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间----洛神清舞[下]

故事还在继续，文政帆静静的坐在对面，凝视着我，那目光却也在重重的伤害着我。
是吗？是真的吗？原来一路看来，我以为我亏欠最多的人竟然不过是将我当成棋子一样随意摆布。。。
“莫雨哥，知道你的李安城是怎么落到如此田地的吗？按我原意是直接按他个死刑好了，可是我们痴情的文政帆先生觉得不妥的很，他老奸巨滑的认为想要根除一个人内心最深刻的东西死去的比活着更难清除，所以他只要让那个障碍刚好远离可以让他趁虚而入就好，于是，我让人在李安城父亲走私的货里夹带了足够让他判刑却不至于让他死刑的毒品，然后又绑架了他的父亲用他父亲的安危逼李安城不得不主动顶罪，就此遂了文政帆的心愿，将你们活生生的分开，接着就由他去尽情的发挥他完美的演技了，嘻嘻，我想想，都上演了什么有趣的戏码？热心的帮助者？痴情的关心者？勇敢的守护者？多情的嫉妒者？这些，莫雨哥，你都见过吧，你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从那次PUB里我们很让你感兴趣的争吵开始，你就已经一步步走进了这个人精心为你布置的陷阱里，慢慢的被他所左右，你的一次次艰难的挣扎逃离都让文政帆感到异常的兴奋让他高兴的很，你每动摇一分，就证明他成功了一分，你的内心正如他所期待的慢慢开始接纳他，在意他，重视他，他几乎成功了不是吗？”
是呀，他几乎成功了，还是，他已经成功了？原来在那个PUB里我才是可笑的被人偷窥的那个，你故意当成一个弱者让我成功的卸下了对你的防备，当我因为安城的事从警局出来在街上游荡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的关心我竟然没有半分怀疑你的时机如此蹊跷，后来你的主动帮忙，深情而不惜代价的守护，想来也都包含了太多的精心算计在里面吧？
好，真的很好，真他妈的够狠，文政帆，我连莫雨这下子，真的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了。。
“莫雨哥，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把李安城也请来了吗？你不知道吧，那天下雨天送你去见李安城的人是我安排的呢，因为我实在很好奇，你究竟在这两个人心中有多重要，一个为了你连继承权都可以转让费尽心计宁可自己当个瘸子英雄只为了去偷一颗原本属于别人的心，而另一个为了你的受伤竟然不惜自残出狱也要看看你是否一切安好，看来你对他们真的很重要呢，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究竟重要到何种程度，嘻嘻”
“嘻嘻，莫雨哥，我也是好心，我想你怎么都应该告诉一声你的李安城，你已经，和政帆哥上过床了，不是吗？”
三十、
“嘻嘻，莫雨哥，我也是好心，我想你怎么都应该告诉一声你的李安城，你已经，和政帆哥上过床了，不是吗？

李月浩的话音刚落，我，安城，文政帆，三人的身型全部震了一下，安城放在我身后的手更是突然掐紧了我的肩膀，却又迅速的放开。
一时三人都不在言语，连李月浩都安静了许多，不过显然他只是在耐心的等着看他这句话所带来的后续戏码罢了。
我沉默着，心里竟然是片刻慌乱后奇怪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无措，没有意料中被安城知道后的无法面对，很安静，不对，是根本就慌乱不起来。心里竟没有闪过丝毫其他的念头，空荡荡的，无波无澜。
而安城和文政帆的反应也不见得就很正常，文政帆听到那一句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笑了，不是那种因为得到就变得得意的笑容，而是一种似乎洞悉察觉了某些东西而意味深长的冷笑，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在我和安城的身上扫视着，看向我的时候是一种复杂的躲闪，使我更加确定李月浩之前所说的一切恐怕都是真的，这个人，真的做了很多事，对我，对安城，甚至包括他自己他都做了很多无法意料的事，可是就算对此，我该怎么样？生气？气什么？气他的欺骗？气他的卑鄙？气他的预谋？气他对安城的无端伤害？还是气他对我所谓的深爱里原来包含了那么多的精心算计？
没有，真的没有，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同样的，无力，心里，还是难起波澜，死水一潭。。。
