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朝秋月夜————MYTH103（winding90）[下]

沙石砌成的屋顶被打穿了一个洞，一时沙尘四起，黄沙弥漫了整个室内什麽也看不清，好一会後，沙尘渐渐沉淀，稍微能看到几个影子了...咦？怎麽有四个人？
所有的尘埃都落了地，这才能看清所有的状况。
栾提抱著『伪六哥』站在一边，一黑一紫的双胞胎站在另一边...
我终於把一切迷团都搞懂了!!
『伪六哥』果然就是许久不见的小狐妖霓镜嘛!!连白虎双神也来了...可真热闹呀...
此时，每个人都各说各话...
「栾提！你竟然敢抱著别人!!」这是我六哥。
「你谁呀？花翡吉？你自投罗网呀！」这是栾提。
「立刻放开他！」这是那一黑一紫的双胞胎一起说的。
「你们什麽人呀！叫我放我就放喔！」这又是栾提。
「栾提，你为什麽派人跟我抢小安!!」这是牙师说的。
「牙师？谁放你进来的？看我不砍了他！」这还是栾提。
「我跟谁一起不关你们的事！」这是霓镜说的。
「不要生气了啦...回来好不好？」这是双胞胎说的。
「大家安静！冷静！不要冲动~~~」这是我说的。
「闭嘴！闪边！」这是除了我以外，所有人异口同声说的...
我哀怨至极，只好躲到角落画圈圈去了...
他们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以下对话为同步进行，因为混乱，所以在此分类...
花釉色vs栾提
「我才是花釉色！那个是冒牌货！」
「哼！你这麽凶巴巴的，我懒得理你！」
「栾提！你嫌我凶？我晚上对你明明就很温柔！」
「呸呸呸！别乱说话！有这个温柔可人的花釉色在，我才不认识你！」
「该死的！我就让你再装！我可是有证人的...小安!!」
牙师vs栾提
「你为什麽要派人来阻碍我？」
「我高兴！金龙这等大事，我怎能让你一人独占功劳！」
「你以为你可以完成这件事？」
「我并不比你差！牙师。」
「你明明就差点搞砸了！」
「怎麽可能！」
「那请问右贤王大人，小安的衣服是被谁撕破的？」
「......」
「你不说，就让我亲自问本人好了...小安!!」
霓镜vs白虎双神
「霓镜...别生气了，我们知道错了...」
「才怪！每次都说不会勉强我...结果还不是做个不停...」
「我们真的知错...以後会节制的...」
「这话我已经听过上千遍了！鬼才相信！」
「这...霓镜...你别气了...我们真的...唉...」
「我要跟小安走，再也不要理你们了！小安...」
栾提vs白虎双神
「低下的生灵，给我放开你的脏手！」
「再不放手，休怪我们不客气！」
「偏不放，你们能拿我怎样？」
「看我用雷劈死你！」
「看我用电砸死你！」
「人在我手上，下得了手就来呀！」
「可恶...快来帮帮忙吧...小安大人!!」
对骂到了最後，所有的人都将矛头转到小安身上，齐齐转头一看，小安正趴在擦拭乾净的矮几上打起盹来...一群人吵得轰轰烈烈，这小家伙竟然如此清悠...
「不准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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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大人在面前吵得不可开交，我个年岁最小的管不了事，只好踱到一旁，看到整屋子铺著的地毯全染了厚厚一层黄土，摇头感叹负责清洗的人有够可怜，随手找块乾净的布，把矮几上的尘土擦了擦，再铺了块布在肮脏的地毯上，坐下，一手支著下颚，眨著大眼，猜测前方一群热闹的人，啥时才会停止战火？
没事可做，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就开始想睡了...再睇一眼六哥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结束吧...我就先来休息休息...
「不准睡！醒来!!!!!」
才闭上眼没多久，众人的怒吼声就活生生把我吓醒。
脑袋还浑沌著，眨眨酸涩的眼，就看到全部的人都齐齐瞪著我瞧...就像想把我煮了吃似的...我又没做什麽对不起他们的事...
「做什麽这样看我？...我我我...我会害羞的...」
众人很不捧场地给了我极度鄙视的眼神...呜...
