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今天又打脸了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槐陌

作者:槐陌  录入:12-21

  许是他脸上的无趣挂的太露骨,唐少棠主动开口道:“过了大殿有一座红尘苑,你可能会喜欢那里。”
  那里汇聚了霓裳楼倾尽财力收集的世间繁华,五色琉璃瓦为天,雕廊画栋为伴,姹紫嫣红作毯,一派人间盛景。
  也只有见识过了软红香土的辉煌耀景与花开四季的无边风月,才不会轻易被外界的荣华诱惑迷了眼。
  阿九在高墙的阴影中抬头,意味深长道:“我喜欢?”
  唐少棠微微顿了顿,方才神色如常地答道:“……嗯,你是客人。”
  这里是他的家,阿九是“邀请”来的客人。
  所以他希望阿九会喜欢这里。
  仅此而已吗?
  唐少棠:“……”
  他眼角扫过二人并行交叠的影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从他领着阿九踏进霓裳楼的一刻起。
  他就在重温这里每一处风景的同时揣摩着阿九的喜好,试图从记忆里挖掘出最美的景致,只为让阿九看上一眼,希望他会喜欢。
  喜欢什么呢?
  是这里的景?
  还是见过这些景的人?
  唐少棠踏出一步,蓦地一脚落空,几乎是踉跄着扶上身侧的高墙,一瞬恍惚过后,他周围的景致慢慢模糊起来。
  唐少棠:“?”
  他心口发闷,却觉似曾相识。
  这种感觉,在他与无寿阁三长老交手的时一样。
  突然被夺去全身的力气,神志朦胧。
  唐少棠茫然地想:我中了毒?无寿阁的蛊毒?什么……时候?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眼底的愕然逐渐被其他更深更浓郁的悲伤所取代。
  他看到自己被阿九拍过的掌心,赫然显露出一滴微红的印记。
  耳畔传来熟悉声音,语调却已经极其陌生。
  “你知道我还喜欢什么吗?”
  唐少棠浑身僵硬地停在原地,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蔓上心头,他不由自主地朝阿九转身,想看清对方的表情,却因为四肢麻木反而向另一侧倒去。
  阿九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向前倾了倾,给人一种试图搀扶的错觉。
  然而错觉终究是错觉,阮阁主最终向后撤开一步,无动于衷地看着唐少棠跌跪向冰冷的石路,膝盖在石板上磕碰出沉重的钝响。
  阮阁主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惶然无措的唐少棠,将对方无法掩饰的情绪尽收眼底。
  “我还喜欢……霓裳楼从这世上彻彻底底的消失。”
  阮阁主轻笑一声,解下滑稽的金袄子,抛入风雪。
  “省得你们隔三差五来讨东西,讨不到,就没完没了地遣人来杀我。”
  唐少棠:“……”
  杀……你?
  阮阁主蹲下身,看着唐少棠脸上血色褪尽,唇齿翕张,似乎在唤他名字。
  阮阁主:“……”
  他凑近对方耳边,轻声低语:
  “看在你告诉我名姓的份儿上,我也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吧。”
  他食指微曲,一阵劲如刀,一段刚被切下的冬草已落入他的手掌心。
  他以之为笔,在覆着冰霜的石板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阮棂久。
  他说:“阮棂久,这是我的名字。”
  “也是你要杀的无寿阁阁主的名字。”
  ……
  雪域迷阵外。
  十文轻轻一挥手,向空中抛洒出一片黑雾。黑雾落地成虫,寻着阿九曾踏足过的地面聚集不散,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拼凑出了新的足迹,曲曲折折蜿蜒而上。
  他身后还跟着数十个人,身披蓑衣,手持兵刃。
  一名领头的蓑衣老者赞叹道:“无寿阁独有的追踪术,真是令老朽大开眼界啊。”
