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何书墨顶上了健身房里的沙袋,连抓带咬,没一会就把沙袋的边线啃漏了,他沿着破损的边线继续努力,最终将整个沙袋开膛破肚。沙袋里的锯末和细沙散了一地,何书墨在沙堆里快乐的打了个滚,然后蹦跶着沙子弄得满屋都是。
严律回到家,进门就看见地上一串沾了沙子的脚印,接着一抬头,一直土黄色的脏兮兮的猫咪,正在沙发上快乐的打滚。
“喵嗷。”瞧见严律进来,何书墨示威般地喵了一声:爸爸没出门啊!
何书墨觑着严律的脸色,期待着他生气恼怒的表情,可是对方看着屋里地板上脏兮兮的沙土,却轻轻笑了笑,朝自己这边走来。
“喵嗷!”何书墨瞪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严律,心里慌得一匹:我先警告你,打猫是不对的!小猫咪这么可爱,你绝对不可以打他,就算他拆了你的沙袋,把沙子弄得满屋都是,你也不可以打他,毕竟他又没离家出走!
下一秒,严律抬起的手却轻轻落在他头顶,久违的,温暖又轻柔的抚摸,带着安抚的意味:“闹够了?消气了吗?”
“喵?”何书墨疑惑地抬头,他怎么没生气?
“从哪弄得沙子,似乎还有些锯末,是沙袋?”严律的声音笑意不减:“你这发脾气拆家的毛病,跟我学的?”
何书墨没吭声,仍旧疑惑地看着严律,却也没再躲开他伸过来给自己顺毛的手。
“我们和好?”严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色的编织绳链,中间坠着一块金属牌,正面是个猫头,反面写着“小皇上”三个字,绳结并不像机器编织的那样平顺,而是有地方粗些,有地方细些。严律扯住绳结两端,展示给何书墨看:“助理说,礼物要亲手做的才有诚意,我第一次编这种东西,不太好看。”
何书墨觉得,荀良骏可能在趁机偷偷捉弄他的老板。毕竟编手绳这种事情,似乎是初中女孩特别喜欢做的。不过虽然绳结看起来有点粗糙,但以严律的脾气,能用工作时间给自己编礼物,的确说得上很有诚意了。至少他自己是绝对不会耐着性子给谁编这种东西。
和好?何书墨歪着脑袋,想不明白严律怎么又不生气了?但看在严律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何书墨打定主意后,快乐地把脑袋往严律手底下一扎,示意严律给自己戴上铭牌。
严律的手绕过猫咪的脖颈,把绳结在颈后扣好,长度刚合适。何书墨用爪子拨了拨胸前金色的铭牌,臭美地跑到门厅的穿衣镜前,左照照,右照照。红色的绳结金色铭牌和白色的猫毛颜色还挺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何书墨现在一身沙子,看着脏兮兮的。
严律打了个电话给助理:“帮我联系个家政,来清理一下卫生。”
“清理卫生?”在晚上接到严律电话的荀良骏心里咯噔一下:“不需要维修队吗?”
“不用,我没拆家。”严律知道自家助理在想什么,半开玩笑地回答道:“小皇上拆的,不过他破坏力比较小,打扫一下卫生就可以了。”
荀良骏:“……好的。”不是,正常人家宠物拆家都得打一顿,或者至少骂几句吧,怎么听您这口气还挺自豪?
挂了电话,严律先把猫身上的沙土擦干净,又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荀良骏带着家政到严律家里时,一人一猫围着桌子吃得开心,不由感叹:他家老板自从养了猫,整个人画风都不对了。这猫闹脾气挠人还拆家,都是严律自己惯得。
两人和好以后,何书墨又恢复了跟着严律上下班的日子,在办公室里,吃最贵的零食,睡总裁的沙发,除了脖子上多了个铭牌,其他一切如旧。
喜爱值在前几天涨的很快,有时候只是日常的互动,就会突然蹦出提示,喜爱值加五加十,可是过了五十以后,却增长却陷入停滞。
何书墨自己估计这五十点喜爱应该是前期的积累,在这个任务里慢慢反馈出来,而后面的则要自己重新争取,找到能触动严律的点。
这天上午,何书墨刚跟着严律走进公司大门,就见前台的漂亮姐姐快步迎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严律停下脚步。
“总裁,公司来了几个人,说您母亲欠了他们的钱,他们是来要债的。”前台小心翼翼地说。公司里早有流言,说老板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一些高层也说过,老板似乎都是一个人住,而且很忌讳别人探听他的家事。
“人呢?”严律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我怕他们闹事,让保安带到保安室了。”前台似乎有点怕严律,低着头小声说道。
“做得很好,麻烦了。”严律表情比平时更冷肃些,淡淡点了点头,抱起猫朝保安室走去。
“喵。”何书墨用尾巴卷住严律的手臂,试图安慰对方。
严律伸手挠了挠猫咪下巴,眼睛看向保安室的方向:“不要紧,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
第23章
推开保安室大门,里面站着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一波是穿着制服的保安,看见严律,像是找到主心骨,松了口气。
另一波一共五人,个个人高马大的,一副社会人的模样。他们本来坐在沙发上,见严律来了,齐刷刷站起身。为首的一个年纪大些,带着墨镜,像是认识严律,一副自来熟的语气朝严律靠过来:“几年不见,当年饭都吃不饱的小孩,倒是大变样啊。你妈说你现在发达了,自己开公司,我开始还不信。不够意思啊小律,哥哥们当年没少照顾你吧,发财了也不想着我们?”
