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爱情吗?纯粹热烈,叫人魂牵梦萦如痴如醉。
谢彬接着他的话道:“对啊,因为你爱我。恺恺,不是只有你家大业大顾虑重重,我也有爱我的爸妈长辈,我也是他们的手心手背心头肉。我给你当小三、隐形情人,偷偷摸摸做人,在有你的公众场合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生活……别说三五年,就算三五分钟他们也心疼死了。那么你呢?你觉得我因为爱你,就理所应当承受这些,对吗?”
叶泽恺没再说话,他伸手缓慢但坚决的把谢彬拽到自己怀里搂紧,跪立椅侧,脸埋在谢彬颈窝,眼泪浸透对方衣领粘湿皮肤。
谢彬也在默默垂泪,无声湿润了叶泽恺的衣袖。“分手吧。”他又说了一遍,就当是给彼此留几分好念想,“拖下去只会越来越难堪。”这和当年离开季童的原因其实没有区别,如果拒绝对方提义的约会,季童的委屈心酸谁来消化?欠的钱还不上,再多欠一份情,拖着拖着最后都会化成怨怼。
叶泽恺的事情拖下去也只会让大家变得更丑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其实这种话放在感情里也适用。
叶泽恺摇头,发出闷闷的呜咽,谢彬轻轻拍抚他后背,从前他们遇到问题总是叶泽恺负责扮演那个顶天立地安抚他的角色,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变成谢彬来担起抚慰对方的重任。
这一晚难得的两人抱在一起躺在床上却什么都没做,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好像知道这一松开就再也碰不到了一样,于是谁也不愿意做那个先放手的人。
“我八岁往后都没哭过了。”叶泽恺悄声私语,“谢彬,我是真的,真的爱你啊。”
谢彬亦在抿唇哽咽,“我知道,我也……”他想说我也爱你,但最终说出口的是:“谢谢你放我一马。”
第70章 不能动
工作中断,创业泡汤,男人……谢彬扭头看一眼开车的叶泽恺,三十岁前又多一位前男友。呵呵。
叶泽恺大约感觉到谢彬在看自己,稍微犹豫片刻,还是将关心的话问出口:“你……之后有什么安排?还有没有……我能为你做的事情?”
“我回家。”谢彬把目光挪向窗外,北方六月正式入夏,去年这个时候,叶泽恺正式表白说要追他。他想,其实也没多长时间,但心中裂隙带来的空虚与疼痛并没比和季童分开时略轻。
叶泽恺侧头瞥他一眼,只看见个后脑勺,“我是想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打算休假,旅行?或者真的只是宅在家里?”
“我是说回杭州家里,我想家了。”谢彬对着穿外飞速倒退的婆娑树影,小声嘟囔:“离开家这些年,像做了场梦。小时候因为脸盲很自卑,爸妈的同事朋友,还有亲戚,每次见面都要重新介绍一遍,就觉自己很给家里人丢脸,想走远一点,去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事实证明我没那个本事。”
叶泽恺无言以对,谢彬最倒霉的事情也许就是从遇见他的那天开始,如果那天他也爽约,谢彬现在会怎么样?会在哪里?他会不会已经回JP去跟季童结婚?还是仍然来帝都工作,和拓跋当室友,开开心心上班下班……?但是一想到谢彬这样和自己错过,心里又像被挖空了一样难受。
最终还是咬咬牙涩然叹息:“你走的时候我来接你,你还有箱衣服在我们家里。”
“好。”
谢彬听到“我们家”三个字时,心脏好似跳漏一拍,不舍归不舍,最终仍然订了三天后回杭州的机票,他和元冰、霍青仨人之中原以为会留下的那个,现在第一个离开。
他们在保宁吃了顿散伙饭,约定年底前在沪市或杭州再聚,保持电话联系,然后送谢彬上了叶泽恺的车,由叶泽恺送他回帝都取行李然后直接去机场。
霍青跟元冰再次看到叶泽恺的时候眼神里是掩示不住的厌恶,从前大家开玩笑总说这两位是谢彬娘家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多了,叶泽恺此时见人也莫名生出许多愧疚感来。
临别时讷讷对元冰道:“我会催Kim尽快给你们做项目结算,还有我替Kim向你们道谦,他挺后悔的,就是拉不下面子……彬彬的事情,我也很抱歉。”
元冰眉心攒出个川字,勉强克制没当场骂人的模样,终于愤恨但声音压得极低,只对他一个人道:“你该去给他家人说抱歉,你欠他多少自己心里最清楚。”
叶泽恺神情苦涩点头,但没再说话,转身上车带谢彬回帝都。
帝都这套居所最近叶泽恺也没怎么回,房间里空气沉闷,桌台跟地板上铺了薄薄一层灰尘。
叶泽恺拉开冰箱门看了一眼,转身对谢彬道:“你去里边收东西顺便休息一下,候机还要两个多小时呢,我们晚点走。冰箱里的饮料放太久不能喝了,我打电话叫楼下便利店送新的上来,你想喝什么?”
