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多想,只以为朝颜也舍不得他:“好。”
第一步成功,朝颜暗暗松口气:“你等我,我去洗漱。”
“...”方木嗯了声。
朝颜从桌子的另一边走过往屋外去,因为脚步太快,带起了一阵风,还是熟悉的味道,但是茶枯味更重,他没束发,这会只用发带绑着,所以能闻得清楚。
方木心下疑惑,但还是按照朝颜的吩咐坐在床边等。
又因为无聊,还把朝颜的枕头和被单先拿了过来。
朝颜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好,心脏雷动,面上却端的沉稳滴水不漏,锁上门、将窗户掩上,就往方木的床走去。
方木还什么都没意识到:“你睡里面。”
朝颜却道:“你睡里面。”万一计划不成功,他还能以最快的速度逃回自己床上躲着。
方木挑挑眉,看了他一眼。
烛光晕黄,打在朝颜清秀的脸上,像是给他披了层暖光,莹润如玉。
方木心头一动,乖乖躺在了里面。
朝颜去把蜡烛吹灭,再回来躺下。
视线一片黑暗,只有身旁窸窣的声响,方木安静躺着,突然一只手横过来搭在自己的胸膛上,方木一愣:“颜颜?”
朝颜以龟速慢慢向他移动,最后也只是把脸放在方木肩旁:“我觉得乔兄弟说得对,我们是应该亲近些。”
他的声音从埋着的肩侧传出,嗡嗡的不清晰,但透着股理直气壮。
方木忍不住笑了:“我还当你在打什么主意。”
不怪朝颜,前面就说了,他的勇气是一节一节的,先前也没个人教他应该怎么跟喜欢的人亲近,他爹娘在生时,在他面前做过最出格的事,也只是他爹偷偷亲了他娘的脸,所以朝颜无从学习,就现在这样都还是凭心而动。
朝颜把脸在方木肩膀上蹭了蹭,不说话。
方木无声笑了笑,侧过身,朝颜搭在他胸膛的手臂便落在了腰际上。
方木叹口气说:“你吹灯太早了。”
“嗯?”
“我都不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朝颜一听,就要起来去重新点上,方木伸出一只手直接按住他的腰。
朝颜身子一软,又倒了回去。
方木趁势把人搂过来,这下两人胸膛贴着胸膛,方木低声问他:“你抱了之后呢?”
纯洁的朝颜一下哑然:“我...”
“我来教你,要不要学?”
他的气息喷洒在鼻翼上,朝颜又恍恍惚惚察觉到了他跟那天晚上一样的不同,但他还是不懂:“学的。”
方木嗓音低沉:“张嘴。”
朝颜犹犹豫豫张开,他先感觉到方木的鼻子划过脸颊,然后嘴唇一湿,有柔软的东西落在了唇瓣上。
他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再想出声已经来不及,方木的吻接踵而至。
方木并不会亲人,他先在那有着梅子酒香的口腔里横冲直撞,然后不小心碰到朝颜无处安放的舌头,便无师自通吸着他的舌尖胡搅蛮缠起来。
朝颜呼吸被夺,嘴巴里又被塞得满满的,一时间只能呜咽出声。
.........
方木搂着他腰的手渐渐转移到了背部,大手落在凹陷处的两侧,轻轻抚着。
朝颜急促地喘着气,吐得全是梅子香。
方木低声笑道:“抱我都还得喝酒壮胆?”
说到这个朝颜都委屈,但他这会脑子晕乎乎的:“我怕你不喜欢。”
“喜欢的。”
“可你上次...”
方木就反应过来了:“那会你在害怕,我要是对你做什么,岂不是显得我很禽兽。”
朝颜愣了愣,他是没想到方木是这么想的。
“木哥...”他的嗓音软软的,仿佛一团面那样可以随意让人揉捏。
方木的喉头滚了滚:“下次别吹灯了。”
“我去点上。”
方木掐住他的腰,声音沉的就像现在这样浓得化不开的黑夜:“还想要?”
