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父听闻儿子顶撞了王爷私自返家,急忙从宫中赶回来。车驾才到半路,就遇见了神色慌张的管家。慌得连话都说不全,一个劲地拭擦额上冷汗。
"怎么?逍遥王爷已经来闹事了?"
"不...老...老爷...是祖宗有灵!祖宗庇护啊!"
老管家抖着嘴皮子翻来覆去地念叨,双眼发红:
"总之,您先回去看看!"
说完又补上一句祖宗怜悯,听得陶父如在雾中。立刻喝令车夫快马加鞭。好不容易赶到府门,竟迎面遇上同样匆忙赶来接人的徐愫。眼见他面带不快,心内不由更加焦急。
"快找文清过来,就说王爷......"
"不必了。你家书房在哪里?带路。"
徐愫抢在他前面出声喝断,直言要去书房。陶父不敢违抗,忙亲自引徐愫进内院。
他们才走到花园前院,远远就看见书房面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真真是水泄不通。在最外面不得入内的下人甚至出声抱怨,嘟嘟囔囔地骂同伴不够义气。
"嗯...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老爷,是三公子与表少爷斗对联呢。"
"斗诗词?"
"是,据闻三公子已经赢了两回合。"
陶家表少爷是当朝翰林,尤擅对联。也算是年少得志。陶父皱眉,驳道:
"胡说八道,文清连平仄都分不清。怎么可能赢表少爷?!"
"这这......所以小的才说说陶家祖宗庇护啊。"
管家兴奋地回话。
"三公子这趟回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做出来的文章篇篇锦绣,说出来的话语字字珠玑。"
第三十章
陶父和徐愫齐齐一愣,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齐齐往书房赶去。这才两者的比试已经结束。落败一方面如死灰,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断微颤。似乎并不相信自己败在一个陶家上下都看不起的半废人手上。
陶文清微微笑着,客气地向曾经不可一世的表兄拱手致歉。眼眸内却闪动着得意与骄傲,隐约还有一丝轻蔑。而这一切于徐愫都是非常陌生的东西。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试图借此定下心神。
"清儿?!"
"爹?殿下?"
许多年都不曾听闻的爱称,引得陶文清本能地扭头察看。待看见满脸惊喜的老父,他唇上笑容不禁更加灿烂,也更显得意。徐愫不舒服地皱眉,轻声唤道:
"文清,我来接你。"
"殿下...请容我在家中小住。"
陶文清摇摇头,指着身旁层层叠叠的书籍说:
"这里的藏书很多都是孤本。一时片刻,恐怕看不完。"
"你大可以借回王府看。陶大人,你说是不是?"
徐愫眉头锁得更深,对文清的抗拒表示不满。有意无意地抬出陶父施压。陶父自然不敢得罪身份尊贵的王爷,急忙点头哈腰连声称是。一叠声地指挥小厮们按文清的意愿列出书单,把书全送到逍遥王爷府。
既然父亲插手干预,陶文清也不好多说。闷闷不乐地上了马车蜷起身体垂首闭目。一路上与徐愫相对无言。
"文清......"
徐愫哪里受过这等冷落,顿时坐立难安。支支吾吾地靠过去想讨好,却又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不禁也有怒气。
"你冷口冷面,算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看书罢了,难道这也有错?"
一直不说话的人大声反驳,很是委屈。
"你这厢答应我让我看书另一厢却使人悄悄把书搬走,这又算是什么意思!"
徐愫语塞,良久方答。
"你...你近来一颗心扑在学问上...就不能抽空看看我?陪我说说话?"
话到最后,已近恳求。俊俏的五官上更满是落寞,连眼角都有些许发红。看得陶文清心一软,于是半推半就地任他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傻瓜,怎么吃起死物的醋来了?"
