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贵重珊瑚

　　我愣住了，一时摸不清头脑，呆呆地望着他嘴角浮现的笑容。等等，难道，他是在和我开玩笑？我模模糊糊地想，是谁说这家伙很可怕的，明明每次都会看到他的笑脸，或者是我的运气好，每次都赶上他心情不错的时候？

　　气氛变得很轻松，我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说："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下周的篮球赛？"

　　"篮球赛啊--"罗斌撩了撩额前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黑幽幽的瞳孔从指缝间打量着我，似乎正在考虑，我忙又加了一句，"有你加入的话，我们班说不定可以拿到前三名！"

　　我有点惊讶于自己急切的口气，之前不是决定只负责转达而已，可刚刚的话听起来好像在恳求一样，我立刻闭了嘴，不再说什么。

　　罗斌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等到确定我已无话可说的时候，用毫不在乎的口吻说道："好啊，我无所谓，只要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打球。"

　　我看着罗斌渐渐走远的背影，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让他同意了。他一定早就想和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只可惜受名声所累，让大家不敢亲近而已，我心里这么想着，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的任务总算顺利完成了。

　　随后的几天，我们班的七人临时篮球队抓紧时间练习，男生要当对手陪练是自然的，连女生都被安排端茶倒水兼打气，其实不必安排，也有不少女生愿意在一旁帮忙，用姚薇那丫头的话来说，"罗斌打球的样子帅呆了，只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为他加油"。同时班上开始盛传我和罗斌的关系很铁，刘天甚至跑来问我："听说你和罗斌是一个幼儿园的？"真让我哭笑不得。

　　陪练基本上轮不到我，一般只有中午的时候我会到球场上看罗斌他们打球。虽然罗斌仍是很少说话，不过看起来他们配合得还不错的样子。

　　"潘昊，快点帮个忙，"我吃过午饭刚进教室就被吴洋截住，他塞给我10块钱，急匆匆地说，"买几瓶水送给张健他们，拜托！"话音刚了人也消失了，我只好买了10瓶水拎到球场上。

　　走到篮球架下，甩甩勒疼的手，我一屁股坐下来，扭头一看，罗斌就在我旁边。他从我手里拿走一瓶水，并没有看我，紧接着的话却明显是对我说的，"我以为你也会参加。"

　　我迟疑了一下，看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也许跟班上的同学有些小摩擦，就开玩笑地说："我是想当宫城良田第二，可惜人家嫌弃我。"

　　罗斌嘴角仍抿着，没有多少笑意，站起来拍拍尘土，又上场了。我疑惑地看着他在球场上活跃的身影，回想他刚刚的话，难道他是因为我没有参加球赛而失望？不至于吧。

　　正式比赛那天，我们班果然大出风头，或者说是罗斌大出风头。由全班女生组成的拉拉队，围着球场呐喊助威，只是口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由"高二?三加油！"变成了"罗斌加油！"我和吴洋几个摇头叹息，怎么我们踢足球的时候就没一个女生给我们加油呢。

　　结果不出所料，我们班拿了个亚军，我也如愿以偿地敲了张健一顿必胜客和一套新的游戏软件。因为篮球赛，罗斌和同学之间的距离近了不少，只是我仍然被公认为和他关系最铁。我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到认为他把我当好朋友，铁哥们，但却感觉得到，罗斌对我的确和对其他人不太一样，在别人提到他的时候，心里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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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夏天（四）

　　结果不出所料，我们班拿了个亚军，我也如愿以偿地敲了张健一顿必胜客和一套新的游戏软件。因为篮球赛，罗斌和同学之间的距离近了不少，只是我仍然被公认为和他关系最铁。我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到认为他把我当好朋友，铁哥们，但却感觉得到，罗斌对我的确和对其他人不太一样，在别人提到他的时候，心里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的优越感。

