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愫回京的时候陶文清还没大好。他心里不快活,所以一直病恹恹地躺在榻上养著,任谁来都提不起他精神。直到听说徐愫回来了,眼睛才冒出些光彩。挣扎著要梳洗干净,用轿子抬著赶回去见他。
"怎麽瘦成这样?!"
徐愫知道他特意赶回来,欢喜得合不拢嘴。等真正看见了人,俊脸刷地一下全白了。心疼地在文清胳膊上腿上来回地捏,感觉手里摸到的全是一把一把的净骨头。
"是我不小心惹了风寒。"
陶文清捂嘴咳嗽,耸动的肩膀尖得似乎能把衣衫给戳破。像把刀子直往徐愫心上刮。当下什麽都顾不上了,亲自把人抱回两人共同起卧的主房。生炉加被,一叠声地差人去叫太医。文清记挂著太後的态度,连忙扬声叫停。途中呛到喉咙,又是一阵咳嗽。
"你可听说常侍郎的事情?"
他握住徐愫的手掌,虚弱地问。可怜这常侍郎想尽办法,终於还是没有保住情人的性命。最後抱著砍下来的脑袋跳了护城河殉情。满城的百姓都非常同情,但天子的命令无人敢违抗。只能背地里为冤魂感叹几声。
常侍郎在徐愫离京前曾特意登门拜访,恳求五王爷能施予援手。而徐愫也的确为他求见太后试图说情,奈何向来疼爱他的太后却凤体违和不便相见。急得情绪行将崩溃的常侍郎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我都听说了。"
他咬着下唇,苦涩地安慰在他怀中犹在发抖的陶文清。他本已答允常侍郎待从灾区返回后再为两人向太后求情。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一纸命令便教这对苦命情侣共赴黄泉。
"他是个痴情人,我已经尽了力。"
"阿愫,若果我们的关系......也像常侍郎那般泄了风声......"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陶文清甚至奇怪为何自己此前从未考虑过这个可能和后果。他俩身败名裂遭贬遭斥也还罢了,怕只怕风波会牵连到老父兄长,甚至连陶家百年累积起来的名声都会毁于一旦。
"有我在呢,你不要胡思乱想。谁不知道太后最疼我?"
"不不不,太后...太后不会答应的......否则常侍郎也不会死。"
"实在不行,我就带你远走高飞。反正府里每年得到的赏赐都没处花,足够我们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徐愫侧头想了想那真正逍遥的快活日子,不由大笑出声。但陶文清仍旧皱眉摇头,拒绝道。
"这也不行!我爹他受不了这种打击,陶家更丢不起这个人。"
"文清?"
"我绝对不能让我的父亲母亲被人在背后议论嘲笑!"
陶文清半垂眼眸语气坚定。对如今的他来说,陶家的声望远比两人的未来更加重要。他身为陶家子孙,自会不惜代价维护家族声誉。
徐愫万万没想到文清会爆出这样一个回答。当即愣在原处,不知该作何反应。半响过后才痴痴地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我两情相悦也是丑闻?"
"这等违背伦常之事,怎么不是丑闻?传出去以后只怕朝野皆惊!我们的亲人颜面无存!"
"你!你!你!"
徐愫单手成拳,气得直往自己脑门用力猛擂。他想不明白,前后不过是短短二十余日,为何一个人的性子脾气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那些脉脉情语山盟海誓犹在耳边,但人心却已改变。甚至引两人曾经拥有的甜蜜时光为耻辱。恨不得能全部抹去。
陶文清看见他擂得自己前额红肿一片,急忙坐起来伸手去拉。却被正在气头上的徐愫咬牙挣开,绕开他远远地走到旁边桌椅处坐下继续独自生气。微红的眼眶内竟隐约有泪水闪动。可见是真真伤心。
"阿愫!"