“她让你们来找我的?”严律没有跟对方客套,直截了当地问。
“哎,你妈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男朋友是一年换一个,那些男孩年龄比你还小,都靠你妈养着呢。”墨镜哥在保安室点了只烟,一边自顾自地说起来:“要只是买点小物件也就算了,偏偏她这次找的这个男友,沾上了赌,欠了我们老大的钱。本来我们老大说直接打断她男朋友一条腿,这事就罢了,她却非要拦着,说你有钱,让我们管你来要。也不多,五十万,我看你这生意做得不小,这点小钱自然拿的出来。”
何书墨在一旁幽幽叹气,难怪最后严律变得这样孤僻,真的很难想象他是怎么从这种环境里长大的。严律的父亲他之前已经见过,虽然经济实力不错,但却对严律毫无尊重,专治的可怕。没想到严律的母亲也同样不是个省心的,自己找的男朋友欠了赌债,不赶紧分手,还要叫儿子来还债,这叫什么事?换成何书墨,他能自己去把那个什么男朋友腿打折,扔到他们面前,来个“两清”。
“钱我自然是有。”严律嘴角挂起讥讽:“可我为什么要给你?那女人早和我没关系了,谁惹的事,你们去找谁。”
“别这么说,那可是你妈,就这么不顾母子情分?”墨镜哥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捻着:“都说为富不仁,你可不能学有钱人那一套,人啊,还是得念点旧。哥哥们最近手头紧,区区五十万而已,对你还不是九牛一毛?你就当帮帮忙?”
说是帮忙,可是何书墨听到对方的语气里,全是威胁。
“五十万不管对我来说多还是少,都和那个女人无关,和你们也无关。”严律冷声道:“我和她之间,早就两清了,谁欠的钱,你们找谁要,现在,我要工作了,请你们离开。”
“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墨镜哥身后,一名花臂大汗冲上来,想揪严律的衣领,被一旁严阵以待的保安拦住,直到他停下动作,才被放开。
花臂理了理衣服,脸上跋扈的表情仍没有丝毫收敛:“我警告你,我们大哥只是跟你客气客气,别真以为有点臭钱就可以给我们兄弟脸色看了。都是一个泥潭里的烂泥,凭什么你摇身一变就成了副人样。烂泥就是烂泥,这钱你要是不给,明天你母亲的丑闻就会连同你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八卦小报上,你自己慢慢掂量吧。”
花臂说完便看见严律微变的脸色,不由气焰更胜。哼,他就知道,越是有钱有地位的人,越在意自己的名声。
果然,严律脸色变得很难看,沉默良久,他拿出手机给荀良骏打电话:“取五十万,现金,对,现在就要。”
二十分钟后,荀良骏提着一个包裹走进保安室,包裹打开,里面五摞粉色钞票,每摞一千张,被机器压实后用,用塑料条带捆好。
严律看了一眼要债的五人,道:“给他们。”
墨镜男示意手下接过钱,露出胜利的笑容:“这才痛快。”
给了?这就给了?何书墨怀疑地看向严律,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强硬的冰山,你拆家时那股气势呢?你整我时那些手段呢?怎么对着他们就怂了?
何书墨气得只想咬人,那可是五十万啊!你钱多给我行不行?给我买鸡腿啊,给这群人渣算怎么回事?
“别闹。”严律按住手里扑腾个不停的猫。
“喵呜!”何书墨不高兴地咬了咬严律的手,不过没用力。
眼镜男一行拎着钱朝外走去,路过严律时,意有所指地说:“诶,这猫啊,还是乖点的好,不听话,咱有的是手段让他听话,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他们,你说是不是?”