朝颜摇头,但又想起他看不到,急忙出声:“歇一歇。”
意思就是还想亲,但不是现在。
方木忍不住笑,笑着笑着整个人都倒在了朝颜身上。
两人腿挨着腿,胸膛贴着胸膛,胳膊挤着胳膊,就连呼吸都在咫尺间。
朝颜感受到了他胸膛的颤动,被黑夜放大的胆量让他出声:“你太凶了。”
方木嗯了声:“我也是第一回 。”他又往前凑了凑,挺直的鼻子抵住了朝颜的脸颊:“颜颜,明日卯时我就得出发,再不睡就迟了。”
朝颜的舌尖还有些疼,但想与他亲近的心思占据了所有的理智:“那你轻点。”
然后方木就轻轻柔柔地吻他。
因为太舒服,最后朝颜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
卯时就是日出那会。
可方木还得做些别的事,寅时中就得起来。
此时正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不过屋里仍旧黑漆漆一片,有什么变化也看不清楚。
方木先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沉重,朝颜正枕着睡得香甜。
他就想起睡前朝颜抱怨的事,那会他的确是那么想的,他早就生了亲近这个人的心思,只不过当时朝颜也没表露,虽然他一贯把‘你早点喜欢我’这句话挂在嘴上,但是不是愿意更进一步还不得知,方木原本想再等等,找个合适的时机,没想到朝颜自己一头撞了上来。
只是他没想到朝颜什么都不懂。
不过他也了解的也不多,就连亲嘴都还是跟着兄弟去勾栏听曲时看到胆大的男女搂在一块卿卿我我才知晓的。
他也只比朝颜多那么一点。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方木还是把视线放在了朝颜的位置,朝颜面对着他,呼吸全洒在脖颈上,痒痒的,方木却舍不得叫醒他,他抬手摸了摸朝颜温热的脸颊,在上面印下一个吻,才小心翼翼起床。
把手酸的胳膊抽出来,往朝颜头下塞了个枕头,这才越过他下床。
蹑手蹑脚地去开窗户,一点熹微的光沿着窗棂洒下。
夏天的清晨微凉,山风沿着树梢草尾吹拂而过,落在方木脸上,让他又清醒了些。
他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天。
寅时中尚能看见几颗星星,不过月亮不在这个方向,倒无缘一顾了。
方木把窗户打开透气,折回去把烛火点上,就开始收拾行李。
本来昨日就该收拾的,但一时间忙忘了,到了晚上又来朝颜那一出,他就更没心思了。
尽管动作很轻,朝颜还是被吵醒了。
他睁开惺忪的眼,撑起身子看着翻箱倒柜的方木:“木哥?”
方木轻轻把箱门盖上,回头看了眼他:“还早,你再睡会。”
朝颜见他在收拾衣服,一瞬间清醒过来:“你要出发了?”
“差不多,得先去镇上跟乔松会合。”方木只收拾了三套换洗衣服,其它东西都在县城,到时候一块装走就行。
朝颜赶忙起来:“我给你弄些吃的。”他下地穿鞋。
方木走过来制止他:“不用,乔松会准备,你再睡一会,等下起来自己弄些吃的再干活。”
朝颜就仰起头看着他。
睡前还好好的头发经过一夜,发带已然松了,他一仰头,凌乱的头发便落在肩前肩后。
方木低着头,对上他湿润的眼眸。
朝颜才刚醒来,一双眼犹带睡意,湿漉漉的,看得人心软。
方木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想睡了?”
朝颜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忍不住抬起手抓住他胸前衣襟:“嗯,想多看看你。”
他如此黏人,方木非但不觉得烦,还喜欢的紧:“那是得多看看,毕竟半个月不能见。”
朝颜唔了声,伸长脖子去亲他。
他刚体会到亲近的美好,心上人就要离家谋生,这会的不舍简直让他想要变成个挂件,好随时能挂在方木身上。
方木更往下弯了弯腰,让朝颜能轻松点亲到自己,而且双手也变成了圈住朝颜的脊背,让两人更贴近些。
一时间,屋里只有软到发烂的呜咽声...
眼见事态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方木急忙挪开唇,身体也稍稍离开了朝颜:“好了,我得去洗漱了。”
朝颜觉得自己有些难受,怕方木看出来,便嗯了声。
方木放开他,转身就往门那走。
朝颜目光垂下,看了看自己难受的地方,可不解其法,只能拿被单狼狈地盖住自己。
方木开了门,清晨的凉风大量灌进,他首当其冲,被风吹过的脸终于舒服些,又折回屋里,拿了牙刷毛巾木盆去水坑那洗漱。
凉水浇在脸上,总算降了身体里忽起的燥火。
方木在外面磨蹭了差不多一刻钟才进去,进屋时朝颜还在床上坐着,姿势也没变,只是大腿上多了床被单。
他明白了什么,但现在不是干这事的时候,就先去把牙刷毛巾放好,自己先灌了半壶冷白开,然后才提着去给朝颜:“喝点水。”
朝颜不敢看他,一看他就难受,只能避开他的视线:“是不是得走了?”