他顿了顿,伸手回拥。顺从温柔的动作总算安抚了徐愫不安至极的情绪,也顺势令烦躁的逍遥王爷答允让他得到更多的自由空间。
经陶府一试以后,陶文清的才子名声重新誉满京城。引来不少好奇者登门求教谈经论典。其中尤以太后表侄孙新科探花李兆表现最为殷勤。三天两头地往逍遥王府跑,恨不得能与陶文清插香结义。
徐愫对李兆的频频造访很不满,但碍于文清的面子又不好阻拦。正巧皇帝兄长有差事遣他去受洪的郑县放粮。干脆来了个眼不见耳不闻,让情人尽情享受被他人尊重的感觉。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前脚离府李兆后脚就来邀陶文清逛妓馆。不顾他苦苦推辞,硬是招呼同行朋友把人拉上马车。
李兆惯常去的妓院名唤销金窑,正正是京中最最有名的销金窑。就以他今夜包下名为东海庭的艳阁为例,四周都摆满了难得一见珍贵异常的一人高红珊瑚不说,桌椅上软毯中皆有小巧精致的贝壳装饰。衬着雪白素雅的轻纱幕帘,整个房间显得相当高雅。和文清印象中的风月之地相去甚远。而阁中几位美人名字则全部来自牡丹。皆因其中随意一个都算得上是国色天香,不会污蔑百花之王的名号。
"景玉、魏紫。这位陶公子还是头一回来销金窑。你们可要好好招呼啊。哈哈哈。"
李兆似乎存心让陶文清占头彩,呼唤两个最出色的美女一左一右夹住他不放逼他喝酒。直把酒量浅薄的陶文清呛得双颊泛红不断咳嗽才勉强放过。那狼狈的纯真模样让见惯风尘的美女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依过去刻意将胸口肚兜往下拉了拉,露出内里大半酥胸。
"陶公子~~"
美人软软地拖长嗓子,撒娇道。
"你为何不正眼看奴家?是否嫌奴家不够美?"
她微微晃动身体,蹭着文清手臂的胸部也随之轻荡。实在是春色无边。引得旁边一人色心大发,顺手把魏紫拉过来抱在膝上乱亲乱摸。一叠声地喊心肝宝贝。
"李兄...恕...小弟......"
两人动作越来越放荡,干脆脱去下体衣服行起周公之礼。将坐在两人隔壁的陶文清羞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地向同样搂着美女调情的李兆请辞。李兆连连摆手,扯住陶文清不许他离开。
"哎,你难得来一趟!多少给我这做东的主人家些许面子吧?"
又大声喊在门外候命的老鸨。
"妈妈,还有什么新鲜玩意不?不论价钱,挑好的上。"
"有有有。新近来了批好货色,个个都是秘术调教过的极品。眼下还在后院养着等初夜开苞卖个好价钱呢。李爷若是要,老身这就去唤。"
老鸨听见有大生意,笑得合不拢嘴。等她再度折返,身后跟着的竟然是四个年纪不过十四五的美貌少年,通通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半遮半掩着的白皙身体还没完全长成,停留在孩童与青年之间,越发显得纤细可爱。
"不错,真不错。"
李兆放下酒杯,示意其中容貌最为俊美的一个少年靠近。手掌捏住他笔直的小腿,坏笑着慢慢地往上探。那少年也机灵得很,立刻跪下来恭敬地解开李兆裤袋。细细舔弄那已抬头的阳物。高高翘起的窄小臀部诱惑地摇摆,像在向李兆求欢。
"你这小淫娃,侍候人的嘴上功夫倒不错。自己脱了,坐上来让爷好好疼。"
弄了片刻,李兆再也忍不住了。粗鲁地往少年后臀猛力拍了几下,自己喘着气躺在太师椅上。那美少年立刻宽衣解带,主动分开双腿把李兆的阳物纳入体内。然后上下扭动腰肢淫叫起来。那尚未改变的嗓音清脆悦耳雌雄难辨。
陶文清僵在原地双目圆睁,傻傻地看着李兆与少年交欢。面上颜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灰。阴沉沉一片,像死人般恐怖。偏偏李兆大声呼喊,要他也尝尝新鲜滋味。
"陶弟,不是哥哥骗你。这男孩儿干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不输给女人。哎呀,这小嘴咬得可真紧。