谢彬想了想,说我想喝点儿甜的,要不可乐吧,要正常那种,别点零度。
叶泽恺莞尔微笑,“我记得,你说反正都肥宅快乐水了,重点当然是要快乐。”
谢彬嘿嘿笑两声,进房间把箱子拖出来之后就摊在床上吹空调犯懒。挂在柜里那些长袖衫已经过季了,就算收了明年也未必再穿,索性就不要了。
没多会儿叶泽恺拿两瓶可乐进来,一瓶放在谢彬手里,瓶上还挂着冷霜凝出的水珠,看着就叫人心情爽快。
谢彬坐起来喝可乐,叶泽恺也陪他一起喝,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汽水嗝。
叶泽恺牵起嘴角,似乎想笑又没笑出来,说:“这套房子住出感情了,我打算把它买下来……万一哪天你想我了,回这来找我好不好?”
谢彬心里难受,又灌一大口可乐,一瓶汽水被他两口解决四分之三,冰凉甘甜的饮料从嗓子眼冲到胃里,爽烈快意无比惬意。
快乐水的名号不白叫,没有什么烦恼快乐水缓解不来,如果有的话就多喝几口。他把最后那口饮料也灌进肚子,然后又摊回床上,好像全副身心也慢慢放松下来,但谢彬觉着人一松散下来眼皮就开始打架,于是赶紧嘱咐叶泽恺:“我想眯一会儿,万一睡着了,你等下叫我。”
“好。”叶泽恺在床另一侧躺下来,又似开玩笑道:“万一睡着,就别走了。”
“哦……呵呵。”谢彬捧场般陪他笑两声,抬手摸自己脸颊,又拽拽并不怎么紧窄的T恤领口嘀咕出声:“空调怎么了?”他说着伸手去摸床头框上的空调摇空气,但手像不听使唤一样划拉过去,摇空器和空可乐瓶啪啦一声被扫到地上。
谢彬想翻身去拣,结果身体侧过来后没立住,继续不受控制的往床边翻滚下去,接着扑棱一声自己也掉在地上。
床架不高,摔不疼,但把他彻底摔懵了。
叶泽恺起身走到他跟前蹲下,眉心微蹙不发一言的凝视住他。
谢彬眼皮沉重,四肢比眼皮还沉重,想爬起来的时候身体蠕动两下已经攒不出半点力气。“你……给我喝的什么?”
叶泽恺把双手撑在他腋下,小心翼翼把他从地上扶起又放回床上,轻吻他额头柔声宽慰:“睡一会儿吧,睡着就别走了。”
谢彬的眼皮已经不由自主合起来,勉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这样?我们说好......”他睫毛颤动,眼角不断泌出泪珠,一颗接一颗滑落到耳边泯入鬓角发根。
叶泽恺伸手给他抹去泪痕,再次侧卧在他身畔,贴近他耳朵亲昵告白:“是你说要走,谢彬,我从来没同意让你离开我。”
谢彬哼哼两声,他想说话,这不知道什么药的感觉太熟悉,先热后软,整个人从意识到身体都像在逐渐融化一样。
这回效力强得多,他就想问一句:水镇给我下药那个人也是你?
吱唔半天,费劲巴拉挤出来含糊不清的两个字:“是……你?”
而他这句从灵魂深处抠出来的质问,哼哼唧唧的听在叶泽恺耳朵里居然有点的像撒娇。
叶泽恺像哄小孩儿一样亲亲他脸颊,把谢彬身体揽进怀里轻拍他后背“没事、没事,有我在,别怕。”
谢彬心中的忿忿怒吼被过滤成模模糊糊的哼吟,意识在恐惧中不断抽离,软绵绵哼唧两声后彻底晕了过去。
药效来得快,去的也不算很慢,谢彬在半路上把眼睛睁开,他横躺在叶泽恺汽车后座上,身上搭了件薄外套,露在外面的手指头被空调吹的冰凉,但没力气收回来。
“恺……恺?”谢彬喉咙发干,用力吞咽了一下,迟疑着叫了声叶泽恺的名字。
叶泽恺把后视镜往下按了按,对住趴在后排座椅上的谢彬,“我在呢。”
谢彬动不了,说话也挺费劲,舌头不好使,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隔半天才又口齿不清的挤出俩字:“乎……哪?”