　　快到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忙着复习，班里没什么大动静，每天都无聊的很。我们几个人里张健过得最滋润。他卯着劲追姚薇，眼看已是胜利在望，按他的原话，"只要我再临门一脚，她就手到擒来了！"我们虽然嘴里笑话他，心里其实都有些羡慕。对于在高中谈恋爱，我不是没有过想法，跟关系好的女生打打闹闹时也动过心思，但要来真的，我实在嫌麻烦，身边天天绑个女生，干什么都不自在。

　　之后不到一周的时间，我们班果然诞生了一对班级情侣，我们简称为"班对"。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一对不是张健和姚薇，而是罗斌和秦晓颖。

　　秦晓颖是我们的班花，长得真叫一个漂亮，即便在全校也是数得上的。她平时很文静，说话总是柔声细语，还有一副甜美的歌喉。男生私底下都在嫉妒罗斌的好运，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把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心里也羡慕的紧，心想咱没有女朋友，至少也找个红颜知己吧，就像张健和姚薇那样隔着层纸不捅破也蛮有意思。

　　自从罗斌和秦晓颖走在一起后，就很少听到他打架闹事的传言，的确，身边有可爱的女孩陪着，哪还会有心思和他那群朋友到处逞强逗狠。这么看来，罗斌交了女朋友对他还真有帮助。

　　星期五的大扫除，我和刘天，张禹被分到室外扫除区的花坛除草，干得一身大汗后回到教室。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一问才知我们完成的最晚，其他人被学校教务处和办公室借去帮忙了。

　　我百无聊赖，在教室里四处逛荡，想找本杂志漫画什么的看看打发时间。走过秦晓颖身边，见她一边听着随身听，一边在信纸上流畅地用英文写着，忍不住惊叹地说："哇，你这么厉害，用英文写信啊？"

　　秦晓颖抬头看到我，轻轻摇摇头，"我没有写信，这是歌词，我在边听歌边记下来。"

　　我夸张地点头，说："那就更厉害了，原来你听力这么好！"

　　她听了脸微微发红，弄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漂亮的女生果然不一样。我拿起她的歌词，随口问："什么歌呀？"

　　"我也不知道名字，我在电台听到好几次，很喜欢，因为没办法找磁带，就把它录下来了，可惜没有歌词，所以--"

　　我仔细一看，真巧，我知道这首歌，而且还有它的磁带，于是说道，"这首歌叫做Scarborough Fair,原唱是Paul Simon和 Art Garfunkle，可以买到他们的专辑，我家有一盘英语歌曲合集，里面有这个，明天我给你带来。"

　　秦晓颖一脸意外又惊喜的表情，看着我的目光里有明显的钦佩，让我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你很喜欢经典的英文老歌吧？我给你介绍几首经典中的经典。"

　　"好啊！"她高兴地回答。我们聊得越来越起劲，说到兴起处，我比手划脚，逗得秦晓颖咯咯直笑。

　　我俩聊得兴致勃勃，笑声不断，丝毫没注意扫除的同学已经陆续回来了。突然我的耳边袭来一阵强风，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狠狠地打在我右脸上，这还不算完，反手一带，左脸上又来一下狠的。

　　我立时就懵了，半天没反应，只觉两边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蜂鸣一般的响，眼泪就快要淌下来，连秦晓颖惊叫的声音也听不真切。

　　当我终于能站起来稳住身子，我看到了站在我面前的人，一样的高大，一样的健壮，不一样的是脸上陌生的神情，那是罗斌。

　　我脑中一片空白，动作已不受我自己的控制，也或者正是出于我的意识，我抄起旁边的椅子，用尽全身力气向罗斌砸去。我下意识地想着，只要这一下把他砸趴下，今天我就叫他再也立不起来。

　　可惜我的愿望落空了。尽管身边的同学被我红了眼的狂怒吓得不轻，还是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被硬扯着往教室外面拉，我知道他们为我好，却一点不领情，拼命挣扎着想摆脱，直到我看清楚了罗斌的脸。