听你爸爸的话!何书墨气得想扑过去,但严律两只手像钳子一样紧紧扣住他:“别闹,我有分寸。”
何书墨不听,继续扑腾:你的分寸就是像这群坏人低头!哼爸爸看不起你,爸爸才没你这么怂的儿子,放我变回人类,我喊帮兄弟过来,分分钟掀了他们你信不信!
严律抱着长牙舞爪的猫,目送墨镜男一行走出了公司,接着转头对荀良骏说:“报警,有人对我进行勒索,金额是五十万。保安室有监控,截下来做证据,另外查一下那些人来时开的车,把车型和车牌一并告诉警方,方便他们抓人。”
何书墨动作一僵,诶,诶诶诶这么狠吗?所以给刚才让助理给钱是为了坐实罪名?何书墨把刚才的事情经过在脑海里倒了一遍,才突然发觉,严律大概是从听到人在保安室,就已经有了后面的打算。刚才房间里又是争执又是妥协的,都是演戏而已。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啊严影帝!你把我都骗过去了!
严律看了看愣在怀里的猫咪,笑问:“不生气了?”
何书墨现在确实不生气了,甚至有点佩服严律。姜还是老的辣,换成他受了欺负,最多也就是当场怼回去,气狠了就把人打一顿,闹个两败俱伤。事后可能还要惹出一堆麻烦,连累爸妈操心。看看严律,不过是演了场戏,挖了个坑,就直接让对方自作自受地进了局子。至于被要走那五十万,估计很快也能追回来。自己一点损失没有,就轻松解决了麻烦。
何书墨回想自己以前在学校,被人惹到,只会抡拳头的样子,忍不住叹着气想:要是他有严律这份杀人不用刀的心机,也不用在学校天天打架惹事了。
第24章
处理完这桩事,严律神色如常地上楼办公,像是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情绪。
不过当他黑着脸毙掉了三个方案,骂哭了一个做错事的总监的时候,何书墨就知道,严律心里还是有气的。
何书墨叼了自己的小零食堆到桌子上。严律刚从繁忙的工作中,抬了下头,就哭笑不得地发现桌上堆满了:奶糕,果脯,鸡肉丁,牛肉干等等他给猫买的零食。而他的猫正在地上纠结怎么把一小盒果汁搬上桌子。
“喵。”还不快来帮忙。何书墨见严律发现了自己,赶紧仰头求援。
“你这是……要在我桌子上开茶话会?”严律捡起地上的果汁,又把猫抱到桌子上。
何书墨把零食都推到严律面前。爪子把包装袋拍的哗啦哗啦响。什么茶话会,爸爸这么辛苦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哄你这个闹脾气的家伙。快,都吃了,然后给朕开心起来!
“给我吃?”严律看着堆在面前的零食,脑海塞满的工作让他没有第一时间理解何书墨的用意:“我不爱吃这些。”
……何书墨耷拉下耳朵,零食哄不好,那怎么办。他犹豫了一下,把毛茸茸的尾巴伸了过去。上次严律丢自己尾巴的时候,笑得好像挺开心的。就,勉强再借他玩一下好了。
一条雪白的毛尾巴搭上严律的手背,严律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猫咪的尾巴尖勾了两下,却没有挪开。严律将尾巴抓到手里,何书墨看了他一眼,仍然没动。严律有些奇怪,自从上次用猫尾巴耍了猫咪一回,自家猫就把尾巴看得很紧,碰一下都不乐意,攥在手里更是想都别想,今天怎么会主动把尾巴伸给自己玩?
严律又看了一眼堆满桌子的零食,若有所悟:“你在哄我吗?”
“喵。”何书墨叹气:你才知道啊。
“你这样没有用。”严律对猫说。
“喵呜?”那要怎么哄?
“这样。”严律把猫翻过来,脸埋进猫咪肚子上温度柔软的绒毛中。
“喵喵喵?”四爪朝天的何书墨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严律压着,他又翻不过个来,只能不舒服的扭来扭去。
“乖,让我待一会就好。”严律闷声说。
何书墨感觉一小股温暖的气流喷到肚皮上,是严律的呼吸。何书墨僵住不动了。过了几秒,严律自己抬起头来,理了理何书墨肚皮上被自己揉乱的毛毛:“我好多了。”
“喵。”何书墨感觉自己的精气都被对方吸走了似的,手脚发软地跑到沙发上,抱着尾巴,望着天花板,做沧桑状:哎,我不干净了,我不再是那只天真无邪的小猫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