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之舞[上]————E伯爵

作者:E伯爵  录入:12-30

的呼吸声,皱起了眉头。
"这样您是否满意呢,先生?"青年笑着转向面前的人。
"很好,阁下。"黑发男人说道,"您是一个很严厉的人,我感谢您的公正。那么,现在我和我的随从

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年轻的雇佣兵队长笑得更加迷人:"不,不行!您侮辱了我的士兵,我要向您挑战。"
后面的棕发青年愤怒地跨上一步:"太多过分了!明明是你们挑衅的!"
"哦,对那个不听话的人我已经给予了惩罚!"阿坚多罗
斯福查摆摆手,"现在我维护的是他的荣誉

。"
"你--"
"费里斯!"黑发男子举起右手制止了他的下面的话,平静地看向红铜色头发的年轻人,"好啊,您愿

意比什么?"
青年抽出了悬挂在腰间的长剑:"比这个,您不反对吧?如果我胜了,我要您的匕首!"
"好。"黑发男子毫不犹豫地解下了皮鞘,重重地扣在桌子上。


撒旦之舞(四 相遇)下

"金蔷薇"酒馆的后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平时大概是用来晒衣服的地方,所以很空旷。此刻原本

不多的杂物已经完全被扫到了一边,留出被烈日烤得发烫的空地。雇佣兵们都聚在外围,看着圈子里的

两个男人。
他们的首领正在跟陌生的对手较量,黄色的身影敏捷迅速,如同轻盈的豹子一样用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准

确地袭击敌人的要害。而那个黑发男子比他们预料的更强,普通的长剑在他手上像被灌注了巨大的力量

,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阿坚多罗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不光是因为这炽热的天气,更是因为他的对手!他很清楚自己遇到了

一个可以让他兴奋的对手,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非常冷静,而且充满了力量,这跟他在战场上杀的人

完全不同!这个男人很强,他的每一次攻击都瞄准了他的弱点!青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好几处,

甚至脸上都有一条血痕,他知道自己很危险,可是他一直在笑!
对面的男人平静地看着红铜色头发的青年,他看得出他很兴奋,仿佛跟自己对战只是一个游戏,而且玩

得非常愉快!可他知道这不是游戏:青年那灵敏的攻击已经让他吃了些苦头,他的长剑差点戳进了自己

的肋下,要防备他花样不断的进攻并不简单,而事实上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
或许是这一瞬间的浮躁让对面的敌人看出破绽,阿坚多罗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亮,突然大喝一声

刺向黑发男子的胸膛,就在这凌厉的攻势"当"的一声被挡住时,他突然一脚踢在了对手的下腹,男子

手劲儿一松,长剑立刻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围观的雇佣兵们顿时爆发出高昂的欢呼声。
黑发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面前的青年。眩目的阳光让他红铜色的头发染上了金黄的光彩,透亮

的汗水顺着俊美的脸颊往下流,濡湿的脖子和胸膛晶莹一片。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

还要具有诱惑力。
"我赢了。"阿坚多罗朝他伸出手,带着一种极为满足的笑,"先生,您的匕首归我了。"
男人没有拒绝他传递的好意,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当然了,阁下,希望您喜欢。"
"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男人笑了笑:"叫我阿尔方索就行了。"
雇佣兵首领点点头,转身走向部下,他挥了挥手激起更热烈的欢呼。
于是,黑发男子留下自己的匕首,带着随从离开了酒馆,雇佣兵们居然还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告别,仿

佛把他当成了朋友,而那位年轻的首领则亲自把他送出门,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退过。
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棕发的随从有些担心地来到了他身边,低声问道:"陛下,您没有受伤吧?"
"我很好,费里斯。"黑发男子重新把风帽罩在头上,遮住脸。
"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陛下,想不到那不勒斯竟然有这样的无赖。"
"不,费里斯。"阿尔方索淡淡地笑了,"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出门的时候那些士兵已经没有敌意了

,而且我猜他们更加尊敬自己的队长。阿坚多罗
斯福查......他真是个有趣的人。"
"陛下--"
"走吧,费里斯,我们去王宫。"黑发男人加快了脚步,"我现在非常想知道那位女王是用什么样的方

法网罗到这样能干的人!"

