿子，虽然知道儿子花消是比同龄男生大，但是还从没跟自己一下开口要这么多过。
"等回家拿给你。"忍住想询问的冲动，觉得肖扬还算有分寸，应该给他多些空间。
但是这之后肖玄经常会自问，是不是自己真的不适合做个父亲，孩子终究是孩子，再成熟懂事终究会做错事。当那双愤怒的夫妻出现自己面前时，肖玄懵了，自己给儿子的钱竟然是拿去给女同学堕胎的。两个小孩本来以为做了手术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骗过去，想的太简单，做父母的对女儿的异样怎么可能不发觉。一再表示一定会给对方一个说法，肖玄无力地走回家。不意外的，看到近几天来异常乖巧的肖扬，最近总是一放学就乖乖回家，连球都不练了。
肖扬做在餐厅里吃面，升中学后如果自己太忙他开始偶尔自己煮点东西吃。冬天天黑的总是特别快，屋子里有些暗，他也没开灯也没开电视。不知怎么，肖玄就是觉得儿子现在心里一定也很慌很不好受，心底一块柔软的地方有些疼，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要面对这些。如果秦丹阳还在的话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对不起。"没有想象中的愤怒，肖玄全是心疼跟愧疚。
肖扬望着坐在对面的父亲，不明所以。
"陈婷婷父母来找过我。"伸手抚了抚儿子一下惨白的脸，想给他些温度，这几天好象瘦了，竟然没留意，"别怕，不管怎样有爸在，我跟她父母讲好了，等一到法定年龄，你俩就结婚。"
肖扬终于抬起头，竟是一脸惊恐，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爸。"
"以后有事情要跟我讲，我不会不通情理，虽然现在是早了点。"但是不怪你，是自己影响了儿子，肖玄打从一听到这件事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
"我不结婚，我还这么小。"肖扬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是说了等到法定年龄么。"f
"我不结！我又不喜欢她！"肖扬打掉肖玄的手，猛然站起来试图躲回房间里，却一下被抓住甩回肖玄面前。
"不喜欢你招惹人家姑娘？"对于这种意料外的状况，肖玄有些心凉。
"不是，不是不喜欢，是没喜欢到想跟她结婚。"
"孩子都有了你说这种话？你是不是男人！"
"只要不结婚，怎么我都行，我把我命给她都成，爸，我不结婚。"
"他妈的你命顶个屁，人家姑娘又不是黑寡妇，要你命干吗！"
心虚游离的目光隐去，慌到及至竟是异常的镇静，"要我命还是要什么随便你们，总之我不会娶她，她要真嫁不出去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
"你行，学会撂狠话了是吧？今天老子就要你命看你怕不怕。"
身后一阵翻东西的乒乓声，肖玄回来时手里多了根挺粗的木棍，肖扬见了不禁瑟缩了一下。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肖玄冷然看着已然只比自己矮小半个头的儿子，那无动于衷的眼神彻底惹怒了他，根本没心情继续讲道理了。这是他第二次打他，于第一次比起这次却是毫不留力。
木头不停落在身体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让人心寒，几十下下来肖扬已经蜷在地上，苍白的脸布满汗滴，喉咙里一直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却一直忍着没让眼角湿润。
肖扬身上那条家居牛仔裤都已经见了血色，肖玄颓然松手，反到泪湿了自己的脸。
慌乱了几秒钟逼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是没办法移动肖扬送他去医院了，只好打电话叫来了家里那边的家庭医生，自从父亲身体越来越差，父子俩有了和解的趋势，还带着肖扬回过家两次。
医生处理肖扬伤口同时，外面的肖玄也面对了一场属于他的家暴，被自己的妈妈同等对待，却一下也不敢躲。是不是自己一家子都有暴力倾向啊。
