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一点都没错,可是爱情这种东西,有时真的是很奇怪,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叫人深陷其中。"他的脸缓缓靠近我,嘴里低喃着:"老实说,连我也忍不住要问为什么了。为什么我睡的地方明明这么隐秘,你却每次都能找到我?为什么那一天你会出现在那里,还这么好心的留下来替我挡风,害我......;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在这种时候遇上你?为什么?"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能信!不能信!我不断的告诫自己,可是一颗心却禁不住急速下陷,陷在他温柔似水的眸中。
"你瞧我的样子,像是在说谎吗?"他直视我的眼睛,眼神坚定不移。
"确实不像,可是......你别忘了,我可是来杀你的耶!"我仍在做垂死挣扎。
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愿意把自己的命给你,不过你得靠真本事来取。"
"你既然不是为了戏弄我,那为什么要让秋可和爱德拉服侍我?"
"他们......"弗兰克顿了顿,问:"不行吗?"
"他们也是渴望得到你宠爱的人之一,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嫉妒得要命,恨不得下毒杀了我。"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么多,我以为你不擅长与人交往,所以和熟人住在一起会比较好......别担心,他们只是负责陪伴你而已,你的饮食起居会有专人照料,不会有机会下毒的。"
我不屑的偏过头去,说:"谁知道所谓的专人究竟可不可靠!"以为这样子就算爱我了,真是自大!
"那我呢?你可信得过我?从今往后,你的一切全都由我打点,可好?"他说着捧起了我的右手。
被碰触的地方传来一阵奇异的电流,我立刻甩开他的手,脸颊阵阵发烫。
"别以为这样做就能讨好我!我才不吃这一套,我是不会因此爱上你的!"
"呵呵......"他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忽然掩面而笑。
"你笑什么?"
"没,只是觉得......你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看似温顺,其实却倔强的很呢!"
哎?我愣住了。是啊,自己长这么大,何曾说过这么冲的话?从来都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可是自从遇上他以后,一切就都变的很奇怪。
"天凉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他在黑夜中微笑,笑容清雅似水。
我一时无法反应,只得任凭他牵着自己的手,朝暗辰宫走去。
第5章
阳光照在眼睛上,很刺眼。我缓缓睁开双眸,发现床前立着一个人影。
"睡醒?"他将头靠近我,银色的长发倾泄而下。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低声问,感觉自己的头阵阵发痛。
"已经快中午了。"
中午?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对了,昨晚......
"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会这么难受!"不但腰酸背痛,还全身无力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难受?你身体不舒服吗?"他把我上上下下仔细检察了一遍,道:"应该不会觉得难受才对啊!"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肌肉酸痛的症状仍旧极为明显。"骗人!若是没有副作用的话,我昨晚怎么会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还睡到了这么晚?"最奇怪的是,竟然连噩梦都没做。自从那个雨夜以后,我几乎每晚都会梦见凄厉的哭喊声,以及流了一地的鲜血,昨天却......一夜无梦。
"那是因为你睡得太晚了啊!"
"你不也到了后半夜才睡,为何看起来仍是神清气爽的?"明知自己只是在存心找茬,可就是忍不住,那一张温和带笑的脸,怎么看都不舒服。
"我睡了一个下午,精神当然比较好。"
"反正......全都是你不好!"发展到这里,已经是无理取闹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他苦笑了一下,从床头取过一件衣服,小心翼翼的为我穿上,嘴里还不住的低喃,"奇怪,应该没问题才对啊!难道是练习的次数太多了?还是力道控制的不对,又或者是因为耗费太多体力了?......"
弗兰克动作轻柔的替我穿上层层衣服,又细心无比的绑紧衣带,虽然他此时的举止跟他的脸部表情非常协调,但和他的身份比起来,实在是超级不搭。他可是传说中的那个杀人狂魔耶,身为一国之君却做这种蠢事,也不怕给人笑掉大牙!最可笑的就是,他竟然把每个结都打成蝴蝶型的!
我皱了皱眉,有些生气的道:"好了,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可是你的身体不是不舒服吗?"
我动了动手指,的确不太好受,于是便说:"那你去找个宫女来帮忙,你做这种事,实在是很奇怪!"
"但你昨天说,信不过其他人,所以......"
"我现在反悔了,不行吗?"
