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朝秋月夜————MYTH103（winding90）[下]

「关翰清到底计画什麽...我会慢慢观察的，先不管这个，另外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闯入皇宫的其馀两人是谁？」
「其它两人？我怎麽知道会是谁？主子认识的人那麽多...」我不满地嘟起嘴。
「听说其中一个人使用绳法，另一个是极其嚣张的道士...」
「道士？」一张臭屁讨厌的脸浮在脑海中。难道是臭道士？另一个就是阿宝罗？
「你知道是谁？」小影挑眉看我惊讶的表情，问道。
我点点头。
「能帮我找到他们吗？」
「你...不会对他们怎样吧？」我担心地问道。
「...我只是想问他们一些事，基本上...我不会对他们怎样...」
「那个「基本上...」是不是有点不可靠？」
「......我保证，这样可以了吧？」小影又开始面露无奈地摆摆手。
「那我凭什麽相信你？」我眨眨眼，怀疑地问道。
「......算了算了，我还是靠自己，不用你帮忙了...」
「啊~~别这样嘛！小影~~~~~」
清月之夜，万里无云，冷风飒飒，室内点了好几个暖炉驱走寒意，我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牛皮袋，走到短几旁坐下，倒出闪烁著幽幽蓝光的小结晶颗粒，这是道士在威鹰堡时送给我的东西---『狼烟』。
在观云山庄时，曾有几次动了使用狼烟的念头，但是回想起臭道士的臭屁就作罢了，被带回皇宫时，有想要叫道士和阿宝来助我出宫，但是一想到臭道士一定抓准机会跟我开条件，威胁我这，要求我那的...我就把狼烟列为最後手段，所以至今一直没用过狼烟...
捏了一小撮，放在小瓷盘里，点燃後，一条细长袅绕的蓝烟冉冉升起。
不知道要等多久道士和阿宝才会找来？这东西不会有使用期限的问题吧？
此时门外传来了叫唤声。
「小安。」
惊讶地跳起来，不会这麽快吧？我睁大眼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几上只烧了一丁点的狼烟。
「小安？在吗？」
门外的人又唤了一次，仔细一听这声音...乾笑几声，发现是我自己太紧张搞错了...
「我在！六哥请进！」忘了六哥说晚上要来找我。
六哥长手一掀门帘，高颀的身影进入光亮的房内，和我同样微卷的淡色长发披散著，脸上挂著玩世不恭的笑容，肩上搭著昨日穿在栾提身上的那件内衬毛皮的黑色披风。
当六哥坐定後，就开始了好奇宝宝问答时间。
「六哥，为什麽七哥没跟你一起？」一直以来六哥和七哥几乎形影不离。
「在太行山那遇上栾提，觉得有趣就跟著走了，翡吉我让他先回若元，看来你没碰上他...你怎麽会来留屿的？」
我粗略地把主子和小影的事说了一通。
「那个叫牙师的...我知道，以前在宫里看过。」想到了什麽，六哥轻笑了起来。
「看过就看过，可是为什麽六哥你要笑得这麽诈？」我皱眉。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栾提那人看起来好阴险耶...六哥跟他是什麽关系？」不想多看六哥那得意的笑脸，立刻转移话题。
「一开始是玩具。」
「玩具？」我皱眉。
「现在是宠物。」
「宠物？」我张嘴。
「以後是......」
「以後是？」眨眼期待。
「以後再说。」
我倒。
「.........六哥，你这样真讨人厌。」
「好说好说，下一题。」
之後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在我被六哥耍得想撞豆腐後，六哥才笑得开心地起身离去了。
我扁著嘴仍然坐在原地，气呼呼，六哥就爱欺负人!!就和...和...主子一样...
霓镜不在，我猜他一定是不放心溜回白虎神殿去偷看小黑和小紫了，此时只有我一个人待在这偌大房间里，容易胡思乱想...容易伤心落泪...