不知谁开了头，全部的人开始围著我问话，也不排个顺序，全部一起来，我才两只耳朵，要我听谁的？乱了一阵子，我才终於搞清楚栾提不相信六哥是六哥，小黑小紫和霓镜吵架，小影认定栾提欺负我，还有栾提不放开霓镜，小黑和小紫很生气...
吼...有够乱的！
歪头想了想，我向被栾提抱著，变成六哥的霓镜勾了勾手指。
「霓镜，过来。」
霓镜看了看我，又瞪了小黑和小紫一眼，然後周身漾起了久违不见的浪漫水雾...
水雾散去时迎来香郁的气息，变回原貌的霓镜一身鹅黄色的薄衫搭著那头长长的水色发丝，巴掌大的脸没多少改变，唯一的不同是那双淡色的眼此时很坚定不再充满不安和自卑，气质飘然出尘，许久不见，他变得越来越美了...
霓镜向我温柔一笑，轻易就挣开了呆住的栾提，轻移脚步向我走了过来。
「霓镜，好久不见了...你变得更漂亮了喔~~」
「再怎麽变也没小安漂亮。」
「霓镜真爱说笑...来，坐我旁边。」
我坐的布还够一个人的位置，我拍了拍，眨著兴奋的眼向霓镜示意，霓镜又是轻轻一笑，看得旁边的小黑和小紫两眼发直，口水都快淌下来了...此时，栾提才回复了思考和语言能力。
「妖怪!!!我刚刚居然抱著一个妖怪!!」
六哥和小影早就见怪不怪，两只白虎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连人也称不上...众人一起给了栾提一个『大惊小怪』的眼神。
「我就说我才是正牌的吧？竟然不相信我！看我今晚不把你...」花釉色面露笑容，说著对栾提来说宛如恶梦的言语。
「有谁的心比你恶毒的？我看你还比较可能是妖怪！」不想让花釉色继续说下去，栾提的倒三角眼都瞪圆了，棱角嘴也气歪了。
「敢说我是妖怪？栾提宝贝呀...你没见过坏人吗？我晚上就让你看开开眼界！」花釉色笑得更炫灿，还抛了个威力十足的媚眼过去。
我趴在霓镜腿上，不理会小黑和小紫杀人的目光，专心看著六哥和栾提的互动，是花家兄弟都知道，六哥越生气越会反常地笑得开怀，瞧现在六哥笑得多好看！还抛媚眼耶！天啊...栾提晚上一定死定了！唉呀呀~~保重呀！
「小安，你跟我们分开後...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小影关心地问道。
「没有呀！我过得很好呀！因为小影给我出了个好主意！」
「什麽主意？」听我这麽说，小影一脸疑惑。
「下毒呀！」
「啊？？」众人齐呼。
惊觉他们一定误会了，我立刻解释在军中我是如何如利用『专长』收买人心，过得逍遥自在，要什麽有什麽的好日子。
当我得意地说完，小影和栾提一时不语，沉思片刻，异口同声地说...
「军中伙食有必要改进了...」不然哪天被叛变的原因是被敌军的食物收卖...那就丢脸丢大了！
「小安...你要不要换套衣服？这样容易著凉。」
霓镜的话立刻引起众人的注意，唰唰都把眼睛往我身上来，霓镜当初给我披上的紫衫我没有绑紧，刚刚说话时比手画脚地一下就挣开了，里头衣服成布条的惨状都被看光光了啦！
「怎麽会破成这样？」小影低声问著。
我快速拉紧衣襟避免更多的春光外泄，才没发现小影带著兴味的目光流连在我表情疑惑的六哥和脸色死白的栾提之间。
「还不是栾提撕的！他想要我兄债弟还！很过份吧？...六哥！你拖著栾提要上哪去呀？我有很多事要问你耶...」
「等明早...不，明晚六哥再来找你。」
六哥向我微微一笑，就单手扯著栾提的後领走出门外了。
我歪头，目送六哥和栾提的消失，总觉得怪怪的，却想不出所以然，耸耸肩，回头看向小影，为什麽小影笑得那麽开心呢？
「霓镜...跟我们回去吧...」小黑开口了。
「我们真的真的不会再犯了...」小紫不落後。
「怎麽了？」不懂他们在说什麽，我看著霓镜问道。
「.........」霓镜别开了头，不回答。
眨眨眼，疑惑，转头看向两只可怜兮兮的人形虎，用眼神寻问。
「这个...其实是...」小黑和小紫对看了一眼，小黑开口。
「不准对小安乱说话！」霓镜红著脸阻止，「你们自己回去吧！我要暂时待在小安身边，等我想回去就会回去！」
「那我们也留下...」
「不准！」
最後，白虎双神不敌霓镜的怒火，被赶回白虎神殿去了，想到他们离开时的表情，跟个弃妇一模一样...如果是主子赶我走，我一定是哭给他看...