“回家,我们新家。”叶泽恺对着后视镜里的人影微笑。
谢彬动不了,头也抬不起来,根本看见;不过看见了可能心里更难受。
他们午饭后从保宁回帝都,到帝都时已经快下午四点钟,这会儿从车窗外投进来的光线已经是橙黄暗淡的夕阳色,暖黄色日光打在谢彬脸上,晃得他不得不把眼眼重新眯缝起来。
这大概是回保宁的方向?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验证,天黑前叶泽恺把车开进一片别墅区,谢彬被他从车里背出来的时他们已经一座独栋别墅的院落里,房子很新,院儿里的几棵小树苗明显栽进来没多久,大好春光里枝丫仍然显得有点儿秃。
进大门玄关墙上挂着一张男才女貌的结婚照,谢彬歪过脑袋看一眼照片,又把头枕回叶泽恺肩头去看他脸,和脖子上的刺青,问:“你把我带你婚房来……干什么?”他这会儿随着药力失效终于找回舌头,口齿伶俐许多。
“带你来我的婚房,当然是和你结婚。”叶泽恺侧头冲他笑笑,“开心吗?”
谢彬努力把手指攥成拳头,但胳膊仍然抬不起来搂叶泽恺脖颈,垂在俩人身前随叶泽恺步伐没什么规律的晃荡着。他现在哪里开心得起来?
“去年……水镇酒店里,给我下药的人,也是你吗?”当事人这句话询问得句句艰辛字字滴血。该死的墨匪定律,坏结果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都会应验。
叶泽恺脚步稍顿,最终却保持沉默未置一词。
谢彬很快被放在一楼大厅的欧式长条沙发上,叶泽恺蹲下来捧起他脸颊亲昵询问:“渴不渴?有没有想上厕所?”谢彬却面如死灰的盯着他眼睛又问一遍:“是你吗?”
叶泽恺表情稍作怔愣,随即咧嘴挂起一张安抚式笑脸,“你先在这里休息,我把屋里垃圾收一收。”
谢彬看他起身把屋里摆台跟壁挂的照片全部起下来扔到门口,旋即又从二楼拿下来几张挂照与相册,统统扔到门口。
这栋别墅装潢很漂亮,看得出来花过一番心血,衬得起百丽洁小老板的身家。仅一层这间大客厅瞧着就有百来平,帝都那套统共不到一百平的公寓跟这儿一比果然只能叫窝居。
叶泽恺把他和林娜在这栋房子里的痕迹统统处理掉,回来扶起谢彬,仍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扶你去楼上休息。”
“为什么……”谢彬锲而不舍的追问:“对我做那种事?”
叶泽恺笑意未减,抚过他额头脸颊,眼神中盛满爱意,温温柔柔的劝慰:“你先休息,等缓过来我们再聊。”说完打横将谢彬抱起来,步履坚定的朝弧形楼梯走去。
第71章 谁特么说要放你走了
谢彬蜷缩在叶泽恺的婚床上,想哭,但眼敛干涩酸疼却一点儿眼泪都流不出来,因为药力未褪全身机能都处在麻痹失力的迟顿状态。
叶泽恺靠过来的时候他只能尽量缩起手腿表示拒绝,神色惊恐的小声嘟囔:“别碰我。”
对方坐床边蹬掉鞋子,翻身把他揽进怀里,用下巴摩挲他发顶,“别怕啊,只是一点儿麻醉剂,很快就没事了。”
“我怕的是你。”谢彬直言不讳,拖着哭腔控诉:“你疯了。”
叶泽恺轻声叹息,犹豫半天才不情不愿开口解释:“那时候你一门心思追拓跋,你俩还住一起......我连个趁虚而入的机会都没有,我想要你,当然得想办法给自己制造机会。”
“浑淡。”谢彬深吸一口气,哭嘅嘅骂出两个字,他现在是既没力气也没底气,可心里的愤恨拦不住。
叶泽恺捧起他脸庞,眉心微耸神情委屈喃喃争辩:“彬彬,我没办法了……那时候想打动你太难了,我不使点手段你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就像我现在想把你留下来,可是我没有能挽留你的砝码,你懂吗?你总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可我就是想要你,我还能怎么办?”
谢彬不想面对他,使劲低头把脸埋低,想要奋力推开叶泽恺的手因为没准头一巴掌打在叶泽恺脸上。两人都愣住片刻,谢彬重又鼓起勇气斥道:“可我不是玩具,不是你想要就得给你的玩具!”
叶泽恺长臂一收把他搂更紧,声音也拔高些许,厉声道:“我从没把你当玩具,你看看Kim那种才叫把别人当玩具,我把你当我老婆!你自己说的,你脸盲记性好,那你现在就想想,仔细想想!我们真正在一起之后,我有没有一丁点对不起你,有没有一丁点做得不好的地方?”
谢彬被他箍的上不来气,终于让眼泪冲开他那套遇事能像水龙头一样说开就开的泪腺,呜咽控诉:“这里就是你和林娜要结婚生孩子的地方,她才是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