但我还没兀自感伤多久，就有访客光临。
「小安...？」
细微的声音缓缓传入我的耳中，我左右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後在琉璃窗上发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大半夜看到这种东西，要不是有一只手将我嘴巴掩上，我一定失声尖叫出来。
「小安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抚了我受惊吓的脆弱心灵，我好一会才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你吓到小安了！」我身後的人微愠地说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这麽没胆...」窗户上的人脸已经消失，取代的是室内多了一个人，这讨厌的声音...想忘也忘不了，他们果然被狼烟领来了
「臭道士！你还是一样惹人厌！」
「彼此彼此，三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傻傻笨笨。」
「我哪有!!!」我怒！
闹了一阵，在阿宝的安抚和威胁下才坐定开始比较正常的对话，当然是安抚我，威胁臭道士...
「你说三少现在在皇宫里？跟一个叫古南的女人在一起？而且已经定了亲？快成亲了？」
我强忍悲伤，用力地点了头，要不是臭道士笑得太过头，我已经哭出来了，而不是对他喊杀喊打！当然很快道士就乐极生悲了。
「唉呦！我不笑了！我不笑了！阿宝！别捏了，疼呀...」
活该！换我笑。
「看到落雷打下时，我们离三少太远，没赶上救他...不过三少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没受什麽伤，但昏过去的三少被侍卫围了起来，我们想突围将人救出，无奈那利刃银丝太难缠...後来三少被一个女人带走，我们想追受阻，之後跟丢了行踪，最後才不得不先逃出皇宫，另寻方法...没想到三少竟然...小安...我很抱歉事情会变成这样...」
阿宝满脸的愧疚自责，看得我也难过。
「我怎麽会怪你呢？阿宝一定尽力了，所以...」执起阿宝的双手，我轻声地说，然後头一扭，冲著臭道士大骂。
「一切都是你这臭道士的错！你不是号称法力高强，无人能敌吗？竟然把我主子搞丢了!!我要出去宣扬一番，弄臭你的名声！」
「喂喂！差别待遇！我不平！」凝阳子抗议。
「谁管你！你快想办法啦！我想弄清楚主子被那女的带走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我想知道...主子是真的不要我了，还是另有计画...也许...也许我还有希望待在主子身边也说不定...
「凝，你去找关翰清问清楚吧！毕竟我们也有责任。」阿宝说。
「好啦好啦！去就去...」凝阳子晃著脑袋，表现得非常敷衍。
「现在就去。」阿宝微眯起眼来。
「是......」不敌威胁，凝阳子只好垂下肩膀，走身往外走，到了门边又返回。
「阿宝不陪我一起去吗？」
「自己去。」这话是我说的，笑得得意万分，还不忘将阿宝抱紧。
「你个臭小鬼！气死我了！」骂完之後，就飞身而出，此时凝阳子只想快点把关翰清叫回来管管这抢人亲亲爱人的小无赖！

皇宫，东殿的一间宾客房中，铺著双层厚实毛皮的床榻上，原本安睡的关翰清在夜半时分突然醒了过来，眼神幽幽，正回想著将他惊醒的梦。
虽然他是被惊醒的，但那梦并不可怕吓人，反而，称得上是美梦吧！好吧...还带点春梦的成份。
梦里出现了一个小孩，有著一张倾城绝丽的面容，在他的面前不断变幻著各种神情，傻傻的笑容，无辜的眼神，害羞的娇态...许许多多，百看不厌，每一种神态都令他的心震憾不已，他一直追著那小孩，追了好久好久，在他以为追不上时却已经将人拥入怀中。
他吻了他，他抱紧了他，将薄薄的衣衫褪去後，那副身子就像块上好的羊脂玉，纯洁无瑕，触感滑润柔软，当他的视线又回到怀中人的脸上时，娇憨的孩子已经变成青涩的少年，美丽不减分毫，更多了清灵之感，他继续紧紧抱著少年。
突然肩上传来湿润的感觉，将少年微微推开，他看到少年低垂的脸上泪珠成串落下，心里有股又酸又疼的感受翻腾著，他想安慰少年，却动不了一根手指，就像被结冻在冰块之中。
正焦急的当头，少年缓缓抬起头来，如玉的脸庞布满泪痕，脆弱而美丽，艳红的双唇开阖说著什麽，但他听不到任何声音，突然另一张脸闪过眼前，随後是一片黑暗，他醒了过来...