现在的那不勒斯国王乔安娜二世是在她的兄长拉斯迪拉斯死后继位的,当年她43岁,还是一个风韵犹存

的中年女子,而如今她的容貌经过六年政事打磨之后,不得不开始用化妆的方式隐藏衰老的痕迹。她用

白色蚕丝织成的假发来掩盖她失去光泽的褐色头发,用油膏来保持皮肤的光滑细腻,用脂粉来为苍白的

脸颊增添红润,甚至在牙齿和眼睑周围大肆使用美颜水,天鹅绒和锦缎做的衣服包裹着她松弛发胖的肉

体,上面永远充满了浓郁的香水味儿,那不勒斯特有的华美和奢靡在她迟暮的身上体现得很充分。在女

王享受权势的时候,命运之神偷偷拿走了她青春作为代价,并且一天比一天更清晰地证明自己确实在公

平地对待着每个人。
此刻画着浓妆的女王陛下正和她的廷臣们聚集在宫殿的露天走廊外面,花园中搭起了攀附着蔓藤植物的

亭子,下面有个小小的喷泉,这里非常阴凉,感觉不到一点儿暑气。他们都在等待一位贵客--阿拉贡王

朝的国王阿尔方索五世。他受女王的邀请来那不勒斯做客--当然不仅仅是做客......
"陛下,"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在女王的耳边低声说道,"阿坚多罗
斯福查回来了,他请求觐见陛下

。"
女王抬起眼睛,眉头微微一皱:"他的军队呢?"
"在城外驻扎着,有一千多人,他随身带了大约一百人。"
"我告诉过他来那不勒斯别搞得太隆重,他的军队比王宫卫队的人数都还多!"
"陛下,"廷臣知道女王现在有些不快,于是建议道,"或许您可以先冷冷他,让他知道规矩。"
乔安娜二世用精心修饰过的手指抚弄着衣服上的绸带,点点头:"告诉他晚上来,我现在很忙。"
"谨遵您的吩咐,陛下。"廷臣谄媚地笑着,躬身退下。
这个时候走廊那头的礼官吹起了短促的小号,高声宣布:"阿拉贡王朝阿尔方索国王陛下驾到。"
一个高大的男人慢慢穿过走廊,他略微过长的黑发整齐地用绸带扎在脑后,穿着暗蓝色的锦缎外套,长

及小腿肚的宽大长袍在他魁梧的身上显得一点也不臃肿,袖口用丝带收紧了,低矮的领口露出白色的衬

衫,看上去沉稳强悍而又文质彬彬。
女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意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向他伸出了手:"欢迎您来到那不勒斯,国王陛下

,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
阿尔方索朝年长自己二十五岁的女王欠了欠身:"我的感觉也一样,陛下,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迷人。

"
女王愉快地笑了起来:"我为您举办了一个晚宴,我将给您介绍一下我杰出的大臣,咱们能相处得很好

......"她转了转眼珠,"......毕竟我们都不喜欢法国人。"
"我想是的,陛下。"阿尔方索弯起嘴角,跟她一起离开了露天走廊。他看着周围的廷臣们,并没有从

中发现那个身材纤细的红发青年,于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女王的身上--看来那不勒斯的统治者和拥有

强大兵力的雇佣兵队长的关系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好。
不过如果那个狡黠的青年身处在这样一个充满了假发和香水味的地方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这样的想

法勾起了国王强烈的好奇心,但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有机会见识的,因为阿

坚多罗
斯福查对于被法国步步进逼的那不勒斯来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女王不可能漠视他。
他们还会见面的,而且不会等太久,阿尔方索几乎能够肯定。


夜晚的降临并没有逼退多少暑气,充其量就是让毒辣的太阳埋到了地平线以下。那不勒斯城中还是非常

闷热,但在王宫里却又要好很多,清凉的喷泉哗哗地在每一个空地上翻滚着,驱散残留的热浪,微风穿

过花丛灌进房间,又带走了一些温度。
王宫的大厅里刚刚结束了一场舞会,那是为了欢迎邻国国王而特别举行的,葡萄酒的味道和过于泛滥的

香水味儿还没有完全散去,在空气中慢慢混合,让人胸口发闷。
阿坚多罗
斯福查有些厌恶地在这味道中穿过,朝乔安娜二世的房间走去。
即使接触过无数次,他也很难习惯这样的味道,甜腻得容易让人恶心,还不如战场上的血腥味儿爽利。

可是他从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过,相反地,他甚至常常主动去接近它们,比如现在--因为他知道要抓住

领头的羊,就得到羊群中间去,哪怕为此沾上骚臭的味道。
他是刚刚在营地洗澡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洒上香水,并且安排好副手才过来的。他当然明白女王特意让

自己错过舞会意味着什么,不过他知道她必须见他,所以故意磨磨蹭蹭地散步一般赶过来,连汗水都没

有出。
当前面那扇包铜的橡木门出现的时候,他略微放慢了脚步,挂上谦恭的表情。
"陛下正在等您,斯福查大人。"美丽的宫廷侍女朝他屈膝行礼,然后推开了木门。
房间里很通风,不过因为只点了六支蜡烛,光线很糟糕。阿坚多罗能理解女王的用意--上了年龄的女人

在卸妆以后总是不大愿意让男人看清楚她。
乔安娜二世已经取下了假发,褐色的长发蓬乱地披散着,外套扔在沙发下,身上套着白色的衬裙,开阔

的领口露出她臃肿的胸膛。
"晚上好,陛下。"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单膝跪下,用柔软的声音问候到。
"过来吧,阿坚多罗。"女王斜靠在沙发上向他招招手,青年听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他来到女王的身边,低下头,嘴角却始终带着微笑。
"刚刚回来,一定很累吧?辛苦你了。"女王拉着他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你知道,我想让你休

