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有酸痛个半死?!y
正在给睡梦中的纪月安洗身的男子轻声开口问道:"没闪到腰吧?月安体力还不差,要不是用药膏敷着你的腰,今天你恐怕是起不来了。"
杜冷飞惊愕地看向他,看清了是谁之后,脸竟然背叛他意志地刷红了滚烫起来。甚至以讯雷之速拉起被子遮体。
太羞了,居然在荆落青的面前......丢脸死了。z
杜冷飞正为自己的举动全落在荆落青眼中而觉得万分羞愧,但是他不知道接下来听到的话会让他憎恨自己为什么不会打洞。
说话的人依然莞尔:"我已经先行帮你擦拭过身子了,如果还是觉得不舒服那就叫人烧点热水好好洗个澡。"
轰!这回可是连露脸都觉得......诶!z
"呵呵,不用太介意。"荆落青继续帮纪月安擦拭,表情很自然。
只露出一双羞涩的眼睛察看着荆落青的一举一动,杜冷飞从中觉得要他现在就接受这种奇妙的关系可能还是太勉强。为什么荆落青看起来是那么自然?
发觉了那道无害的注视,荆落青用略显得疲惫的神情说道:"待会儿,我可能会给月安一个坏消息......很糟糕很糟糕的坏消息。你能下床的话尽可能躲得远远的,到时候别遭殃了。"
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警示,不过还是宁可信其有吧。
荆落青的表情是那么的真实,一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姿,想不相信都难。
不过到底为什么连他都这么......小心翼翼?
杜冷飞撑起身子,荆落青先他一步把衣服递给他,其间还时不时地关注着床上的人儿有没有醒。
荆落青压低了声音跟他提了一点:"我派人去过千阁庄了,但是情况很不好......"他又神经兮兮地瞥了眼床的方向。
杜冷飞一刻不停地把衣服往身上套,感觉气氛很紧迫,问:"怎么,千阁庄被封了还是抄了?洛炔的情况呢?"
低低苦笑的荆落青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千阁庄被抄那到还好......"
见杜冷飞衣着完好,荆落青连忙拉着人到外头边走边说道:"现下太子居然有本事把月安手里的所有资产都冻结封锁了。这比丢掉一个庄子的损失还要厉害。"
"太子?"杜冷飞不敢置信,反而一想,"莫不是洛炔落在他手里被利用了吧。"
荆落青也是那么猜测的,可是月安很信任洛炔的样子,着实让他很难开口。
"他生意上的事情以及用人的原则我到现在都是不闻不问......"毕竟一个江湖人只要管好江湖生杀,根本没有心思去和一群戴着笑脸面具的狐狸胚子们纠缠不清。
沉默中,倒是杜冷飞先开了声:"太子的事情先放一边吧,他如果真的能够利用洛炔,那么他自然能从洛炔嘴里知道怎么做才能激怒月安把他引出来。"
这般心平气和的两人坐在一起,担心着同一个人。
"抓来的两个孩子怎么处理?月安还没给解药,他又让我点了他们的穴。"放下太子这个问题后其实还有没解决的,杜冷飞询问似地朝旁边人看去。
纪月安并没有急着从两少年嘴里套问出什么来,不过就是下药点穴把他们当成米虫一样养着,等哪天他高兴了再来解决。
荆落青自然很了解,本来他就不怎么插手月安手头的事情,不过这回得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若真让他知晓千阁庄和他旗下资产被冻结的消息来,恐怕又是一场灾乱。
想了想,荆落青还是打算暂时隐瞒:"我会想办法把消息压下去,至少别真让他狂了,我也好,你也罢,根本受不了他的气。"
事到如今杜冷飞仍然有些不相信:"月安......到时候真的会变得那么......难以控制?"
晨风忽然吹来,卷起千丝万缕,嗟叹声若有似无,直叫人遐想菲菲。
落进杜冷飞眼中的不再是跟他锋刃相当的荆落青,那一脸忧郁辗转让人有一种沉醉其中的意外。
他的视线落在别处,明明人在身旁,却有些缥缈。
那低吟的声音响起,带着为人不知的回忆:"别小看了他,变狂的他没有理智,更谈不上挂心的枕边人......"他转过头来与杜冷飞的视线相交,透着一丝丝恐惧和哀怯,"生不如死--只要被狂了的他看上眼,你就算插翅也难飞--事后,他也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没了别人心惊胆战的记忆。"
如果现在要说相信不相信的话,杜冷飞能真切地感受到荆落青身上散透出来的一股凉意,不是做作的惺假,那就是事实。
风中飘来了花香,淡淡的却很快扫去了两人间沉闷的气氛。
可是,经由这么一段对话,杜冷飞总觉得哪个地方错了......现下无法捕捉到那点"错误",但已经存在了。
荆落青的话多少有点保留,似乎很不乐意再次回忆,今天说的话也只是点到为止,目的就是要让杜冷飞--这个月安决定接纳的人--明白一点:他们爱上的是一个不可捉摸的人。
荆落青似乎并不排斥,他的心有那么宽么,竟然愿意默许纪月安爱了他还可以爱别人......
不要问他,他不知道。也不要问月安,他也不会告诉你。若是问了杜冷飞......他只是很早以前就爱上了纪月安,可是对他十分的不了解,一切有关月安、落青的事情在他面前就是白纸一张。
最后荆落青颇显累意的话语借着风声传到杜冷飞的耳中:"莫要让月安觉得你背叛了他,千万记住......"
