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间----洛神清舞[下]

“嘿嘿，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不过，有些东西一旦改变，就有了缺口，是想拦都拦不住的”
文政帆终于松了一口气，喘息着靠在床头，依然痞痞的看着李安城。
“那家伙会心软，我早就知道，可是他不是个盲目的人，就算你文少做了多少让他感动无法回报的事情，他就算小小动心也决不会放弃对我的承诺，改而投向你的，那家伙是个天生的死心眼你不知道吗？只要我不放手，只要我还需要他，他就永远都会乖顺的守在我的身边，不会主动离开我，而你，就算你能动摇他片刻的意志，也不能动摇他根深蒂固的品性，文政帆，你不过是白忙一场罢了”
李安城稳稳的坐着，慢慢的说着，他知道自己的话比刚刚用手会更让文政帆痛苦。
文政帆的脸色果然变了，可是片刻又恢复了镇静。
“嘿嘿，李安城你是不是怕了，你这么自信又何必专程跑我这来说这样一翻话，你认定他不会变，那你就安心的等着就好，何必把自己整得这么狼狈出来和我示威呢？你怎么不等他去按时的探望你，一直安心的等着你直到你离开那呢？你不是不怕吗？那你现在算什么？嘿嘿 ，小野猫呀，你的爪子再锋利也对我不起作用了，你今天才认识我文政帆？我认定的东西何尝会轻易放手，更何况就凭你几句话？你也知道他会动摇吗？那可见离我的愿望实现已经不远了”
文政帆不会示弱的，现在这两个男人已经注定是彼此的死敌，为了心里同样渴求的东西而誓死保护着，谁也不甘心，谁也不放手，谁也不会妥协。两人都在彼此的心中埋下了对对方致命的毒药，如今就看是谁先顶不住，失手阵亡了。。。
“哈哈哈哈~~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李安城，你说我们这么要死要活伤筋动骨的，那个呆子他会有多少感激？他会不会说你们两个混蛋我一个都不要了，然后一甩手就拍拍屁股走人，把我们俩个扔在这自生自灭呀？”
文政帆突然很无厘头的冒出了这么一句，李安城刚要说什么。身后的门被突然打开，申正焕站在外边
“安城，莫雨来了，正着急的在楼下接待处查你的病房呢？快回去吧，再说时间太长我那两个看守兄弟也很难做的”
李安城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却又回头看了看文政帆笑了笑说
“你错了，那个呆子会说，文政帆，我欠你的来生再还，李安城，你拿我当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回家去，他会这么说，那呆子只会这么说。。。”
李安城轻松的走了出去，没有回头，也不必回头，
文政帆整个人都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体力透支再也坚持不住歪倒在床边，用力喘息着，衣服已经被汗水打透，强装的轻松也再无掩饰，刚刚如果不是硬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疼的晕过去，自己恐怕就要被李安城字字尖锐的攻击给打跨了。
终于等到疼痛稍微有所缓解，文政帆放松的躺了下来。
“李安城，是你逼我的，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十九、
我慢慢的前行，害怕看到什么让我不想看到的画面，病床上静静不动的人是否安好？接到张律师的电话后就提到嗓子眼的心此刻也混乱的集聚收缩着，我的安城怎么会自杀呢？不会的，我认识的安城决不会做出那么没出息的事，我说什么都无法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但我却更害怕真实后面的真相，如果是，安城你就是世上最傻的傻瓜，如果你是为了见我做出这么残忍对待自己的事情，我不会领情的，我会恨你的，你何苦为了明明就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普通平凡的我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呢？一个是这样，两个都是这样，你们的爱。。。你们的爱。。。。快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我伸出手，轻轻抚摩着那已经变的瘦削的脸颊，瘀青的伤痕，碎裂的唇角，握住那缠满纱布的手腕，我将他的手心贴在我的脸上感受那温暖的热度，安城呀，再次感受到你的温度真好，像这样子这么近的触碰到你真好，我想念你的怀抱，想念你的气息，可是你这么伤痕累累的样子，让我的想念全都变成伤心和无奈，我的心会疼的，安城，我爱你的心会流血的，如果是我带给了你不幸，我是不是该离开你才是对的呢？才是对你们所有人都是最好的选择呢？