相对于文政帆莫名其妙的冷笑，安城到是正常的多了，面对我看向他的目光，却是转过了视线，避开了与我的对视，没有疑问，没有愤怒，更没有想象中的意外流露，有的只是淡然的沉默，这意味着什么？我仔细在他的脸上搜寻着，竟然发现毫无痕迹，看不透，此刻的安城不再是我所以为了解的那个人，突然的，安城，文政帆，都变成了，陌生人。
“你，已经知道了？”问出口的是我的声音，却是那么陌生，我竟将我心中一晃而过的念头无意识的问了出来。
安城的脸上终于也有了一划而过的苦笑，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于是挣脱了他握着我的手，站起身，挪到旁边的小气窗边站住，此刻我需要透口气。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轻声的问着。
“你去的那一夜，我就站在他家外面，等了一夜。” 安城压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如此陌生。
“你，看到我进去？”
“是的。”
“你也看到我出来？”
“是的。”
“为什么？”
“我是想去找他弄清楚一些事，没想到会那么多人，本来想等人少的时候进去，然后，我看到了你。。。”
“我不是问你为什么会在那？”
“莫雨。。。我。。。。”
我望着窗外的夜色，黑沉沉的海面，一波波的海浪拍打着这艘船，带起船身一阵阵的起伏晃动，随波逐流着。
“为什么？我想问的是，安城，你为什么没有阻止？”
问完这句话，我猛的回身，让自己与安城直直的对视，不允许他的闪躲，不允许他的回避，此刻我要看到他最真实的思绪。
安城被我的逼视吓了一跳，慌乱过后，望着我的眼中瞬间流过了太多的感情，我一一解读着，深切的爱？嫉妒的毒？愤怒的火？痛苦的恨？那么最后闪过的那是什么？
我觉得，我还是读懂了，那是，放弃。
“为什么？安城，回答我，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我轻声的再问了一遍。
“莫雨，我不是没有想过要去阻止，我只是以为。。。”
“以为什么？”
安城安静的望着我。平静的说出了我要的答案。
“我只是以为你做出了你的选择，那是你，想要的幸福。。。。”
我楞住了，然后，突然很想笑，又有点很想哭。。。
貌似很深情的话，为了我着想是吗？可为什么感动过后竟是彻骨的寒，原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原来没有什么是会永远紧紧握在手心里的。
我向安城走过去，抓起他的手，握住。
“安城呀。。真要谢谢你的慷慨呢。。。。”
然后。放手，不去看他会是什么表情，我转身走到文政帆身前。
文政帆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凝重起来，刚要站起来的身型，却又被我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下。
“莫雨！！！！”身后安城悲伤的呼唤着我，我没有回头。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文政帆，如果可以的话，这一次请告诉我实话好吗？”
我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知道该说是熟悉还是陌生的男人。 “问吧。”他看着我的眼睛，淡淡的叹了口气。
“李月浩的话，我想不用我再问你是真是假了，当着你的面，他如果还是编的故事，就太好笑了，我只是想问你，你当初已经选择了放手，为什么事搁半年，再次找上我，既然放手，为何又要苦苦相逼，执念于此，难道那半年，你都用来预谋你接近我的计划？你不觉得这是大材小用，为了我这么个小人物太不值得吗？”
“你错了，莫雨，那半年我不是用来预谋怎么得到你，我是用来验证我究竟能不能忘掉你，那段时间我和月浩的争斗明里暗里，都很紧张，可是我还没有无能到分身乏术的地步，我用所有空闲的时间去思考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能不能彻底忘记你，我疑惑的是到底是什么让我对你总是念念不忘，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了我，让我变得不再像我，那半年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场赌博，我在赌，我究竟能不能忘了你，可是每当我在若成公司的楼下看着你视若无睹的从我的车子边经过的时候，我都要艰难的克制自己不要去开车门抓住你，然后永远的把你藏到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 ，当你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坐进李安城车子里的时候，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想要把你永远带离他的身边，让李安城彻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掉。