方木嗯了声:“别担心,半个月就能回来。”
“好,我在家等你,千万小心。”
“嗯,你也是,记住我说的,有事就去找大哥。”
“木哥...”朝颜还是忍不住看他。
方木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一句,然后就见原本脸颊只是泛着浅红的朝颜立马就红了个透,红色还越来越多,直直往脖子以下走。
方木笑了声,抬手碰了碰他的滚烫的脸:“我走了。”
朝颜顶着大红脸点头。
方木就去拿包袱,换上布鞋,点上灯笼出发。
朝颜忍了忍,结果还是没忍住,起身去送他了。
外面天还没亮,但已经能看见光影,方木走出一段距离,回过头,朝颜还在后面跟着。
他不由好笑:“你干脆跟我一起去得了。”
朝颜脱口就问:“可以吗?”
方木无奈:“快回去吧。”
朝颜只能停下脚步。
方木冲他挥挥手,怕自己也不想走,便加快了脚步。
朝颜一直等看不见那点黄色才恋恋不舍地回屋。
他看着只剩自己的屋子,叹口气,木哥这才刚走,他就开始想他了。
...........
凌晨的山路不好走,天未亮,视线受阻,四周更是漆黑一片,好在偶尔响起的鸟鸣声会打破寂静。
这条路方木走了几年,早就熟悉了,也不觉得害怕,提着纸灯笼走的那是健步如飞。
仿佛黑暗并没有给他带来丁点影响。
一柱香后,方木的身影走出了庆远镇前的山口,再走一段距离,到了镇门口,便看见旁边的位置、去往县城的方向,有一辆牛车停着。
旁边蹲了两个人。
此时天已经亮了,阳光熹微,所以方木一眼就认出那是乔松兄弟。
乔松一直注意着他这个方向,所以他甫一出现乔松也看到了他。
拍了拍身边大哥的肩膀,两人站了起来。
方木提着灯笼走过去,到了跟前才把蜡烛吹了。
他向乔松的兄长乔柏问好。
乔柏与他一样的年纪,倒也不用争个大小,直接称呼名姓。
“上车吧。”
乔柏声音温润,听着就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方木与乔松坐上了牛车。
乔松把从家里带的菜包子往方木手里一塞。
菜包子用蕉叶裹着,还热乎。
“多谢。”
乔松摆摆手,无精打采的。
方木拨开芭蕉叶,面的香气散开,他借着晨光看手里的三个菜包子,巴掌大,圆鼓鼓的,怪可爱。
他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乔松已经吃过了,他家父母健在,知道他今日出门,早早就起来准备膳食,还把方木的也一块准备了。
乔松父母并不是很赞同他去走商,尤其知道他差点出事就更是反对。
不过乔松喜欢,他们拗不过,只好由着他去。
知道是方木救了乔松,还特意让乔松领着人来家里吃过饭,对于方木家的事也知道一点点,平时对他也照顾些。
方木三两口就干掉一个包子,他抽出水囊拔了塞子喝口水润喉,又接着吃剩下的。
乔松在一旁打呵欠。
打着打着他就躺下了。
牛车是乔松自己家的,平日除了负责耕地,偶尔还得接送一下小主人,顺带捎上方木。
每回去县城,都是乔家人送他们两。
偶尔是乔柏,偶尔是乔父。
乔松没睡醒,往牛车上一趟就睡着了。
他们走的是大路,宽敞稳当,牛车虽然慢,但不至于摇摇晃晃,乔松能睡着也正常。
方木没有睡,他也不好意思睡,乔柏那么早来送他们,要是都睡着就说不过去了。
把人当车夫似的。
吃完包子的他专注看着道路旁的风景。
虽然这会也只能看个轮廓,其它的美是丁点也没欣赏到。
他与乔柏虽然认识多年,但交情也只停在认识这点上,对方会对他客气,也仅仅是因为乔松的关系。
牛车走着走着,在前面驾车的乔柏忽然说道:“小松昨日回来说你觅得良人,他很高兴,我也在此恭喜你。”
方木看了眼睡成猪样的乔松,对乔柏说了声谢:“来日去我家喝杯喜酒。”
“这是一定。”乔柏慢吞吞说着:“小松被我娘念了几句,心里估计不开心,这几日劳烦你帮我多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