息休息,用不着这么着急来见我。"
"啊,原来如此。"青年靠着这个女人,轻轻地一笑,"我还以为是因为西西里岛的那个国王的关系呢

。"
"阿坚多罗,你太多疑了。"女王的口气没有任何不快,反而软绵绵的。
"如果你知道我多么想立刻见到你,你就不会责怪我了,陛下......"有力的双手把不算纤细的腰拉向自

己,青年琥珀色的眼睛里仿佛有微小的火苗,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我在营地听说他来了,然后您的

特使宣布您的命令让我晚上再来觐见,我的心都凉了。告诉我,陛下,那个该死的国王比我年轻吗?比

我漂亮吗?"
"你的口气像是在嫉妒。"
"当然了,陛下,我当然在嫉妒!您为了他冷落我,这真是让我伤心。"
女王的脸上却展开了得意的笑容:"傻孩子......你对我来说更重要,我会让你认识他的,你很快就会知

道他只是我的客人。"
"我愿意相信您,陛下,但是您不认为还是应该给我一些补偿吗?"
"你要什么?"女王的眉梢挑起,仿佛年轻了一些。
"您很快就会知道我要什么了,陛下......"阿坚多罗用手抚摩着眼前有些褪色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吻了

上去。
房间里传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喘息,温度仿佛上升了很多,那种附着在肉体上的浓腻香味儿弥散在空气

里,即使再多的夜风吹进来也无法驱散其中包裹的污秽。
大约一个小时后,红铜色头发的雇佣兵队长离开了女王的房间。这次他走得很快,可以说是健步如飞,

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不立刻回到营地去再洗次澡一定会忍不住吐出来。
他的身上全是汗水,还有油膏、脂粉和香水的混合物,更恶心的是那双手抚摩他皮肤的感觉还粘在身上

,那种滚烫而又像蛇一样顺着身体滑行的感觉让他的胃部一阵一阵地抽搐。
他烦躁地脱下了薄天鹅绒外套搭在手臂上,拐进花园,抄近路走向大门。昏暗的月光被蔓藤架子滤过以

后几乎只剩下了黑暗,如果不是那些立在角落里的火盆,斯福查相信自己一定会撞到柱子上。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突然绊到了什么,打了个趔趄。
"该死!"他急噪地咒骂到,却猛地发现有人从旁边的阴影里站了起来。
"抱歉,先生,您没事儿吧?"这声音有些耳熟,阿坚多罗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发男子站在了自己面前,

那深邃鲜明的轮廓让他一下子记起了白天在酒馆中发生的事情。
"阿尔方索--"他惊讶地看着对方精致的衣着打扮,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地闪过了一个念头,顿时脸色

一凛。
他立刻退后了几步,恭恭敬敬地欠欠身,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最得体的微笑:
"请原谅我的无礼,国王陛下......"

注1:意大利人把傻瓜叫西瓜。
注2:意大利金币上镂刻着圣约翰的像。
注3:意大利俗语中指老婆和人通奸。
注4:热那亚人在意大利有天生作盗贼的名声。

撒旦之舞(五 重逢)上

"我领你来咒我的仇敌,不料你竟为他们祝福。"
--《旧约·民数记 23:11》


1420年 意大利 那不勒斯
如果说这是上帝的安排,那无疑也太富有戏剧性了。
在黑乎乎的蔓藤架下,阿坚多罗·斯福查用最恭敬的姿势向面前的男人行礼,一脸的谦卑,但是心底却

在苦笑:说实话,白天在酒馆里他已经觉察出这个黑发男人并不简单,绝对不会是个平民,如果不是阿

托尼那个笨蛋惹火上身他一定不会出面,但万万没有想到对手居然会是国王。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观察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神色,后者也从刚开始的惊讶转为了平淡--看来阿尔方索也认

出了自己,而且更早地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他再次行了个礼:"希望我的卤莽没有打搅到您休息,陛下。"
"啊,完全没有,我只是来透口气。" 男人的呼吸中带着酒的味道,好像在晚宴和舞会中喝得不少,

"斯福查先生,真没有想到您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的身分。"
"您告诉过我您的名字,我猜您能出现在这里总不会是因为和阿拉贡王朝的国王同名同姓吧?"
"您很聪明。"
"谢谢,陛下。"阿坚多罗用诚恳而谨慎的口气说道,"我得请您原谅我今天中午的无礼,我和我的部

下当时玩得有些疯狂。如果您愿意,我可以立刻把匕首还给您。"
阿尔方索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那个必要,斯福查先生。匕首是您赢过去的,它属于您了。难道您认

为我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吗?"
"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青年深深地低下头去,"陛下,请宽恕我低估了您的慷慨和大度,您实在

推书 20234-12-29 :祭·惑----兰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