第三十一章
他说得下流,反勾起了旁边那正与魏紫厮混的男子满腔兴趣。当即招呼了另一个男童过来侍候。见他羞涩地咬唇不愿淫叫,干脆伸手在他性器大腿内侧粗鲁地抓拧。直到听见他发出令人满意的尖声呻吟才算满意。
文清听着一少年软声求饶一少年淫叫求欢,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与徐愫种种情事。心内仿似有百爪抓挠。偏偏李兆还不断口出淫语,左一句淫娃右一句贱货。戳得那少年唉唉乱叫,摇了如缎布般顺滑的黑发放声哭泣。最后竟被李兆弄晕过去。
"啧,真没用。"
李兆呸了口,抽身站起。而那少年的后穴早已肿得不成样子。嫩肉凄惨地外翻,渗出丝丝鲜红。文清不忍,捡起地上衣服想要为他披起。却被李兆中途拦住。
"这等甘心让男人操弄的贱人,贤弟仔细污了自己的手。"
陶文清眼角猛地一跳,顿时默不作声。李兆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文清认同他的道理。越发得意。于是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经验来。
"这男子开苞,后面总是要受些苦头。晚些被操弄惯了地方宽了,就知道其中趣味片刻都离不开阳物。能如女子般整夜承欢不说,亦是最值钱的时候。等他们再长些许成了老屁股,那身价可就一落千丈不值钱了。不过也有人偏好这一口,专门找些年纪大的男子下手......"
"哇!"
李兆话未说完,那厢陶文清却突然俯身呕吐。接着眼睛一翻,直挺挺地昏厥倒地。吓得阁里众人全乱了手脚。又是掐人中又是叫大夫,摆弄了半日才悠悠醒转。但是人被救醒以后却不肯说话,默默地泪流不止。李兆无奈,唯有把他送回陶府交予陶母照顾。折腾休养了十数日,方见陶文清重露笑容。只是眉眼间总有股忧郁神色,久久不散。
他那憔悴无神的模样落在陶母眼里,自然让做母亲的人心疼万分。左右思量以后认为文清是因为至今仍然单身而闷闷不乐。忙召集了家中女眷,四下寻访身份年纪皆合适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最后郑重地从中挑了三名容貌姣好者绘成卷轴,招呼打不起精神来的爱子观看。
文清望着面前的仕女画卷,实在是哭笑不得。他虽然被那夜李兆在妓院所作所言刺激,对自己与徐愫两人的关系产生怀疑。但从来都不曾兴起过娶妻纳妾的念头。至少在徐愫回来与之详谈以前,他都不会下这个决定。
"娘,我还不急。"
他顿了顿,小心地把美女图往回推。面上带着一贯的腼腆微笑。
"殿下尚未立正妃,我身为伴读按礼不好逾越。至少也得禀明殿下......"
"哎,娘又不是要你立刻娶她们过门。但先看准了也没什么不好。你过了年就二十五了,若不是你那糊涂父亲...怕是早给娘多添几个孙子啰。"
陶母忆起丈夫此前的冷漠态度,忍不住又要落泪。如若文清没有恢复小时候的过人才智,只怕到死他都想不起膝下还有这样一个沦落到给皇家做保姆的儿子。
文清最最孝敬母亲。见她悲伤哭泣,连忙从画卷中抽出一幅装出细心欣赏的表情逗她开心。果然令陶母破涕为笑,神采飞扬地为他进行种种解说。
"夫人,老爷回来了。"
两人正谈得投入,突然被侍女紧张打断。陶母心知不妙,立刻要文清扶着赶到大堂。迎面撞上暴怒中的陶老爷。
"真是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
陶父双手握拳怒目圆瞪,指着跪在堂下的长子怒喝。
"依老夫所见,此等妖人合该拉出菜市口砍了!你居然还上折子保他?!"
"常侍郎与我同期,又在一处做官。情谊深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他爱人蒙难。"
"放屁!!!"
"前朝有卫将军眷侣,两人同为男儿但却恩爱美满,至今仍被关外百姓奉为美谈......"
"这两事岂能混为一谈!给我闭嘴!"