虽然听不到，但他知道少年说了什麽，就是因为知道少年说的话，他才被惊醒的...那少年在唤他...唤他...主子...
梦里最後闪过的那张脸，就是那个叫小安的小鬼...这梦是怎麽一回事？
他比较在意的是那位美丽的少年是否真的存在，那副无双的面容...是人是妖？希望不是梦...心中有股渴望，好想真实的拥抱那少年...也许他可以去问问小安那少年的事...
感受到什麽东西在接近，心中一凛就坐起身来，抬头看向头顶，然後随著什麽东西慢慢向右手边移动视线，最後停留在门上，夜半来访者，一点也不客气，大咧咧地走进关翰清的房中，一点也不意外关翰清早发现他，或者是他故意让关翰清发现的。
一个响指，灯火就被点亮，凝阳子贼笑的脸在光亮中显现。
关翰清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瞪著来者。
「瞪什麽瞪！以为我不知道你多凶呀！」凝阳子翻翻白眼，自己找了个位子舒服地坐下，一双眼在屋内绕来绕去，左看右看。
「你过得挺不错的嘛！那女的对你很好？」
「.........」
早习惯关翰清的无视的凝阳子继续自说自话。
「你现在是打算干嘛？当奸细搞垮奴尔族吗？就算想报复也不用这麽大费周章吧！」
「.........」
「还是你当真看上那女人了？那种货色...啧啧！什麽时候你换口味了？哈哈哈~」
「.........」
都说到这份上了，关翰清还是一言不发，太奇怪了...想著，凝阳子收起玩笑的心态，表情开始严肃了起来。
「...喂...你今天很安静耶！到底怎麽了？那女人带走你之後发生什麽事了？真迷上她了？不要小安了？你舍得？」
「.........」
「为什麽都不说话？你哑啦？唉...真哑了？我怎麽跟小安交代！完了完了！」凝阳子夸张地在原地转著圈。
「......你到底来干什麽的？」
为了避免露馅，关翰清问得小心。
「没哑就说话啦！吓死我！......我来不就是受人胁迫...啊不！受人所托，来问问三少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我没打什麽主意。」只是失忆了，非常麻烦。
「没打主意？所以...？」
「所以什麽？」
「所以待在那女人身边是因为？」
「没什麽原因。」反正在这儿过得还挺舒服的，虽然伙食差了些，身边的人丑了些。t
「没什麽原因？没什麽原因留在这干嘛？」凝阳子不敢置信地大叫。
「我高兴！」
「......你高兴...我不高兴！小安也不高兴！你搞什麽啦？」
「我做什麽不用你管。」
「......你你你...莫名奇妙！懒得理你！我要去唆使小安变心给你看！」凝阳子气得暴跳如雷。
「请便！」
「.........你是对你自己非常有信心，还是因为你不要小安了？」
「给你猜。」
「老天呀！我会被你气死！」不愿在关翰清面前继续逗留，怕被气短了命就太不值了，丢下一句「我定要让你後悔！」就冲了出去。
　
89
少了吵闹的人，室内恢复宁静，关翰清终於可以不受干扰地慢慢咀嚼这夜半访客所说的每一句话，推敲片刻，他可以得到两个消息。
一是古南那女人似乎是趁乱把他给绑架了...仗著他失忆，还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未婚妻...意图非常明显，企图染指他这完美的人，有那麽简单吗？想都别想！
另外就是那人不断提到的人---小安，听那人的意思...自己和小安的关系似乎并不单纯...以前的他有那种癖好？有些难以接受，但一想起梦中那位美丽的少年...心里也没那麽排斥了。
失忆之後，心里总是不安的，出现了一堆不认识的人，他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实，古南明显心虚的表现，他怎可能没发现，小安那真真切切的悲伤，他还是抱著怀疑，刚刚那不速之客无意间流露的消息，他也无法真心去相信...这世上只有自己能够依靠...一旦偏向哪一方，好像随时都会被欺骗似的...无法安心......