面颊的手心动了一下，指尖拂上我的眉头，“傻瓜，哭什么？”
我哭了吗？我不知道，望着那双已经睁开充满了包容和宠溺永远都深情款款的双眼，我挤上了病床，钻进了床单，偎在他的身边，然后，将自己缩进他的怀里，
“安城，安城。。。抱抱我好吗？我好想你。。。”我在他的怀里低喃着，真想永远躲在这个怀里不出去呀，不用面对那么多烦恼，那么多问题，该多好呀。。。
我的肩被用力收紧着，安城清晰的心跳在我耳边有力的震动着，真好听，比世界上任何美妙的音乐都好听。
“莫雨？”
“恩。。。”
“别想太多知道吗？想太多会累的。。。你的小脑袋里看似迟钝，可是比谁都爱钻牛角尖，别总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公司跨了以后我们再重新整好了，给你那个是想让你在没有我的情况下能够更好的保障自己，不是让你在没有我的情况下为了它为难自己的，所以，如果为了那个破公司，你要付出什么，忍耐什么，躲避什么，都没必要知道吗？真要太累，扔掉吧，回若成的公司去，我喜欢那时候开心的你，现在的你。。。让我很心疼。”
我的眼泪在浸透安城的衣服，安城呀，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可我欠了人家很多债呢，可以不用还的吗？当个逃避责任的鸵鸟真的可以吗？
我的脸被轻轻抬了起来，安城的唇靠了过来，慢慢的吻去我眼角的泪水，覆上我的唇，温柔的吞咽，我静静的承受着他的安慰，这个吻好舒服。。。
温存了片刻，安城的呼吸开始急促，吮吻也开始用力起来，我没有动，由着他，想把自己完全的交给他。
他却突然放弃了，坐了起来，将我的头放在他的腿上，手指插入我的发间梳理着，穿梭着，我和他都不想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彼此依偎，我来这里之前纷乱的思绪正在安城的指尖下慢慢的从容平复，安城呀，舍不得哦，真的舍不得呀，这么温暖的感觉只在你的身边我才能找到呢，这么多年我们一路走来，你给我的不只是你的爱，你更给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的勇气和理由，所以安城呀，离不开呢，真的离不开你，如果我注定只能保护一个人的话，那么就让我当个自私的欠债不还的人好了，让我用一生的愧疚亏欠来守护我们之间这一份得之不易的感情吧。。。
想到这我一翻身下了地，站到他面前，看着他，
“安城？”
“啊。。什么？”
“为什么会自杀？”我盯着他的眼睛，他果然开始有些慌乱，我的心一沉。
“这个。。。其实没什么。。。”他开始吱吱呜呜，我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顿时打的他疼的弯下腰去
“莫雨呀，你，你也太狠了吧，我还是个伤员呀，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老公呀？”他竟然还油嘴滑舌的给我贫嘴。
“安城，你太过分了，你知道你这样我会多难受吗？与我们能相见相比，我更在意的是你的健康安危，你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不但不会领你的情，更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你，如果只能以这种方式见面的话我宁可永远不见，不见！！”
我激动的握紧了拳头，气得口不择言。
他却一把揽过我的腰，将我用力箍紧，“莫雨，你知道我多害怕吗？我知道你出了事，我怕的要死，我怕你受了什么伤，更怕你受了什么委屈，你痛不痛，你要不要紧，我不能在里头光是那么凭空揣测，我必须要亲眼见到你我才能安心，所以我才选择了这种方式，我知道你会生气，也会伤心，可我仍然要来，不见到你一切安好我决不放心”
“可是你这样我也会心痛，也会伤心呀，你简直太胡闹了，你看你的伤，你看你的手，我真恨不得也狠揍你一顿我才解气，你简直。。。你简直。。。气死我了”