我想了很久，不但没有想出我要的答案，反而让我越来越控制不住想要得到你的念头，我文政帆从来不是举棋不定的人，最终我决定找上月浩和他做了那个交易，因为我知道一但我对你有所举动，最先出现的障碍不是来自你的李安城，而是那个恨我的弟弟，所以我用他想要的东西与他交换了条件，换得暂时的平衡，就算是暂时的，也足够我做很多事了不是吗？”
文政帆平心静气的回答着我的问题，而我安静的听着。
等他说完，我看了他半刻。
“文政帆，原本还始终认为你比较吃亏，我始终欠你的比你付出的多，现在，我到是放心了，我们真的是谁也不欠谁了。。”
当我再次回身的时候，我的心空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李月浩的话没有带给我丝毫的撼动，原来心早就累得没有了一丝力气去惊慌。
曾经得到爱的时候，很幸福，终于不用再孤独的一个人存活，可是这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些无法想象的变数，有些东西总是不可逆转的改变和呈现出来。
安城温柔的爱让我感动，文政帆霸道的爱让我震撼，我能说他们不爱我吗？爱，都爱，给我的全都是他们最真最直接没有任何保留的爱，安城爱的隐忍，文政帆爱的疯狂，他们的爱，都强大到可以给我世上最安全的庇佑，可是与之而来的还有无法承受的让人喘息不得的重负纠结。两个人的爱正好，三个人的爱太多，就算文政帆是有目的的接近，对于文政帆的爱，我还是无法骗自己去否认我不在意，用尽力气也无能为力阻挡的结果就是我终于陷在这样的选择题里无法自拔。
我将自己，安城，文政帆我们三个人都拖进了这个纠结的圈子里谁也走不出去，为难了彼此，困住了彼此，更伤害了彼此，原来我以为该结束的时候竟然是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的时候，我以为我所付出的足以让一切打住，不再滑向那无法控制的深渊，却原来，我已经同时伤害了他们两个人。
如今这个局面到也好，李月浩说出的事，我本来一直都在苦恼如何告诉安城，现在到让我松了一口气，一直为了安城的爱而坚持着，总是在心里害怕安城会对我有所失望，不想让那个一直对我包容一切的安城伤心难过，我努力的在心里建起一道道的高墙，刻意的去忽视文政帆带给我种种影响，只因为我不想让我和安城的坚持同样落空，放弃了文政帆，原本只是想让一切归于简单，却原来发现我所坚持的东西，早已经没有了坚持的必要，原来安城对我的爱，已经“深”到为了我的幸福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投入他人的怀抱。。
好笑呀好笑，这么说，我一直苦恼个什么劲呀真是的，早知道这么简简单单的就可以完成这道题，何苦让我们三个都弄成这副狼狈像呢？哈哈，连莫雨呀连莫雨，你真是个呆子，原来始终无法跳出这个圈子的人是你呀，看不开的是你，放不下的是你，舍不得的还是你，而他们一个已经要走，一个却已经选择放手。
怨谁？文政帆的阴谋诡计？李安城的宽容大度？我谁也不怨，我只怨我自己的优柔寡断，不是吗？造成如今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不就是我吗？我是起因，是我让他们如今都陷入绝境，文政帆失去的，安城失去的，我拿什么来补偿？
我一无所有，我所能付出的也只有我的幸福，没什么可惜的不是吗？很公平不是吗？
不是早早就认命自己是属于寂寞的那群人，凭什么就认为自己可以轻易逃脱出那个世界。
我认了。妥协了。
如果以前失去一切我可能还会伤心难过，可是现在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切我竟然觉得是种极大的解脱，不用再苦苦的纠结我爱谁，谁爱我，我为谁好，谁又为我好，真好，真的很好，原来所谓的人世间最美的爱情竟是如此的让人纠缠痛楚，喘息不得，失去了好，原来最有效最轻松的放自己也放他们一条生路的方式竟然也就四个字。如果现在还是让我选择的话，我到宁愿选择最初的从未拥有过的那个起始点，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不如不爱。