  十文本能地想反驳,想纠正说“只有我可以,无寿阁的其他人不行”但话到嘴边又捂嘴憋了回去。因为阿九交代过他,不得与他们多言。
  蓑衣翁弓着腰一拱手,道:“烦请十文小兄弟带路。咱们可不能让阁主久等了。”
  一行人紧跟十文的步伐,踏上雪域迷阵的通路。
  蓑衣翁原先还蹒跚的脚步,逐渐变得平稳有力。他佝偻的脊背在风雪中一寸寸绷直,挺拔而孤傲。
  他昂首眺望这片几乎曾将他置于死地的苍白天地,右手紧紧抓握早已经脉尽断的左臂,浑浊的双眼迸出狠辣之色。
  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杀妻灭子之仇。
  吾必报之。
  ……
  霓裳楼的大殿之上,鲜少现身人前的楼主正端坐高位,等候她的客人。
  殿上一侧临时设了宴,摆的是山珍海味,另一侧则悬挂着一排巴掌大的木牌,正面用黑字写着楼主要问的问题,背面则是漆红大字涂出的刑与罚。
  来客若是答好了问题,美味珍馐伺候。
  若是答错或答不上来,自有数百种拷问与折磨任君挑选。
  楼主偏头支着下颚,嘴角微扬。
  尤记得二十多年前,她也是这般等着她的客人。
  那位客人不请自来,擅闯了雪域迷阵。
  最后半死不活地拖着残躯爬上大殿,脏兮兮的血污了一地。
  她毫不留情地挑断他的手经,废了他善用剑的左手,践踏着他江湖第一人之虚名下的骄傲与尊严。
  告诉他,他要救的人早就死了。
  她们母子二人,正在黄泉路上等他一并上路呢。
  她亲眼看着他眼里的光化为灰烬,苟延残喘着想夺回自己骨肉的尸体。
  她忍着笑,目睹他无能为力仍垂死挣扎,心里多想让姐姐再见一见这个无情又多情的废物。
  见了,或许就会真的后悔。
  后悔当初抛下一切,抛下与她相依为命的自己,去跟一个不值得的外人远走高飞。
  那天,她没有杀他,而是放了他。
  因为她想看看,能让自己那个从来波澜不惊,完美无缺的姐姐做出反常之举的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是否在一无所有之后,还能翻出什么不一样的浪来?
  可惜了,那之后便再没了池峰岚的消息。
  想必是死了吧。
  大门砰然开启,风萧萧裹挟着寒气逼人的飞雪灌入大殿,吹动一侧抒写命运的木牌。楼主抬手正了正脸上的黄金面具,望向光影中的来客。
  只见那来客含笑一拂袖,一道黑雾如长鞭扫过,将侍立两侧婢女甩向两壁,坠地呕血后再不能起,生死不明。
  阮棂久:“楼主大人为何戴着面具啊?是在模仿我无寿阁吗?”
  楼主端坐的姿态倏忽向前微倾,覆在扶手上的手动了动,似是将要起身,临了却又坐了回去。
  面具后传来沙哑的声音:“少棠呢?”
  阮棂久:“这么会关心人?你真是霓裳楼的楼主?”
  楼主目光冷冷扫过晕厥在地的侍女,嘲讽道:“无寿阁的做客之道,当真是别开生面啊。”
  阮棂久漫步走向串挂着木牌的架子,随手揭下一块牌子,反转着睨了一眼。
  “过奖过奖,不及楼主您的待客之道别致。”
  楼主猛地按下椅侧的扶手,一把通体玉白的琵琶从暗格中弹出,两个翻转后稳稳落入她怀中。
  只见她缓缓起身,步履盈盈而来。
  四弦十二柱,一步一拨弦。
  弦音嘈嘈切切,曲调悠远绵长。
  声过处,满桌琳琅尽碎,冰心玉酒壶,黑釉兔毫盏,齐声爆裂。碎片散落在暗香浮动的空气中,由她推弦的五指牵动,如天女散花般刺向阮棂久。
  阮棂久反手出剑,在身前挽了个剑花,寒光从剑刃凝上剑尖,无声点破飞溅而至的水珠,将迎面而来碎玉瓷片斩成齑粉。
  他挑衅般地向前抓了一把粉末,摊手轻轻吹散。
  他在原地嗅了嗅,蹙眉道:“我听说霓裳楼的楼主历来花容月貌,风华绝代,并未有过覆面的传统,想来你也不至于突然因为长得太美太丑太寻常而不敢见人,整日在家中也戴着个面具过活。那便只可能是为了掩藏身份了。就这么怕被身边人认出来吗?婵姨?”
  楼主:“……”
  阮棂久:“你身上落花意的味道这么重,我还能认错?”
  楼主取下黄金面具,随手弃了,嫣然笑道:“我倒是小看了你这无寿阁的鬼煞,鼻子竟比狗还灵。”
  阮棂久转眸想了想,问:“你才是楼主,那当时请我比酒的人是谁?”
  婵姨轻笑:“怎么,阿九公子非但对我的徒儿颇有兴趣,对我幕僚也是如此念念不忘么?”
  阮棂久耸耸肩:“幕僚?哦,看来还是你的幕僚比较了解我。只是……她为何没对你说实话?”