他慌了神,硬撑着身体追上来想要解释。那摇摇晃晃的虚弱模样落在徐愫眼里,逼得他不得不起来搀扶。将人小心地搂在怀里抱着才算放心。
"是我糊涂了,忘了你还病着。"
既然人在怀中,徐愫自然顺势在陶文清肩背上来回摸了两把。只觉硬邦邦的净是骨头搁手得很,心头的熊熊怒火立刻灭了大半。于是边安慰自己说方才陶文清所讲的一切当作"病中胡话"边利落地把人往床上送,仔细地为他塞好被角衣角。声音尽量放至温柔。
"你好好歇息安心养病,莫要胡思乱想。思绪伤神,对身体不好。等你康复以后,想怎样便怎样。"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陶文清却对徐愫的柔情回以低声叹息,摇头说道。
"...我并不是病中胡言...阿愫,我想...我想要娶妻生子延续血脉。娘已经为我相了几位大家闺秀..."
"陶文清,你给我闭嘴!!"
他坚持挑明立场,令徐愫忍无可忍。陶文清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刻意压抑住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你若执意迎娶妻妾,仔细她连你陶家的门都进不了。"
"你威胁我?!"
说到最后,话语内里已满是杀意。陶文清也清楚他言出必行。不由紧张起来。连声调都不自觉地提高。却没有料到这一句质问会狠狠地伤了徐愫的心。把那颗从来都只有他一人存在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对,我在威胁你!你是我的人,我们拜过天地立过誓约!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你我的约定,我时刻谨记于心。我亦无意与你断绝关系。只要你让我娶妻,我仍会暗地里继续与你来往。做一对逆天鸳鸯。"
陶文清握紧拳头,大声说道:
"这并非难事,为何你不能退让一步?"
"不是难事?你竟说不是难事?!"
徐愫双眼通红,斜刺里一拳砸在床沿上。将雕花硬木硬生生砸出个大洞。失控的表现将陶文清吓得往内缩了缩,再睁开眼时人已经不见了。唯见一行鲜血沿着床铺蜿蜒而下,衬着水青色的地砖显得分外刺眼。
床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材质非常坚硬。能一拳砸出这么一个大洞,想也知道徐愫受伤不轻。陶文清眼睛盯着血迹不放,脑里心内乱成一团。想追上去察看又不甘心就此示了低威,况且身体也实在吃不消。只好木然地盘着腿倚坐在床上,不断喊徐愫的名字要他折回房来。结果喊到最后,等来的却是一把门锁。不容他有所反应便哐地把房门反向锁死。
"阿愫,你要干什么!放我出去!"
陶文清万没想到徐愫竟会使出囚禁一招,顿时慌了手脚。扑到门前扬手擂打。而他激烈的反抗落在徐愫眼里,无疑是往烈火上添油。转身便对着跪了满地的丫鬟小厮发狠话。
"好好看着内院!要是走了风声就自己提头来见。"
他虽然地位尊崇,但受陶文清的影响,对待下人态度都很是温和。这次既动了真火,下面跪着的人都不敢怠慢。纷纷磕头应是。徐愫又恶狠狠地叮嘱他们要好好侍候陶文清,最后往房内望了一眼,拂袖而去。
徐愫这一走就是十天。毫无音讯。府内事务改由几个大丫鬟主持。没有人敢讨论为何陶文清会被突然囚禁,更不敢答应他的哀求对外送信。通知陶府他被徐愫软禁在王爷府内。他们小心地侍候着这位病中的贵客,侍候得比从前更加用心。又怕他心情郁闷不利康复,纷纷变着戏法讨他开心。只可惜这马屁全都拍到了马腿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陶文清急着要自己好起来,对端上来的汤药并不排斥。精神亦日益爽朗。
"怕是要变天了。"
傍晚时分陶文清用过晚膳,照例到灯下安静看书。两个丫鬟收拾好房内餐具。看看天色不好,忙卷起垂帘掩好窗户。陶文清冷笑一声,说:
"窗户都钉着木板,你们何必操心?"