三十、
“你给我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的手突然被怒火中烧的安城一把给扯了过去，强硬的拽到他面前，浑身散布着怒气爆发的征兆，撰着的手腕已经被他勒出火辣的红痕。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你以为我有多高兴说出那句话吗？你知不知道，我每吐一个字我是什么感受，该死的连莫雨，你要是因此怨恨我，我就直接杀了你你信不信？”
安城的质问我用无声回应着，其实不是怨恨，因为我知道安城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可是就是觉得说不上的委屈和失望，果然我才是那个真正自私的人么？
“连莫雨，你知道我那一夜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想死想活都不能让自己解脱的感觉是什么吗？那个时候我被所有人追得只剩半口气得以喘息，我有多狼狈你知道吗？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我不只一次的想过，如果我出了意外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谁来保护你，谁能代替我给你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我就是要死，我唯一放不下的也是你而已，更可笑的是，我把我们所有认识的人都想了个遍，竟然觉得唯一能替代我的那个人能给予你完全不次于我的爱的人，竟然是让我恨不能也将他彻底除掉的人，真他妈讽刺是吗？那个让我嫉妒的发狂的人才是让我唯一认同可以接近你的人，所以我当时看到你走进去的时候，我想喊喊不出来，我想阻止我又不敢去阻止，难道我会很好受吗？你还记得在那天之前你给我的纸条上你问过我，安城你相信我吗？我回答你的是我相信你，莫雨，我的回答还不足以解释一切吗？我相信你，无论你做什么你都一定有你必然的理由，我也以我这么多年和你在一起对你的了解，我相信你，你踏进那里的每一步都有你足够的理由，不论那理由是会让我伤心还是嫉妒，我都会选择相信你，莫雨，你呢？公平点好吗？别这么任性好吗？”
安城愤怒的对我低吼着，为了我刚刚的纠结而控诉着，我听了，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安城呀，就是这个，就是这样的深情好让我害怕，我明明没有那么好的，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我只是个有着这样那样各种各样缺点的一个普通人，我任性，我别扭，我优柔寡断，我太过喜欢纠结矛盾，凡事总是喜走极端，甚至自私的常常不考虑会带给别人什么样的后果，像我这样的人，却得到了你们那样的爱，那么多的爱，太多爱，会让我害怕，我怕我这么渺小的人要不起这么重的爱，我怕我会辜负你的爱，我怕我会无法对等的偿还你的爱，所以你给我的爱越多，我就越害怕，越胆小，越想逃避这样的爱，安城呀，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只是在爱情这东西上面有点累了，想歇歇，就是想歇歇。。。。
“安城，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很难过这件事，如果我说我那天去找文政帆只是为了用我的方式和他彻底的做个了断，我只是想能更好的完完整整的对你，你会不会相信我？虽然我可能用的是最笨的方式，虽然这方式和我的心里所想的又是那么自相矛盾，可是我，真的只是为了要一个结束才去的，真的。。。”
我小声的将我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安城你能理解吗？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这样的我，对你来说很残忍吧，如果你因此而放弃我，我会离开你的，也许放手，真的对彼此都是最合适的选择呢，我等着你的宣判，安城，其实我很开心这次是由你来做抉择，而我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平静的站在那个不再做选择而是被选择的位置上，心甘情愿的等着你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