陶父不容分辨,抓起桌上茶杯朝儿子砸去。吓得他连滚带爬地闪身躲开,不敢再多说半句。
陶文清见满座无人敢发话救场。于是挺身而出,上前半步将被砸碎的瓷杯碎片一一捡起。温言安抚陶父情绪。陶父却擂胸顿足骂不停口。
"男子与男子结合违背自然之规,自古不容于礼!常侍郎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天下表率,反和这种低贱男妓纠缠不休。还说什么甘愿以一命换一命。实在叫老夫痛心啊!"
"爹........."
文清面上刷地一白,险些又要昏倒。偏偏陶父还不依不饶,板起老脸斥责他。
"听说前些日子李兆邀你去销金窑?下回他再邀你,你切不可应约!须知这股男妓歪风正是由销金窑所起。你若前往,仔细双腿。"
第三十二章
他恶狠狠地向众人训话,手掌拍得桌子咚咚作响。唬得一屋子人全不敢作声。陶母眼看场面难堪儿子难为,忙从旁打圆场。笑道。
"老爷这回教训得极是。寻常娼妓也就罢了,但这男妓可是会坏了祖宗血脉承继。断不能纵容。只是家里几个孩子素来听话安分,老爷你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随便说几句作警惕就够了。仔细自个的老骨头。"
"哼,要是你们敢沾染半分,便不要再踏入我陶家大门!我亦不承认你们是我骨肉,此后生老病死互不相干。"
陶母这个台阶送得及时,陶父也自觉不必为常家的家事多操心。于是气呼呼地顺势再教训几句,挥手让大家散了。陶文清恭敬地应了声,心底却一分一分冷起来。他的父亲对男男相恋深恶痛绝,丝毫不能忍受。若是自己与徐愫这段情缘曝光,只怕会闹得陶家上下翻天覆地不得安宁。
他胡乱地想着,脑海里混乱一片。想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家人的承认,决不能轻易断送。但是依徐愫的固执性格,哪怕只是障眼法,他亦不会放手让他娶妻生子。而纸包不住火。等日子久了,自然会引起别人怀疑。
"常侍郎之事,皇上可有表态?"
思绪越理越乱,文清唯有向兄长求证天子的态度--都说欢场无真心,内里偏偏还有痴心郎。为了一个欢爱以后的虚幻誓言拒不接客。直到最后惹恼客人误酿血案,消息方传到他那心心念念牵挂着的情人耳中。幸好这常侍郎被他真情感动,愿意以乌纱换他一条性命改斩首为流放。博得了不少同情。
"别提了,今日朝上两派各自辩论吵得皇上无言以对。早早就退了朝。"
"哦?连近臣都不知圣意吗?"
"非也非也。听说皇上很是同情常侍郎,倾向于放小情侣一条生路。奈何太后坚决不准。皇上不敢违太后懿旨,所以事情就这样拖下来了。唉,可怜他们还关在天牢内。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文清起初听到天子的反应,心头大石顿时松了一半。但听到太后发怒,那悬在半空的石头立刻又吊回了喉咙口。不知该如何是好。
陶父被儿子顶撞窝著的闷气憋到晚饭时分还没散,让坐在下头陪著的儿子孙子都十分拘谨。人人都板起脸盘不吭声。闹得倘大一个饭厅里只听到单调的碗筷碰撞声响,就连个喷嚏都没响起。两个媳妇眼看自家孩子活受罪,悄悄地向母亲求助。於是陶母又提起给文清说亲的事情,设法引开老伴的注意力。
"哦,这的确不妥。"
陶文清从前又蠢又笨整日留在逍遥王爷府不回家,的确没给他这做父亲的留下多少印象。如今听闻儿子即将年满二十五仍没成家,陶父当即皱起了眉头。
"你还不赶紧张罗张罗,得抓紧了!"
"爹,我不急。"
文清勉强扯出抹笑容,试图将话题扯开。却遭到陶父斥责。
"胡闹,这传出去可就成笑话了!改日我禀明皇上,要他另寻个伴读给逍遥王爷。好让你腾出心思准备科考。"
"科考?我...我无心仕途......"
文清闻言一惊,吞吞吐吐地向把振兴家声的重任寄望於他的老父表示拒意。果然引来陶父暴怒。当场请出家法,勒令文清跪下自责。结果清早起来发现人早就晕过去不省人事,脸上身上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