我气的憋红了脸，说不出什么话来，感觉他真是不明白我的心，气他的太过任性。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的莫雨呀，别生气了好吗？我认错还不行吗？再说我那都是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都没什么的，你别担心了好吗”
他一脸讨好的靠过来，我死劲瞪了他几眼，有心想要再和他生气，可是我知道时间不允许，进来的时候门口的看守说过不能时间太长，如果再和他生气，我怕这得之不易的相聚就要这么过去了，我不想浪费现在的一分一秒。
我走过去，揽住他的肩头，拥紧，
“安城，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什么事的，答应我好吗？别在这么不爱惜自己，我只说这一次，也不要有下次，不然我真的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我自己”
安城在我的怀中点了点头，“莫雨。。。”
“恩？”他将我推离一步，用一种很认真专著的目光看着我。
“让我好好的看看你。。。。我想好好的看看你。。。”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这么多年，谁不熟悉谁呀，奇怪。
李安城安静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深爱的人，从他清涩的少年一直陪他走到现在，莫雨几乎渗透他所有的生命过往，影响了他太多的人生轨迹，从自己认定他开始，就把世上的一切看得淡如清水，只有这个人才是自己眼中那唯一的存在，从他不起眼只是个书呆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那一抹精致绝美的笑就深深刻进自己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那布满泪痕的脸就成了自己发誓要去守护的至爱瑰宝，那总是在不经意之中流露的眩目神采是自己最想独占的秘密，一直以来自己都暗自窃喜的把他圈在自己的范围里小心藏匿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宝贵 ，可是现在的莫雨已经被他的所经所历打磨抛光，就如被洗礼过的剔透水晶一样再也隐藏不住，浑身都折射出摄人的神采，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柔和魅惑的气息，最糟糕的是他本人浑然未觉，依然用那种单纯依赖无措的神情去对待周遭的人，呆子呀，呆子，你知道你有多危险吗？我努力想要独占，我最先发现，属于我的秘密还是无法独享吗？果然我是太贪心了吗？如今这样的你为自己招惹了一个最最危险的窥伺者，一个丝毫不会心慈手软的掠夺者，我努力的想要保护你，可是你会和我一起并肩战斗吗？我不顾一切出来见你就是我在害怕，我承认我害怕了，我怕有一天属于我的幸福会突然消失不见，老天会残忍的把让我千求万谢的恩惠又再次收回，我不是铜墙铁壁，我也是个普通会为爱彷徨的男人，我也有脆弱的一面，我有与世界为敌的勇气，却无法面对失去你的痛苦，莫雨呀，这些我都没发和你说，我依然要在你面前当你安全的壁垒，不想让你看到我内心的柔弱，不想把我的懦弱表露给你，因为我不想你对我有所失望，莫雨呀，给我勇气好吗？你的笑，你的关心，你对我的心痛斥责，都能灌注给我强大的勇气，让我为你遮挡掉所有的风雨侵袭，所以，别离开我好吗？我的莫雨，别离开我好吗？
安城眼中那深邃变换的柔情让我心惊，让我心痛，那眼中竟然还有哀伤，我那一向无畏坚强的安城竟然开始不安，是我吧，是因为我吧，真的该结束一切了，既然一切因我而起，那么就由我来结束好了，当我想更多的解读他眼中传递的信息的时候，被他再次拉进怀里，抱紧。。。
“莫雨。。”模糊的低语。
“恩”
“答应我。。。”
“恩”
“别离开我。。。”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间，看不清他的神情。
。。。。。。。。。。。。
“好。我答应你！”我用力抱紧他，重重的点了头。
在门口一阵不耐的催促下，我终于不舍的出了病房，不放心叮嘱了他好多，他都像个孩子似的点头答应，甚至还幼稚的要拿纸记下我所有的罗嗦，我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安城呀，我们都是傻瓜呢，我们突然分开的距离成了我们迷惑的根源，但我们彼此内心早就融入契合的灵魂已经注定了我们密不可分的宿命，无论我们在怎么迷惑不安，我们都会在对方身上找到我们最初相似的起始点，果然，你就是我要的最好的答案。