原来徐愫怕他从窗户逃脱,又担心封死后闷着他。派人在房间里面疏疏地钉了排木条,上面系着警报用的铃铛。一触即响。丫鬟们听到这句讽刺不由大窘,立刻脸红耳赤地退了出去。
等了一阵,那风声越发的厉害。豆大雨滴随风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激起阵阵清脆铃声。而这些声音落在被软禁的陶文清耳中,无疑是乱上添烦。
他烦躁地丢开手里的书卷,捂着耳朵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盲目地敲打着并未修复的破裂床板,借此分散铃声对他的干扰与影响。试图忽略掉那正反复强调自己是被囚之身的信号。
"陶公子,王爷回来了。"
有人顶着暴风雨赶过来,欣喜地打开紧锁的门板。陶文清浑身猛地一颤,手忙脚乱地爬坐起来。原来满怀愤恨的心砰砰乱跳不停,倒不知是愤怒还是紧张。
"王爷,小的这就去准备热水。"
徐愫没披雨具,整个人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眉目间满是疲累神色。他身上的衣衫还是离去那日的穿戴。衣料已皱得不成样子。幸好有雨水冲刷,否则那味道想必也够吓人的了。
"不必了,都退出去吧。"
他伸手抹了把水,自个到桌边坐下倒了杯热茶喝下才出声说话。嗓音又涩又哑。管家忙殷勤地表示要送些清咽利喉的药过来,也被徐愫阻止。一叠声地要他退下。另带其他闲杂人员也一并离开院子,不得靠近。
"怎么?又想出什么方法整治我?"
陶文清愣了一愣,唇边浮现出抹冷笑。徐愫定定地凝视着他,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眼神内是道不尽的痛苦。他弯腰捂嘴咳嗽几声,答:
"我去求见紫扬真人,可是他不肯见我...单叫人传话说这是我种下的因,必须由我承担这果。呵呵。"
陶文清万万没想到徐愫会去找紫扬。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再度施法封住心窍,他再也忍不住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情绪。
"什么?!你去找紫扬?你...你好毒的心肠!!"
他赤足从床上跃下,直勾勾地奔到徐愫面前呸他。双眼赤红赤红。
"想要我再变回从前那个随你摆弄的白痴儿,便是死也不从!"
"文清,你......"
"给我闭嘴!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敬我,却一味糟蹋我欺辱我!只要我想起曾经在你身下如女子般承欢...我,我就恨不得去死!"
徐愫的解释完全敌不过陶文清的愤怒呐喊,被虚弱地彻底淹没。陶文清又想起自己在销金窑所看见的男男交欢,心头怒火顿时烧得更烈。几乎完全失去了冷静与自制。
徐愫面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他从开窍以来便对陶文清没休止地索取,却忽略了他的感受。别说屈身在下,就连情事间的主动权都从不曾放手半分。只要他想要,陶文清就不能不给。算起来的确有些过于霸道。
"两厢情愿的事情,怎能说是糟蹋欺辱?"
他想了想,暗地打定主意。手上轻巧地摘下发冠饰物,敞开胸口湿衣朝陶文清步步走近。然后挨了床沿坐下,眯起眼睛对他撒娇似地微笑--徐愫本来就长得极其俊美,面目姣好宛如女子。举止中又另有股风流气息,不知揉碎了城中多少芳心。就是早已看惯了的陶文清也忍不住紧盯着不放,一时竟忘了挣扎。那痴迷的表情落在徐愫眼中,让他情绪又冷静了一些。
"就是这样,好好看着我。"
他拨了拨披散在肩头的黑发,俯下身来在陶文清耳边柔声轻言。手掌爱怜地顺着情人额头往下抚摸,最后停在那略厚的唇瓣之上来回揉按。力度渐渐加重,带了些挑逗的意味,勾住他滑腻腻的舌尖玩弄。
"放轻松,什么都别想。"
陶文清睁着眼睛任他调戏,脑子里象被灌了浆糊般混沌。别说挣扎,就连口舌上的反抗都没有。逗得徐愫嗤嗤地笑起来,继续贴在他耳边说话。另一只手掌趁机撩起衣袍下摆握住情人那尚未有动静的性器,小心地寻找敏感点进行刺激。
"别...别!!"