「小安，我们该进宫了...」小影没头没脑地丢了这句话给我。
然後，换上一套华丽衣装的我就抱著变成白毛狐狸的霓镜坐在马车上，小影也是身著华服坐在对面，我记得上车前看到车顶上插了一面大旗，上头是奴尔族的族章，看来小影说『进宫』不是在开玩笑的...
到底把我找来是为什麽呢？不懂不懂捏~~~~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哇！没想到我也可以说出这麽高雅的话了！读书还是有点用的嘛！
「小影。」
「嗯？」
「你有记得给我主子送解药吧？」
「啊？」小影抬起碧色的眼，带著疑惑。
「虽然我中途被人劫走，你还是要给我主子解药喔！」我皱眉。
「.........」
瞧小影沉默著，我不禁心急了起。
「难不成你想反悔？不成！解药一定要给！」
「......那是骗你的。」小影声音清清淡淡，目光不敢看我。
「啊？你说什麽？」我听到了什麽？
「我说下毒是骗你的，你主子没事。」
小影瞥了我一眼，见我一脸呆滞，皱了皱眉。
想通後，我沈默了下来，心里有些生气，却更多安心...主子没事就好...
我探头到窗外去，吹冷风。
「小影...你真的是个坏人。」
牙师闻言，心有些沉...却也极力反驳。
「所以小影和栾提是朋友？」
不懂小安怎麽突然这麽问，望向小安的侧脸，看不出什麽玄机。
「曾经是，现在...是敌人。」想起了什麽回忆，牙师不自觉地微笑，刚好给回头的小安看到。
「你和他明明就是好朋友！爱吵架的朋友！」我嘟起嘴，不满地说。
「.........」
「如果小安变成坏人，小影也会当我是朋友吗？」
牙师听了小安的话，有些啼笑皆非，只觉得小安太异想天开了吧！更何况小安和坏人这词完全搭不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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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怎麽变成坏人？」小影带著笑意地问我，分明是瞧不起我！
「常常听人喊杀人放火，那我就放个火...就成坏人了！」我双手握拳，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可以把朱雀招来，随处放个火！就一定会成为超级大坏人了！」
听了我伟大的计画，小影竟然傻住了。
「不好吗？还是你觉得我做不到？...啊！反正快到皇宫了，我就拿你们奴尔皇宫来试试火候...你说好不好？」
牙师真的无言了，小安说要烧皇宫，竟然还一脸天真地问他好不好？
怎麽会这麽想当他朋友呢？虽然他们之间根本已经是朋友了...他知道小安在等他亲口承认...但是...
「放火不算，你必须杀人...那样我就当你是朋友...」语气有些沉重哀伤，似乎在宣示他的污秽和小安的纯洁有多麽不同...