  婵姨不以为意:“她不会欺瞒我,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
  话音未落,她已变换了怀抱琵琶的姿势,由竖弹转为倾身倒弹,乐声铮铮,激荡心神,殿堂楼宇也为之震颤。
  阮棂久踏墙而上,避过饱含杀气的攻势。
  婵姨抓住他绕过殿柱的一刹那,并指插入弦槽勾出一弦。长弦破风而出,柔韧的丝弦绷得笔直,锋利无双地击穿石柱,直取阮棂久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阮棂久拧足旋身堪堪避过,一缕长发扫过冷光森寒的琴弦时被生生割断,悄无声息地落向地面。
  阮棂久绕过殿柱,探出头来。
  “动怒了?她以前骗过你?”
  他一个翻身跃上牢牢钉在殿柱上的琴弦,说:“也是,会用落花意这种邪门的玩意儿让人俯首称臣……”他话锋一转,“就这么怕别人离你而去?”
  婵姨眸底涌起逼人的杀意,猛然撤肘抽回钉在柱子上的丝弦,蓄力一甩,本就柔韧的丝弦绕向下坠阮棂久,眼看就要缠上他白皙的脖颈将之生生绞断。
  哪料阮棂久以手撑地,后仰的同时顺势伸手,朝着丝弦曲指一弹。
  嗡。
  威压极盛的霸道内力顺着丝弦传递而至,婵姨执弦的手指顷刻向外折断,五脏六腑遭受重创,鲜血染红了衣襟。
  阮棂久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弯腰拾起被丢弃在旁的黄金面具,在手上把玩了片刻,问:“你看起来不会剑术,怎么会是唐少棠的师父?”
  未待他直起身,凌厉一击已从侧方袭来。阮棂久手持面具侧身格挡,丝弦如刀瞬间刮去一层薄如蝉翼的金箔。
  金箔落下的一瞬,同时蒙了两人的眼。
  阮棂久睫羽微动,瞬息松开持着面具的手,冰凉的指尖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婵姨的脖颈。
  金箔着地,婵姨面色青黑地对上阮棂久含笑的双目。
  她认得,这是无寿阁的点墨。
  胜负已分。
  阮棂久目视着面无血色婵姨,道:“放心,本阁主不会要了你的命。”
  “你的命,有人买了。”
  门外,脚步声匆匆而至。
  有人右手持剑,向门内人深深作了一个长揖。
  “老朽多谢阁主践行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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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打斗场面逼死我。
  头都要秃了。
  然而还没完。
  ——


第75章 归处不是家(13)
  阮棂久摆了摆手与蓑衣翁擦肩而过,不再过问他对婵姨的处置,径直踏出了大殿。
  他方才跨过大殿的门槛,人就僵在了半路。
  他眼前的不是雪地,而是尸横遍野的惨状。
  阮棂久:“……”
  他抓住身边十文的肩膀,问:“人都杀了?没人知难而退?”
  他记得自己给十文下的命令很明确,谁动手就打回去,谁下杀手就还以杀手,并不是不问老少直接灭人满门啊。
  十文被抓的吃痛,委屈地直摇头:“不是我动的手。”
  阮棂久这才松开手,问:“蓑衣翁的人?”
  十文奋力点头,指着殿内的蓑衣翁,摊开两手,张开十根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扯:
  “他杀的人最多。我数不过来。”
  阮棂久愣了愣,又问:“蓑衣翁亲自动的手?”
  怎样的仇深似海,要拿百余人的血来洗?
  阮棂久:“有你见过的人吗?”
  唐少棠应该尚在昏迷之中吧。
  十文斩钉截铁道:“没有。”
  大门在他们背后轰然合上,想必是蓑衣翁不希望被人打扰。
  阮棂久眉头紧蹙,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迟疑了片刻,终于摇了摇头,向十文仔仔细细交代了几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
  天地苍茫,一抹单薄的血影穿梭期间,渺小而孤高。
  唐少棠的掌心全是血,周身更是满布大大小小的割伤,白衣已被鲜血浸透。他步履不稳地拖着一把滴血的利剑,穿过一个又一个黑白错落的院落,一次又一次徒劳地俯身探脉。然而,回应他的永远是停滞的脉搏与无边的死寂。
  唐少棠微微抬了抬头,试图拉直自己仍然麻木的身子,反手横剑划上伤痕累累的手臂。一道刺痛与刺骨的冷涌入四肢百骸,他又恢复了些许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继续前行。
  最初,他靠着割开掌心放血来缓解蛊毒入体的速度。
  放了一路血,不够。
  他无法摆脱蛊毒的侵蚀,神志与身体一点点变得恍惚而麻木。
  于是他挥剑指向了自己,每一次利刃划过皮肤,他都能以痛苦换取片刻清醒。
  失血与负伤让他渐渐迷失在冰天雪地里,脑海里只剩下找到阿九这一个执念。
  他要亲自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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