踏出医院的大门，我回身看了一眼楼上另一边的那扇窗户，那里也有个人在等我，我亏欠了很多的人，也是除了安城之外，第二个在我心里留下印痕的人，他为我付出的东西多到让我震撼，更让我畏惧，那是种强大到让我透不过气的猛烈攻势，他曾经真的击碎了我一直坚持的信念，动摇了我守护的一切，更在我的内心刻上了一道永远抹不去的遗憾和愧疚，文政帆，我承认你在我的心里是特别的，和安城给我的那种细腻深远的爱不同你给予我的是从未体会过的心灵震撼，你之于我是最不敢剖析的矛盾存在，我不想矫情的说，我对你没有一丝动心，没有一丝渴望，可是，我曾经承诺过的那个人，才是我真正想要一生托付的人，也是我早就认定今生的归属之人，文政帆，原谅我，对不起，你的伤，你的爱，你的深情，你的付出，我不能给你任何回报，你会因此恨我的，我知道，欠你的我来生再还你吧，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文政帆，那时你一定不要再迟到了，
。。。至于今生。。。无缘。。。你与我终究无缘。。。放手吧。。。你放我也放。。。你不放我也要放。。。文政帆。。对不起了。。。
我转过身，迈了出去，我知道我该向哪里走，所以我不在犹豫。
不过前行了几步，身后刚刚注目的那扇窗户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个注视了他良久把他刚刚那些神情全部收尽眼底的男人，决然愤怒甚至有些惊慌无措的撕吼着，“连莫雨！！！！你又想逃吗？你想放弃我吗？ 不可能，决不可能！！你做梦！！！！”
“连莫雨！！！！你又想逃吗？你想放弃我吗？ 不可能，决不可能！！你做梦！！！！”
这喊声惊住了所有人，我身边的路人，过往的行人，惊住了始终不曾回过头的我。
而还在病房里的李安城，自然也听到了，他慢慢的走到窗边，看到那个站在医院门口的瘦小身影，李安城轻轻眯起了眼睛，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清晨刚打开门，门口就站了两个警察。
“是连莫雨先生吗？你昨天去医院探视过的李安城突然半夜潜逃，如今警方正在全力搜捕中，因为你是唯一也是最后见过他的人，所以我们想请你到警局协助调查”
二十、
我很累，身体累，心里更累，安城呀，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问了张律师，问了很多人，我都找不到你，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警察找了我好多次，虽没有证据可是认定之前你见了我后就逃走肯定和我有关系，现在更是安排了人在我周围盯着我的行踪，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安城我真的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
我现在成天满脑子都是你的事，时时会在半夜惊醒，因为我梦到你逃跑的时候被围捕，被伤到，甚至更危险，我。。。 我不敢想那画面。。。。安城呀，就算你要逃也应该给我个安全的消息呀，让我知道你好不好，知道你去哪，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你呀？
我这些天什么都顾不上了，去了公司也是发呆发傻 ，只知道盯着电话不放，张律师给我介绍来了个人，替我暂时分担了一些事情，我已经没心去管他的能力如何了，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和你联系上，怎么才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见到你，所以，安城，快点联系我好吗？再没你的消息我就要被自己心中各种不安猜测击垮，整个人崩溃掉。
至于文政帆，已经很久没他的消息了，若成也再没来过电话，那天他那震怒的喊声，这么久好象还会在耳边回荡，不论那声音中透露的是什么，我无暇也不想再去想，我的脑子现在完全被安城的事添满，我每天都祈祷让我能快点找到他。
今天外面的天气好差，大雨一直下个不停，我坐在办公室里，本来心情就烦躁的很，又被这鬼天气整得更是压抑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