「杀人？我才不做这种事咧！小影...标准可不可以再降低一点？打打杀杀的不是好事捏...」
「不行...」
刚好马车停了下来，小影丢下这句话就迅速掀开布帘下车，我抱紧霓镜赶忙跟了下去。
「小影~~小影~~~好不好嘛~」穷追不舍，我就不信磨不烦你，哼哼！
边跟著小影在弯来拐去的长廊上走来走去，边喊著小影，一双大眼不忘四处乱看，这里的庭园建筑其实和我家差不多嘛！我还以为会多令人惊艳呢！比较不同的是有许多毛皮和动物标本之类的装饰，看了心里有些不舒服...相形之下，宝石黄金玉器之类的就比较少了。
最後一个转弯，来到『浩然宫』之前，外头站了两个身著轻甲的侍卫，小影跟他们说了一声，就有人进去通报了，不一会那人回来後，就将我们迎了进去，来到大殿门外，我抬头就可以看到一个金色的匾额，写著『翔天殿』，听小影说好像是他们单于办公事的地方...带我们进来的人说单于现在和其它官员商议事情，让我们在门外等候传召。
站得腿都酸了，才有人推门出来，我累得头都懒得抬起来，直盯著自己的脚尖发呆。
「牙师，你一去若元四年，还记得回来呀！」是女人的声音...怎麽好像酸不溜丢的？
「古南公主，许久不见。」牙师彷若未闻，对那女人语气还真尊敬捏...
「这次回来希望你带的是有用的消息，不然可对不起单于罗！」这女人可真讨厌...
「牙师一定不会让单于失望。」
「哼！」
「请问，公主身後的这位是...？」
问话就问话，小影扯我干嘛？我很累耶...不理他。
「呵呵呵...」突然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笑声又尖又娇，令我全身起鸡皮瘩疙，怀里的霓镜也不舒服地扭了扭。
「这人是我未婚夫，过不久就要成婚了。」终於笑够，那女人才停止恐怖的笑声，说重点。
「谁说要娶你了？」一道冰冷的声音立刻否认了那女人的话。
这声音怎麽好熟悉...又冷又恶毒的语调...和主子好像...
我好奇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笑声很可怕的女人，喔喔~~一位看起来豪气千丈的女人，身上穿著轻甲装，腰上配著长剑，很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真想给这位女子拍拍手，只是...这麽帅气的女子，怎麽会笑成那样？而且说话声音又尖又细，和外表一点也不配...可惜了...对了，那个声音和主子很像的人呢？...
那人就站在女子身後，谁叫我矮...竟然要越过那女子的肩我才看到了另一人的白色的肩膀，头再一偏就能看到那人的长相了...
思考瞬间冻结...双眼不敢相信地直直看著，唇瓣轻轻颤抖...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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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离开主子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真的不夸张...我好想念主子呀...
之前都在猜想再次见到那张熟悉的、美丽的面容我会怎样的激动，先不去烦恼主子会怎麽处罚不听话的我，我以为我会立刻向前扑进主子的怀抱，我以为我会不顾一切大哭和大笑...此时却动不了脚步，好似被人绑在原地，我只能大大地睁著眼睛，任由泪水积蓄和落下...心中的惊喜难以言喻...
「主子......」声音哽咽著，泪水随著抖落。
我直直地盯著被泪水模糊的主子身影，努力用迷蒙的双眼查看主子上上下下，没缺胳膊少腿，完完整整的主子...主子来找我了...半个月的日子过得好像很快，但一思念起来却好漫长...终於等到主子了...
主子见到我难道不高兴吗？...为什麽主子都不说话呢？只是丝纹不动地站在原地回看我。
「主子？」
我抹了抹泪，微肿的眼看清了主子的神情竟是冷漠...为什麽用那麽凶的眼神看我？主子还因为我不听话离开而生气吗？
「小安知道错了...主子不要生气...」
软著声音认错，边向主子走近，霓镜机灵地跳下我的怀抱，让我空出来的手向主子伸去，此时我好想要主子的拥抱...
「停!!!!!」
尖锐的惊叫声让我吓得缩了缩身子，同时古南公主一个侧跨就挡在我和主子之间，我疑惑地抬头看向一脸怒气的古南公主。
「怎麽了？」眨眨眼，歪头，我问。
「你这家伙是哪来的？别乱认人家的未婚夫！」古南双手抱在胸前，两脚叉开，下巴上抬，用鼻孔看人，真是一点也不淑女...
我嘟著嘴向後退一步，礼貌地向古南公主微微欠身。
「我叫高乃安，来自若元，公主身後的人是小安的主子...」
「『查查』一直住在留屿，他不认识你！你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