他见我真的发火了,立刻赔笑道:"行,当然行!我现在马上就去找人。"话音刚落,人就已出了房门。
我掀被下床,吃力万分的走了两步。真没想到,学习魔法竟然这么累人。不过,他果然没有说谎骗我,昨天一回来便陪我练习魔法,今天也当真服侍我穿衣起床。
房门轻响了一下,进来的是昨日替弗兰克传话的宫女。
"休伊特大人,我是露利达。从今天开始,便是大人您的贴身侍婢了。"
"是吗?那......以后就拜托你了。"我轻应了一声,继续步履艰难的朝桌子移动。
露利达急忙伸手扶住了我。"大人......"
"啊......谢谢。"我不太习惯与人接触,却又不好拒绝她的一番好意,只好任她搀着前行。
"大人,您的身子似乎不太舒服?"
"是啊,好像是操劳过度。"昨天练得太起劲了,那家伙也不晓得提醒我一下,白白吃了这么多苦头。
"那个......"露利达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这里有一味药,不知大人要不要用?"
"药?什么药?"补充体力的药吗?
她眨了眨眼睛,有点为难的说:"伤药,非常好用,我保证,一抹就见效喔!"
"伤药?"我又没受伤,要伤药来做什么?我仍旧不解的看着她。
"咳......就是那个嘛!哎呀,我一个未婚的女孩子,实在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她的面颊一红,神态多了几分娇羞。
我一边思考着她话中的意思,一边往椅子上坐下去。然后,终于明白过来她所指为何,大叫一声,连人带椅的摔在了地上。
"哇!休伊特大人,你没事吗?你连坐都坐不住,想必是很痛了?"
"还......还好。"怕她继续误解,我忙又追加了一句,"其实并不是很痛。"应该说我痛的地方,跟她所想的有点不一样。
可惜露利达完全听不进我的话,只是一个劲的问:"你疼成这个样子,昨晚一定......很激烈吧?"她的语气虽然担忧不已,眼里却闪出......好奇与兴奋的光芒?
"不......不是的......一点也不......"就算真的很激烈,也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怎么样?你们昨晚究竟做了哪些事,能不能向我透露一下?"她步步进逼,继续追问着。
"所以说......我们真的什么都......"脸又变得绯红一片了。真可恶,我的口吃偏偏在这种时候发作,总算明白什么是所谓的有口说不清了。
"咳咳!"门口传来几声警告性的咳嗽,虽然不愿承认,但弗兰克此刻真的成了我的救星。
"皇......皇上!"露利达回头看了看他,万般不愿的扶着我站了起来。
"你先下去吧。"
"啊?"她立刻显露出失望的表情,但还是乖乖的退出了房门,临走时,还依依不舍的朝我们看了两眼,直瞧得我浑身发毛。
"你没事吧?"弗兰克顺了顺我的头发,轻问。
"露利达她......"想起刚才的一切,我仍感到心有余悸。
"没事。她只不过是有些奇怪的癖好,不用放在心上。"
"什么样的癖好?"比随处睡觉还要怪吗?
弗兰克敲了敲前额,苦恼的说:"简单而言,露利达她患有一种奇怪的妄想症,非常热衷于......咳,我还是别讲的太清楚为好,免得你以后一见了她就想逃。反正就是对某些事特别敏感,还喜欢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我是知道她很怪异啦,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随身携带那种药。"
"那怎么办?她好像误会我们了。"
"你很讨厌被人误会吗?这确实有点难办,或许我可以......"
"你该不会是想昭告天下说,我们两其实清清白白,一点关系也没有?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方法,亏你想得出来!"真搞不懂他的神经究竟是如何构造的。
"那你说怎么办?"
"其实只要让露利达别再误会就好了,我很怕被她问那种问题。"光是想起她当时的眼神,我就觉得一阵后怕。
弗兰克突然笑了起来,道:"很简单,你只要不回答就好了。"
"啊?什么......意思?"
"想要不被人欺负,就要装得越冷漠越好。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干脆不回答,遇到自己讨厌的话题,直接走人就可以。"
"那样子......会不会太没礼貌了一点?"
"有什么关系!难道连自己讨厌的人也要去费心应付吗?换做是我的话,就干脆不理人,管他们去死!"他说着冷冷的笑了一下。
"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你说得出这么如此狂妄的话。"我无奈的苦笑,自己的这种性格,怕是注定要一辈子给人欺负了。
"你也可以啊!"