"不就那么点事么，至于你下那么狠手！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男女关系混乱，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么，大不了赔他们点钱！这世我管了！"虽然对母亲的说法不以为然，但是肖玄也没想反驳，没什么必要，冲着她对父亲的放任就知道观念里那根深蒂固的东西。
简单的也处理了下自己身上的伤，送走了还在不时训斥的母亲，肖玄来到肖扬的房间。
有点发烧的肖扬静静躺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掀起被子也躺进去，轻轻环住那小孩，用手一圈一圈绕着他的头发。
"对不起。"对着睁开眼望向自己的儿子，肖玄声音有点哑。
"是我错了，爸，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两个伤痕累累的男人相视一笑，却有点苦。
"爸，你刚刚是不是想起我妈了？"一直倔强得忍住的流泪突然止不住了。
转眼入了年，治安乱了起来。市内连续出了十多启抢劫案，每次都不留活口，惊动了上面。做警察的肖玄开始忙碌起来，每天稍微入夜就得守在巡逻点。各大小街道几乎三米一岗五米一哨。路人如果敢拿个稍微像凶器点的东西，都带回去审问一番。
"不在家老实呆着跑这来干吗？快回去。"意外地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肖扬，想赶人。
"天冷，给你送点汤喝，顺便陪你会儿。"肖扬反到一屁股做到他们升起的小火堆旁，把保温杯打开，递过去。
"嗬，看看人肖玄这儿子养的，我家那个有肖扬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旁边的两个同事看了这情景何止是一般眼红。
"没办法，关键得看种好，羡慕不来。"
两个同事打算去巡一圈去。不想理那俩你一口我一口喝着汤的父子俩，真是肉麻二人组，恶心死人不偿命。还是家里那正常儿子好，虽然自己是有点酸葡萄心理......
不同于自己身上警察统一的大衣，儿子身上的棉衣软软的，守了一个多星期肖玄有点累，忍不住靠上去迷迷糊糊的假寐着。街上已经有零散的人开始放起烟花爆竹了，不时有片火光升到空中，肖扬仰头入神地看着。
耳边突然响起有些熟悉却有些陌生的声音，肖玄有点清醒过来。肖扬唱起歌来声音比平时说话更低沉，肖玄听得入神。
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
看了心里都是你，忘了我是谁
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
看的时候心里跳看过以后眼泪垂
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
不看你也爱上你，忘了我是谁
（插花：我是寒衣迷- -~前一阵看过她的爱一个人后，疯狂迷上这首歌黄耀明版，我也来赶赶潮流借鉴一下。）
"怎么不唱了？"对突然停止的歌声有点纳闷。
"发现你偷听了。"从包里翻出包烟，肖玄从来不管干涉这些东西，肖扬也递给他一根，用一只手护*机，肖玄自觉地伸过头来借*同时点着了香烟。
深深吸了口，暖和了些，精神也来了，肖玄嘴角挂起丝戏谑的笑，"小狼崽子又发情了。"
肖扬也不恼，继续仰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升起的烟花，"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恩？不至于被揍一顿吓成这样了吧，只要是认真的，爸不拦你。"
好长一段时间沉默。
"但是我认真的那个人，就算全世界只剩我一个人，他也不会喜欢我啊。"
没想到听到这样的话，肖玄坐直身，却看到肖扬还是一脸平静，好象刚才感伤的声音是自己听错了一样。这小子又说笑呢吧。
"怎么会，我儿子那么优秀。"
肖扬勾勾嘴，笑的那个神秘。
"难道爱上有夫之妇了？"
那是你自己吧......