　　罗斌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古铜色的手臂里贲张的肌肉蓄势待发，他的样子仿佛是一匹被侵犯了领地的狼，等待在我出手的同时给我致命的一击，不，他不是等待，他根本就是在期待，在他那双冷冷的双眼里闪烁的不是怒火，而是一种贪婪的嗜血的光芒，那是赤裸裸的凶残和兽性！

　　我被他骇人的气势完全震慑住了，一时竟觉得四肢瘫软无力，只能听任别人把我拽出了教室，当罗斌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发觉，刚刚还热血沸腾的双手，竟已变得冰凉。

　　那天没等到放学，我就被刘天和张健强拉回了家。我躺在床上，脸上搭着冰敷的毛巾，回想着下午的事。

　　罗斌凭什么莫名其妙地打我？难道就因为我跟秦晓颖多说了几句话？关于罗斌的传言以前我还不敢全信，现在我算知道了，这才是他的真面目，那他以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友善又算什么？真的只是碰巧遇到他心情好，愿意扮演一个亲切的同学形象？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随时有打人毁物的冲动？

　　在诅咒了罗斌一千次，在脑海里用尽各种各样的酷刑折磨他后，我终于在疼痛和疲惫中沉沉地坠入梦乡。

　　那年夏天（五）

　　在诅咒了罗斌一千次，在脑海里用尽各种各样的酷刑折磨他后，我终于在疼痛和疲惫中沉沉地坠入梦乡。

　　在周一上学之前，我设想了好几种见到罗斌后的情景，没想到来到学校后根本没见到他的影，他竟然消失了三天。在这三天里，我彻底地冷静下来，真要跟罗斌动手，吃亏的一定是我，现在想起罗斌那野兽般的眼神，我还是不寒而栗。再加上张健几个人的劝解，我终于打消了和罗斌单挑的念头，就当被疯狗咬了两口。然而，心里仍是愤恨得要命。

　　三天后，罗斌出现在教室里，脸上带着一些不太明显的伤痕，原来他这几天不上学去打架了。"人渣！怎么没让人废了你！"我心里暗骂，表面上就当作从来不认识他。偶尔发现罗斌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会面无表情的将他略过。因为我的人缘很好，也有一半是出于对罗斌的害怕，除了秦晓颖，班里的同学都不再主动和罗斌搭话，他在班上几乎成了一个透明人。

　　整天忙着期末复习，一段时间之后我对那件事开始淡忘起来。

　　这天放学，我留在教室解一道难题，等拎着书包出来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教学楼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见不着。我匆忙地下楼往外赶，到了楼梯拐角处忽然听到下面有咚咚咚的脚步声，也许是哪个冒失鬼回来拿忘记的东西。和他擦肩而过时，我随便瞟了一眼，没想到竟是罗斌。

　　我低了头，下楼的脚步更急。身后的声音停了一下，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他竟然追了上来。我心一慌，也跑起来。

　　"潘昊！"罗斌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学楼里回响，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顿住，僵硬地转过身去面对他。他又想干什么？

　　罗斌走近我，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直到我一脸不耐烦地想走开，他才开了口，"潘昊，那天打你是我不对，对不起。"

　　虽然我很意外他会道歉，不过，他想就用三个字换回我挨的两巴掌，可没那么便宜的事。我仍然用没有表情的脸回应他眼中隐隐的期待。

　　罗斌的表情立刻阴沉起来，他用不悦的声音说："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道歉！"

　　果然，他也只有这么一点耐心而已，我在心中冷笑，说："这也是我第一次被人打。"

　　他怔了一下，面色缓和下来，眉头仍皱着，想了想又解释说："那段时间为了晓颖，天天圈在学校里，我心里憋屈得很，想找个机会发泄一下，又碰上你和她那么亲热，我就--"

