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防备的檀霭叫泼了个正着,一股邪火自丹田直冲上来。泥人尚有三分气性,更何况脾气原本就火爆的檀霭呢?
白青崖见檀霭不说话,只拿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看,惯会欺软怕硬的他气焰立时矮了一头,只敢小声嘀咕道:“真是没规矩。”
“规矩?”檀霭古怪地笑了一声,“我便来讨教讨教伺候长史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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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鱼与熊掌
“啊!你放开!”白青崖的肩膀被抓得很痛,奈何手指还有半截被后穴含着挣扎不得,只能色厉内荏地喊,“你敢以下犯上!不怕我告诉殿下吗?”
檀霭的手顺着湿漉漉的肩膀一路往下,握住了白青崖反折在腿间的手腕,略一使力,迫使他的手指再次深深插了进去。
“呃!你……”
檀霭凤目含煞,森森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嗯?长史既下定了决心,我也不能白担这虚名。”
白青崖手腕也痛,后面也痛,脸红得几欲滴血,想开口骂人,看檀霭的表情又不大敢。
在他面前的檀霭一向很好拿捏,被当牛做马地使唤也不敢有怨言,顶多摆摆脸色,最后还是要乖乖照做。可此时此刻,盯着他看的这个人那双眼亮如刀锋,漆黑的瞳孔中仿佛烧起了一捧冰冷的火焰。
白青崖被震慑住了,一时竟忘了自己几乎是在被猥亵。
从在院中听了一场活春宫到现在,檀霭心中仿佛有一只蠢蠢欲动的猛兽活过来,狺狺低吠着磨动利爪,不知是要吞噬白青崖,还是吞噬他自己。
他着了魔似的在香雾朦胧中盯着那张美丽的面孔,不容拒绝地握着他细瘦的腕子,略抽出来些,又狠狠地捅进去——
别的男人留下来的精水断断续续被捣了出来,袅袅散在水波里。
直到白青崖撑不住要栽进水里,檀霭才克制地收回了手。
“长史现在彻底干净了。”
“您说,属下伺候得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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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过后,白青崖很是老实了几天。
他不再吆五喝六地找茬,也不总是闹着要出去,镇日乖乖书房里看书写东西,倒叫伺候他的桂旗心里犯嘀咕,怕他憋着坏,哪日发作起来,又要闹个天翻地覆。
其实白青崖是让檀霭吓着了。
听卫纵麟说,褚容璋身边常跟着的二人中,睡鸦负责护卫,而檀霭负责暗杀,是褚容璋手上一柄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他听过这话,却没放在心上。再厉害又如何,屈居人下的奴才,不还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料这人如此邪性,一不留神,凶器便有噬主的风险。
白青崖烦恼地叹了口气,手上捏着紫毫随手一甩,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了一串墨点子。
檀霭再如何,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节,真正叫他烦心的,还是卫纵麟和褚容璋。
那日他对卫纵麟说的功过不相抵,无论如何要让褚容璋为折辱他付出代价,这是真话——却不是全部的真话。
他想给褚容璋个教训不假,却没想过和他撕破脸,毕竟卫氏危如累卵的处境终究不能叫他放心,将宝压在卫纵麟一人身上,实在是险之又险,相比之下,褚容璋这厢的前程便显得远大许多。
白青崖不愿辜负卫纵麟,又舍不下褚容璋能给的富贵,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
他长叹一声:“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舍何者取何者,当真是难选呐!”
恰巧此时小丫头阿桑进来添茶,冷不丁听见白青崖大发感慨,还以为是在对自个儿说话,怯怯地问:“大人在说什么?什么鱼与熊掌,您午膳想吃鱼?”
白青崖整天闷着想这个,想得百无聊赖,便跟她搭起话来:“阿桑,我问你,若是你有两样儿非要不可的物件,一件比作鱼,一件比作熊掌。鱼没有熊掌名贵,却很得你喜欢;熊掌不比鱼美味,没有它你便活得不舒坦。在两个当中选一个,你选哪个?”
阿桑被他一通鱼和熊掌说蒙了,反应了一会儿讷讷道:“可咱们府上鱼和熊掌都买得起,长史既然都想吃,我去告诉桂旗姐姐,叫厨房都备下就是了。”
白青崖有些不耐烦:“我说了是打个比方,不是真的鱼和……慢着,”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目光奇异地盯着阿桑,“你方才说什么?”
阿桑叫他看得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声重复了一遍。
“说得好!”