"那我看你不顺眼的时候,也可以掉头走人吗?"
我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取笑他一下,原本以为他一定会霸道万分的大声说"不行"。谁知他却仅是温柔无比的看着我,沉声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若是甩下我走开的话,我一定会尽力追上去的。"
那双眼睛,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看得我一阵心慌。
"露利达,皇上......现在在哪里?"
"啊?这个时辰应该是在御书房吧。"
"你带一下路,我要去见他。"说好了要教我练剑的,竟然到了这么晚都还未出现,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哎?现在?"露利达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目光更是游移不定,"我想......可能不太方便吧。"
"你只须帮我在门口通报一声就行了,我不会打扰的。"
"光是这样就已经打扰到了。"她轻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不,奴婢什么也没说。"
见她迟迟不肯动身,我只好自己先走了出去,反正我本来就认识路。
"哎?休伊特大人,您等等我啊!皇宫这么大,您会迷路的啦!其实您要见皇上的话,可以梢等一会,您现在见了他,事情肯定会很糟糕的!"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往前走。弗兰克教我的那一招,真的派上用场了。
"休伊特大人,您听我说,有的时候相见不如不见,有些事情不知道远比知道要好......"
在露里达不断的唠叨声中,我们终于走到了御书房门口,里面隐隐的传来对谈的声音。我凝神一听,除了弗兰克之外的那个声音,竟然是......秋可的!
我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露利达,问:"你早就知道了?"
"我刚刚路过的时候,刚好看见秋可大人走进去。大人,您不要太过伤心,皇上他身为一天下至尊,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您可千万不要因此而想不开啊!唉......虽然那个美少年也很有看头,可是我还是认为您和皇上比较速配,怎么办?要支持哪一对才好呢?好烦恼啊~"
伤心?难过?她把我当作什么人了,我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吃醋嫉妒呢!我当然也不在意究竟能不能得到那个人的宠爱,我只在乎什么时候才能要了他的命。对,只是如此而已!
"那个......休伊特大人,我们还是先走吧。眼不见为净。"露利达说着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也命令自己马上离开,可脚竟像生了根似的,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我并不是真的很在意他的事,只是想看看那个上午还对我深情款款,说着甜言蜜语的男人,如今是怎样的一副嘴脸罢了。抱着此种想法,我缓缓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只见秋可身着华丽无比的衣服,容貌身体,如花般妖娆。他此刻正半跪在地上,如痴如醉的仰望着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男子。
"皇上,您看......我美吗?"红唇轻启,声音娇媚万分。
弗兰克停下手中的笔,回头看了他良久,仅是沉默不语。奇怪?这种表情,总觉得似曾相识,他该不会又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了吧?
"大概吧。"过了半天,他才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果然,跟上次回答我的问题的时一样愚蠢。
"那我......"
"不过,男人要美貌来做什么呢?"
"咦?可是......"
弗兰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你的废话都说完了吗?现在,可以请你先出去了吗?"
"皇......皇上!?"秋可被突如其来的逐客令吓的不知所措。
"我说出去,你听不懂吗?"他的神情未变,语气中却饱含威胁。
"是。我......立刻走!"秋可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立即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几乎是狂奔着出了门。与我擦声而过的时候,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这么快就结束了,真是可惜啊!连什么好戏都没看到呢!"露利达在我身后夸张的叹了口气。
你想看些什么?活春宫吗?我感觉自己已经基本了解露利达的爱好是什么了,真的是非常怪异啊!
我快步走进书房,在弗兰克的桌子上敲了敲。
"你怎么来了?"他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我。
"练剑的时间到了。"
"啊!"他失声而叫,慌忙站起身,道:"对不起,我错过时间了,你等很久了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另外问了他一个问题。"刚才秋可问你他美不美,为什么要思考这么久,还给出那种答案?"我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还要想经过深思熟虑。
"啊?你听到了啊?我会这么回答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嘛!"
"美就是美,丑就是丑,有什么难说的?"
"他的长相,在别人看来,应该算是极美的吧?可是由我的眼里看出去,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的。"他有些苦恼的说道。
"什么样子的?"这种说辞,会不会太古怪了点?
"全部都只是一具具白骨。"他轻描淡写的说着,眼里闪动着说不出口的孤寂。
"怎么可能?"我惊叫一声,直觉的不敢相信,但看他的神色,又不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