"爱上男人了？你是同性恋？"
肖扬把手上的烟头往火堆一弹，懒得理他。
"不会是恋童癖吧？"
翻了个大白眼，"爸，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那当然，不看看你爸是谁。"
又一阵沉默。
"不会是人兽恋吧？"
肖扬无语问苍天。

第三章
"明天上学时候记得请两天假。"
"啊？干吗？"突然被打开的门吓出肖扬一身冷汗，幸好，及时把游戏画面切换掉。升入高中后学业开始紧张，尤其进入高三，肖扬他爹开始紧迫盯人。怎么这次有这种好事，真是奇了怪了。
"扫墓。"把洗好的苹果放在电脑桌上，刚刚进来扫到这小子那慌张样了，但是肖玄也没真的打算逼他太紧。
"谁的啊？"妈妈忌日已经过了啊，边正大光明地接着打回游戏界面，边抓起一个苹果，看肖玄那戏谑眼神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喀哧喀哧。
"你爷爷的。"被那可怕声音弄得一哆嗦，不都说遗传遗传的么，这小子怎么那么爱啃苹果。
"爸，怎么挺正常一句话从你嘴里出来就像脏话啊，你太有流氓气质了。"
"滚蛋，小狼崽子毛还没长全呢，知道什么是流氓么你。"斜了一眼依然没大没小的臭小子，从他手里抢过鼠标，新游戏啊。
"切。"倚老卖老，让开位置，就知道被他发现没好事，肖扬奇怪自己上辈子犯什么事了，怎么分配上这么一个爹。
"对了，你打算考哪个大学啊？"
"医学院。"肖扬头也不回地回答，关门前听到那家伙嘀咕着真厉害，幸好不像你爹。手上刚刚被碰到的地方火烧一样热，却不敢伸手去擦。
肖天成刚刚去世一年，但肖家的人对他一向感情淡薄，扫墓当天大家都很平静。一出了墓园开始商量起晚饭吃什么了，最后还决定大家都在大儿子家住一晚。墓地的位置据说风水绝佳，听奶奶讲了一堆什么北南又山又水的。半天下来肖扬不禁感叹还好自己当初没跟这一大家子一起住。
"二哥，你看看你把肖扬都带坏了，怎么还喝酒啊。"
听了小姑姑的话肖扬呛了一下，都怪自己在家里随便惯了，随手倒了杯酒就干了下去。
"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喝酒了，今天要不是大哥灌我我才不喝呢，都是这小子自己学的。"已经带了几分醉意的肖玄眼神有点茫，见那边肖扬咳嗽得脸都有点红了，笑着伸手顺了顺儿子的后背，"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啊，平时在我面前不是嚣张得很么？"
看着肖玄笑得那得意样，肖扬硬是憋了回去，清了清嗓子总算舒服了些。
"二哥，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上次逛街我朋友见过你，直夸你帅，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不用。"皱皱眉，下意识努力回想了下。长得好象还不错，不过小妹那些朋友都跟刚断奶似的，实在不符合肖玄口味，"平白无故干吗娶个后娘回来虐待我儿子啊？"
"别，我情愿让后妈虐待我。"肖扬从来都是跟肖玄敌人统一战线的，"小姑姑，凭借你设计师的想象力你都想象不出我爸做饭有多难吃，我能长这么大绝对是靠我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混小子委屈你了怎么着？"酒精兴奋劲儿上来了，肖玄右胳膊勒住小混蛋脖子，左手捞过个酒杯灌得肖扬眼泛泪光。
肖扬皇太后哪容的下这个，解救下肖扬也不忘给自己儿子一顿毒打，"有没有深浅，我孙子有个好歹饶不了你。"
"妈，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拼命躲闪着，耳边还传来那混小子满是愉悦的笑声。肖家老大结婚了两年但还没孩子，所以肖扬怎么说也算是第一个孙子，老太太疼得紧。
"真没用。"一顿饭下来肖玄醉得不醒人世，还好他酒品不错，不吐不闹就是睡的像死猪一样。
洗掉一身的酒味，叔叔给人第一感觉挺难以接近的，但是久了对肖扬倒是和善。他跟爸好象不太像，肖扬回头看了眼睡死了的肖玄，没了清醒时那吊儿郎当劲儿，嘴唇还微微张着，小孩子一样。因为住的是叔叔郊区的房子，天上星星出奇的多，城市里长大的肖扬看得新奇，关掉空调，起身把窗子推开。有点热，但是偶尔会有阵风，比空调生硬的冷气舒服多了。
也喝了不少，肖扬也有点晕，坐在床边发了好一阵呆。
回头看了眼肖玄，目光停了几秒，又转回身坐正，后背挺的笔直。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一样，晃晃悠悠起身倒了杯水，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