经此一点拨,白青崖阴云密布了好些天的心境豁然开朗,好比终于从迷宫似的死胡同里绕了出来,看见了一片柳暗花明的新天地。他从黄梨木圈椅上跳下来,嘉许地拍了拍阿桑的肩膀叫她下去领赏,又在地心里来回猛走了两圈,才勉强定下心神。
以前怎么没想到呢……白青崖拍了拍自己因兴奋而发热脸颊,暗道果然自己还是太老实了,遇事不会灵活变通。
不与褚容璋割席,并非只有与他相好一条路。白青崖还没忘,起初他依附褚容璋,是想做个幕僚之类,若卫纵麟那厢事情顺利,到时他既可报当日之仇,又可震慑褚容璋,叫他不敢小看自己的本事。
褚容璋本人的势力都折于他手,难道他白青崖还做不得他的幕僚吗?
至于褚容璋对他的心思,那也好办。褚容璋是要成大事的人,一个新鲜几天的娈宠和一个能助他成事的手下,想必他明白该怎么选。
如此,凭自个儿本事享褚容璋来日登基后的荣华富贵不说,也不算辜负卫纵麟了。
想到此处,白青崖欣然端起刚奉上的小龙团品了一口。
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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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崖一动脑子,是谁要倒霉了
第56章 冬至
次日,白青崖照常在书房装模作样地看书,乍一看好似在埋头苦读,再定睛一瞧,那细白的手指捏着的书皮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鸳梦迷情》,乃是他百无聊赖之下,贿赂采买小厮夹带进来的话本。
小厮不认字,大约是被书店老板忽悠了,跟白青崖回话时拍着胸脯打包票说绝对精彩,结果翻开一看,好一出俗套的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
白青崖意兴阑珊,大段大段的对白看得他直打瞌睡,正想丢了这书去小憩片刻,外头突然传来桂旗的声音,说是二总管德禄求见。
虽不知是何事,白青崖却立时头痛起来。盖因每回见着德禄那老货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都没好事,不是对着他指手画脚,说这个不准那个不许,就是来送褚容璋托人捎回来的新奇玩意儿,再催他给褚容璋回信。当真是烦煞人也。
恨只恨德禄老奸巨猾,又仗着辈分高不把白青崖放在眼里,不想见他都不成。
为免又被说教,白青崖连忙将手中名字惹人遐想的话本塞进书堆里,又扯出两张白纸,随手捏了根笔,这才道:“进来罢。”
很快,德禄那张黏土捏成似的一成不变的笑脸探了进来。他行至地心里站定,揣着手笑眯眯地说:“老奴来给长史送一样东西。”
必定又是褚容璋弄的那些个哄孩子的把戏。白青崖兴致缺缺,随手一指左手边的案几:“哦,劳烦二总管了,搁那儿吧。”
“长史不瞧瞧?”
白青崖显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不耐烦:“我眼下正读书到费解处,过会子再看。想必二总管也是琐事缠身,不如自忙去。”
德禄依旧不慌不忙:“此物需得长史亲自瞧了之后下了定夺,老奴才好去回话。”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白青崖将信将疑地接过一看,是一封精美的请柬——国公府的端淑长公主设琼花宴,请京中勋贵子弟、才子文人于冬至那日去京郊的皇庄赴宴,吟诗作赋、畅谈古今。
“端淑长公主?”
德禄解释道:“端淑长公主乃是陛下胞妹,殿下的亲姑母,长公主素爱交游,尤喜办诗会,在京中名气很大,宴席间也甚有雅趣。殿下曾交代过想与长史一同赴宴,也和长公主打了招呼,奈何军情突发,殿下如今人虽已离京,宴会的帖子却还是照常送来了。”
褚容璋的亲姑母,不也是宁平公主的姑母?想必这琼花宴便是供宁平公主相看的,叫甚么诗会,还假托端淑长公主之名,不过是为避流言、掩人耳目罢了。
白青崖微微笑道:“既然是殿下的布置,我自然不能拂却殿下美意,我会按时到场的。”
时至今日,白青崖自然不再稀罕甚么公主,只是镇日关在亲王府中,他都快憋出病了,好容易能有机会出去透口气,怎能不抓牢?况且他今非昔比,若不趁机在几场宴上大大地出一出风头,岂不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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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崖打定了主意要叫先前那些瞧不起他的人悔不当初,对这次宴会异常看重,收到请柬当日便命桂旗裁制新衣,选的是褚容璋私库里上好的缥色芙蓉妆花缎,请了最好的裁缝只为他一人赶工,终于在冬至头一天做得了。
冬至那日,白青崖一反常态,早早便起来了。
一屋子七八个婢女伺候他一个,却还忙不过来似的,白青崖一会儿一个令,反复无常且异想天开,若不是桂旗拦着,恐怕他还要往自己脸上抹胭脂。
好一阵人仰马翻后,白青崖终于穿戴整齐地站在了铜镜前。
镜中人的容貌只是添了几分丰腴,并无大的改变,眼角眉梢间流淌的神采却平添一缕富贵作养出的凌人骄态,因他的容貌极尽秀美,不仅不令人厌恶,反倒显出几分稚拙的可爱。
“尚可。”白青崖假惺惺地自谦了一番,在丫鬟们不重样的赞美中飘飘然踏出了门——
一眼便瞧见了院中抱剑而立的檀霭。
白青崖陡然从云端踩回了地面,心想真是倒霉,好几日没见,这张脸还是活像要给谁吊丧。
他不想叫檀霭看出自己心中的忌惮,便尽力扬着先前骄矜的调子质问道:“檀大人?好巧。我这正要出门就瞧见您了,不知一大清早您在我院子里寻什么晦气?”