　　这种借口他也说得出口，我没等他说完，转身就走。没走出几步，就被拉住手臂，一把扯了回来。罗斌的手简直像是铁打的，力气又极大，我的胳膊被扯得生疼，尤其是被他抓住的地方，更是疼得厉害。

　　我急了，一时口不择言，骂了出来，"你他妈的给我滚远点，要发泄你不会找秦晓颖去，你找我发什么疯？"话出了口，我也傻了，没想到自己说出这种低俗的话来。

　　再看罗斌，怒火在他脸上越烧越旺，他的眼睛牢牢攫住我，又开始浮现那曾经让我胆战心惊的神色。我害怕起来，转身就跑。再下两层楼梯，我就可以到操场上了，我拼命地跑，好像只要到了外面，就可以躲过野兽的袭击。

　　然而世事总难如意，在二楼和一楼的拐角处，我被罗斌抓住，一把按在了墙壁上。我惊恐地望着他瞪得通红的眼睛，只听他恶狠狠地在我耳边说："我就找你了，你能怎么样？"

　　我会被打，我要挨打了，我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罗斌的拳头落在我身上。

　　罗斌灼热的气息向我逼近，下一刻，这气息直窜入我口中，我瞪大眼睛，他竟然咬我的嘴唇？！

　　罗斌如饥饿的野兽一般肆虐地吞噬着我的嘴唇，不时用牙齿撕扯，我脑海中一片茫然，竟忘了挣扎抵抗，只觉嘴唇传来一阵阵剧痛和一股血腥味，其中还混着独属于罗斌的陌生气味。我猛然惊醒，用尽全力把他推开。

　　罗斌被我推得后退一步，嘴唇上染着红，那是我的血。他怔怔地看着我，脸上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好像刚刚被强吻的是他而不是我一样。

　　我愤恨无比地瞪着他，没来得及采取任何回击行动，他竟又扑了上来。从没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的身高和体力，我再次被他按到了墙角，迎面压来的是他霸道的嘴唇，他甚至把整个身体都贴在我身上。

　　似乎已不满足于只掠夺我的唇，罗斌强硬的撬开我的嘴巴，把舌头探了进来。我极力躲避，奈何下巴被捏住，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强忍着舌头被缠住，咽下混合了两人味道的津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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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被牢牢地固定住，我只好不停扭动身体，他却把我压得更紧。忽然，我感到小腹顶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下面就是他绷得紧紧地，散发着热力的大腿。我一下意识到那硬物是什么，无边的怒火汹涌而来，这个无耻的变态！

　　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他的愤怒以及对我的惩罚，那么这一次则是毫不掩饰的欲望。继无礼地打了我之后，他竟然对我，一个和他一样性别的人，产生欲望？！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耻辱。

　　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火热的呼吸，他围绕在我周围的味道，他紧贴着我的紧绷的肌肉，这所有的一切，都要让我窒息而死。我拼尽剩余的力气，一拳狠狠捣在他肚子上，趁他略一放松，撒腿就跑。一路不敢回头，直到一口气跑出校门，感觉心脏再也负荷不了，我终于慢下来，如梦游般精神恍惚地走回家。

　　那年夏天（六）

　　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火热的呼吸，他围绕在我周围的味道，他紧贴着我的紧绷的肌肉，这所有的一切，都要让我窒息而死。我拼尽剩余的力气，一拳狠狠捣在他肚子上，趁他略一放松，撒腿就跑。一路不敢回头，直到一口气跑出校门，感觉心脏再也负荷不了，我终于慢下来，如梦游般精神恍惚地走回家。

　　之后在学校的时候，我尽量和大家在一起，减少独处的时间，连放学也约几个人同行。我是搞不清楚罗斌到底在想些什么，总之我再也不想给他可乘之机了。可恨的是，罗斌对我的兴趣却是有增无减，常常我一抬头，就发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的直勾勾地瞅着我。我只好装作视而不见。

　　几天过去，因为没有机会，罗斌再没什么行动，只是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耐和烦躁，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