心里愁闷，到了天蒙蒙亮时，关翰清才缓缓睡去，谁敢一大早将他吵醒，谁就倒大霉！
「哇阿!!!!!!!!!!!!!!!!!!!!!!!!!!!!!!!!!!」
凄厉的叫声划破只有几片閒云的蓝天，令听到的人抖著身体猜想声音的主人是受到了多惨无人道的对待，竟然叫得这麽凄厉悲惨。
古南公主一早兴冲冲地跑到关翰清的宾客房门前，扯著尖细的喉咙唤关翰清起床，也不想想关翰清的性格...
好险有闪过飞射出来的长矛，不然一定被贯脑血溅，当场没命，但也吓软了腿，尖叫不已，然後被随後破空而来的一根根红蜡烛给止住了声音，要不是有些武功底子，看到那些碎在头顶上的蜡烛粉末，她早昏了过去。
当古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关翰清反射性地将离手边最近的一根装饰长矛向外投射，听到那尖锐得可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声时，熟悉感油然而升，随著越来越多东西出手，脑袋也越清晰...
这种事...好像以前常常做？
蜡烛用完了，刚好古南那吵闹的声音也停了，随手扳下镶在墙上的一块黑石，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摆弄了起来。
向上抛了几下，眼睛看向四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黑石向目标射去。
「当!!」一声金属响声，声音中的力道震得人耳疼。
满意地对那被射穿一个洞的青铜壶弯了弯嘴角，又倒回床上继续补眠去，带著愉悦的心情。
当关翰清睡醒时，已近午时，梳洗完毕後，古南又找上门来了。
这次古南可不敢再大声呼叫了，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关翰清就将门打了开来。
「有事？」懒懒地倚著门框，磁性动人的声音简短地问道。
关翰清庸懒的模样闪著性感的光芒，迷得古南差点儿忘了来此的目的。
「那个...我熬了碗大骨汤，你大病初愈，想给你补身体...」古南红著脸，有些扭捏地说道。
闻言，关翰清将视线移到古南手中的那碗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大骨汤。
香味浓厚，关翰清又多嗅了几下，见到关翰清明显受到吸引的举动，古南都乐得开花了。
「失魂草。」望著汤碗片刻後，关翰清美丽的唇瓣突然吐出了这个词。
「咦？」古南的笑脸突然一僵，眼神疑惑。
「半两可令人心情愉悦、放松，一两半使人神智错乱、记忆混淆、嗜睡，长期食用会导致成瘾，过量可能会致死...」
脑中突然迸出的成串字句，关翰清不急不徐地说著，心知那是他记忆的某部份，光是一道气味就能唤醒些许记忆，看来自己要完全恢复并非难事。
想罢，他细长邪魅的眼懒懒地、戏谑地爬上古南惨白的脸上，关翰清身体微微倾向古南，声腔带著笑，也带点蛊惑...
「这一碗水，你就加了三两...你想杀了我吗？」
优美的声音近在耳畔，若有似无的气息吐在颊边，这一切应该让古南飘飘欲仙的，但她完全没发觉如此令人心跳加速的距离，因为关翰清的话令她直直坠入冰冷的深渊，对汤做手脚被发现就算了，竟然还从对方那知道自己手脚做过了头，这有多糟？
「清...你不要生气...我...」
「呵...我怎麽可能会为了这种事生气？」
关翰清的声音温柔得令古南沉醉心动，但语气一转，又将古南打回冰天雪地之中。
「一个又笨又丑的女人...我才不想浪费力气。」
古南虽然心里难过，但又更坚定了喜欢关翰清的心，她选上的男人真的是深藏不露、难以抓摸呀！帅气得不得了~~
关翰清不理会兀自发花痴的古南，正要关上门时，眼尖地看到了古南挂在胸前的东西，心里一动，就停上了动作。
「那个是什麽？」再次将门拉开，关翰清向古南问道。
「什麽？」古南被问得措手不及。
「那个项鍊，应该是我的东西吧？」
古南挂在胸前的鍊坠是一颗碧绿的珠子，上头雕著一条盘据的龙，正是与凤环成对的龙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