直接刺激带来的过强快感惊得陶文清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本能地弓起腰背夹紧双腿。昂着头颈无助地低声呻吟。徐愫着迷地看着他动情时的种种反应,边加快捋动的频率边凑过去亲吻他微微张开的嘴唇。又将己身同样火热的下体贴在陶文清大腿根部碰触摩擦。两人都不断喘气双颊潮红,双双低哼一声,泄出体液。
徐愫闭眼深吁口气,伸手解开裤带褪下衣裤。而后张开沾满了陶文清体液的五指,仔细地替自己臀间后穴润滑扩张。指头划过紧窒温热的内壁,刺痛的感觉让他浑身绷紧。但他没有停止动作,咬着嘴唇又往内伸进个指头。模仿着平日的节奏,就着液体不断进出。
第三十三章
尽管已经刻意放缓动作,但等两人真正合为一体的时候徐愫仍然感觉到疼痛。他停了一下,再继续压低臀部。被撑到极致的内壁感受着情人火热勃起上的有力脉动,是另一种别样的愉悦享受。
陶文清紧闭双眼,偏过头,用牙齿咬住自己上臂内侧。以痛苦来压抑快感。他额角上淌下大滴大滴的汗珠。煞白的脸颊微微抽搐着,完全找不到半丝快乐的表情。在这场强迫发生的性事里,他所感受到的只有屈辱。哪怕看见徐愫为了取悦他不惜闹得穴口破裂出血,也不会令这种厌恶情绪有丝毫减少。
"文清,文清...嗯......"
徐愫缓缓地在文清身体上起伏,不时发出诱人鼻音。他用右手支撑平衡,空出左手抚慰那因为疼痛而萎缩的下体。尽量用前端的快感刺激分散了后方的不适,让情绪得到充分调动。可是那厢陶文清听见他呼唤自己名字,面色却越发难看。
"放开我!"
他终于忍受不住,愤怒地睁开眼睛朝压在身上的徐愫怒喝。两行泪水从眼眶内滑落,象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息了徐愫正灼热的情欲。他又慌乱又羞愧,匆匆地抬身想要站起来。但安静的环境反使彼此性器分离的暧昧声响被放大,羞得陶文清无地自容。
"为什么?你不喜欢嘛?"
徐愫完全弄不懂情人的心思,傻傻地凝视着他无声地哭泣,问道。
"你是不是担心我?没事,伤口很小。"
陶文清不理会他,哆嗦着撑起身体找被脱掉的衣服。徐愫抢在他前面从地上捡起件长袍为他披上,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文清,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么作才能让你快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我想看你笑......"
"滚!"
徐愫紧张地跟在旁边反反复复念叨相同的几句话,惹来陶文清更大的反感。他擦了把泪水,胡乱地穿戴整齐。说。
"离我远一点。不,这是你的王府。该离开的是我。"
"文清!"
徐愫扑上去,抓住他肩膀。完全不顾撕裂的后穴还在往外渗血。血丝染得被褥点点猩红,却勾不起陶文清半点怜悯。
陶文清执意要走,徐愫怕伤了他不敢用力阻止。只好在房内相互拉扯纠缠,想要陶文清知难而退。谁料他竟出奇坚持,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了要徐愫放手。泪水更是象断了线般劈里啪啦地掉个不停。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喉咙里咯咯地喘不过气,眼看人就要昏过去。徐愫吃了一惊,顾不上生气,伸手往他腋下扶住那软绵绵地往地上倒的身体。
"文清?文清?"
他狠狠地掐了把人中,但过度激动的陶文清依旧陷于昏厥不见清醒。面色雪白,鼻端里的气息弱得吓人。徐愫不由得又怨自己逼他过紧。往自个脸上扇记耳光,随便披了件衣裳就往外跑。为了不惹来非议,他早早打发院中侍候的丫头离开。此刻突然生乱,院内连半个可使唤的人都没有。
"怎么锁起来了?!"
廊间的灯笼早就被风吹熄。徐愫好不容易才在一片漆黑中摸索到通往院外的圆拱门,却发现院门被把横锁牢牢锁死。使劲摇了几下,那锁纹丝不动。
"混帐东西!还不快来开门!!"
徐愫怒了,抬脚就往门板踹。踹得两扇门板砰砰乱响。可是任他怎么折腾,外面都没有回应。四周只听见风声雨声,安静得有点过分。而就是在这种异样的寂静当中,那扇紧闭的木门忽然吱地一下打开。门外是数不清的熊熊火把,被一身戎装的将士高高举起,映得黑夜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