檀霭面色冷肃,丝毫看不出那夜癫狂失礼的样子:“属下奉命贴身保护,自然是长史去哪里,属下便跟去哪里。”
贴身保护难道不是只是个监视的托词吗?!二总管都同意放行了,檀霭来裹什么乱?
白青崖心中大为不满,却又不太想与檀霭争执。不反对是因为这么好的日子不能为他败了兴,白青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梗着脖子扔下一句:“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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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要写到文案上的宴会了????????
下章贵妃出场
第57章 琼花
软轿内铺了厚厚的锦褥,中央摆着的熏炉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烘得又暖又香,白青崖裹着桂旗追出门给他披上的披风,抱着个精巧的鎏金手炉,歪在绵软的坐垫上吃点心。
举办琼花宴的庄子名为“木兰坠露”,遍植木兰花,是当年先帝赐给长公主的陪嫁,更是长公主与先驸马的情好之地。可惜先驸马英年早逝,长公主伤心不已,因怕触景生情,不再在木兰坠露长住,此处便多用来宴饮。
木兰坠露在京郊二三十里外,出了城门,车驾又行了许久。白青崖吃饱喝足,在轿内熏的瑞脑香中昏昏欲睡。为免真睡着了仪态不佳,他坐直了,打起帘子往外看。
外头的冷风扑面而来,白青崖神志一清,刚巧撞进了外头骑马的檀霭漠然的眼中。
控制不住地,白青崖想到那夜他握着自己的手腕强迫性地插进来时的眼神,那种忍耐到极点后无法克制的冷厉凶暴,心里又忍不住打了个突。他不想露怯,便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装模作样地四下看了看风景,什么都没咂摸出来,撞了鬼似的把帘子放下了。
余下的路途,白青崖老老实实地坐在轿子里,安分得出奇。
约莫午时初,车马才渐渐停下。
白青崖避过檀霭伸过来搀扶的手,自己扶着车辕跳了下来。他没看到身后檀霭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庄子门口守着待客的几个小厮中便有一人迎了上来。
“敢问尊驾可是恪亲王府的白长史?”
白青崖有些受宠若惊:“你见过我?”
那小厮极伶俐,立刻笑着回道:“小的无福,虽未见过贵人金面,却认得亲王殿下的车驾。且殿下极器重长史,亲口嘱咐了长公主殿下关照长史,这不,小的奉公主之命,在此恭候许久了。”
白青崖被捧得喜笑颜开,自袖中摸出一颗金珠扔给了他:“果真是公主殿下的人,真是机灵。”这金珠有小指肚那么大,精巧无比,殊无杂质,细看之下还能瞧见表面阳刻的缠绕的牡丹花枝,既贵重又风雅,是褚容璋差人制出来专供白青崖赏人使的。
这金珠在王府无用武之地,这次赴宴,白青崖就是奔着摆阔来的,因此临行前狠抓了一把揣在了袖子里,随时预备着挥洒。
小厮手忙脚乱地接过那珠子,一看出那金子的成色眼都直了,不料这天仙似的美人出手如此阔绰,面上的笑堆得放都放不下,点头哈腰地连连谢恩。
白青崖摆了摆手:“可是要去拜见长公主?”
“是,是。大人随小的来。”
余下几个守门的忙殷勤地大开了门,谄媚地笑着:“参见长史。长史仔细脚下。”
白青崖正高兴,洒了几颗珠子给他们:“天儿这么冷,你们辛苦了,权当我请你们喝口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