不会背叛的,绝对不会的。杜冷飞自己心里很清楚。不需要用言语去承诺什么,不用在心里暗暗地发誓,会心的牢记荆落青的一番话便是警句。
和纪月安待在一起不是非要探究他的一切,自然而然就会融入到他的生活中去,太过刻意反而出现隔阂。不怎么了解一个人却可以默默地配合,对一个人的担心和爱护总会将这种心意顺利地传达给那个人。
也就是这样,月安跟落青度过了几个春秋,他们的生活很平淡。就算多了一个冷飞,这样的生活还是很惬意,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飒飒......"树叶间互相用力地摩擦着,耀眼的阳光一点一点爬上天空的高坡,冷淡清甜的山溪让这一切融成一幅山涧画。
天并不是很热,深沉的对话让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假装出什么都没发生过,对月安的隐瞒是出于善意。
中午的时候,荆落青在书房找到了纪月安。
瞧他正在看书,不由感到意外:"怎么看起书来了?平日里你可是能不碰就不碰,那些‘之乎者也'你向来不怎么喜欢。"
纪月安闻声抬起头来朝来人微微一笑,手中仍然捧着一本经书没有放下的打算:"有时候说说‘之乎者也'也是一种情趣。‘子曰'的时候总是能扳出很多道理。"说着又低下头视线留在了书页上。
荆落青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难得的兴致,于是安静地捧着一杯茶坐在一边等。
等人的时候就是等待时间流过眼前,心脏的跳动在静谧中变得突兀。
书页的翻动声配合着月安的声音一块响起:"凉州真是块好地方。"
莫名的一句话打破静谧,没有来地惊了什么都没想的荆落青,一时反应不上来。
"呃?嗯,凉州算是一块好地方吧,什么货色都不缺,云集了很多商贾文人......"愣愣地接着他的话。
不料,被打断了:"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些。"
"啪"的一声,纪月安合上了书。
"凉州最好玩的地方就是将军府!"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纪月安的眼神变得很亮丽。
"怎么说?"荆落青什么不明白他想干嘛。
"书上说这凉州的将军府是出了名的鬼门,有时候半夜会传出惨叫声,可是又没有什么人在将军府受到私刑或虐杀。你说是不是很悬?"
能看到月安的笑脸,荆落青觉得总比知道那件事情的好。可是......
"‘书上说'?哪本书介绍了将军府这种邪门的事情?"月安才来凉州没几天,根本没下过山,更别说进过凉州城买什么书,书中还写着那种玩意儿。
纪月安拿起刚才还在看的书:"就这本,里面介绍得很清楚。它还提到了青屿山,说这里是死山,谁上来谁准死!哈哈哈......"
瞪大了眼睛,抢过书看了看封面又翻开往里瞟了几眼,荆落青不得不感叹:"现在居然还有‘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连书籍都可以这样子来做生意。"
"没办法,如果换作是我,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点子,暗地里偷偷地卖,就算是官府也很难抓住主犯......"
"对了,千阁庄怎么样了?"纪月安突然由生意回想到了这点。
殊不知荆落青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面不改色,但终究还是有点担怕,终于还是撒了谎:"还是老样子,就是少了洛炔帮你打理。放心吗?"
有力的心跳声暗暗地控制在胸腔里,对上月安的眼睛时也没敢露出马脚,可是月安的眼神好利差点让他破功。
纪月安缓缓地吐了意味不明的几个字:"竟然会这样......"
"不管了。"纪月安起身打了个懒腰。
"去哪里?"
"......问候问候那两个小东西,几天不见肯定变得很暴躁了,嘿嘿......"
望着月安离开的背影,荆落青只觉得松了口气。他没拦着也没跟着,冷飞正在教清风练剑,而他现在则要上京一探太子府把人质带回来不可。
他已经怕透了月安的狂乱,哪怕有一点点因素能激起他的狂他也要不顾一切去阻止。唯一被月安警告了不能插手的事就是帮他抱轼亲之仇,他很执著,非要亲手了结不可。
不知道纪月安究竟有没有看穿荆落青的谎言,他打着审问的旗号去了西边的厢房找那两兄弟。
"乒铃乓啷"满地都是刚摔碎的瓷杯,旁边还站着忙于躲闪的纪月安。
"滚!本宫根本不想见到你这无赖!"说着,一个少年又抢了桌上的一个酒杯朝某人砸了去。
原本只消一个弹指就能准确无误地伤人于无形的少年,现在却恨透了这撇手撇脚的功夫。拿东西砸了半天,人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一脸看猴戏的缺德样,看了好不令他火大。
气喘吁吁的两人大战了半个时辰,另一个少年事不关己地卧在床上看书。
"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你......一个人来?不怕我们对你不利?"床上卧着的少年抬头问了句。
"怕?我还没给你们解药,你们能从这间屋跑到东边那间屋还要气喘一会儿呢。再说,有冷飞独门的点穴手,你们的武功又能发挥多少呢?"当然不用害怕啦。
是么?少年不言地一个冷笑从床上走了下来。
"如果说......我们不要你的解药也不用那个男人给我们解穴,你现在是如何感想?"话音刚落,兄弟俩一个手刀劈晕了纪月安,一手拦腰轻巧地把他挂在了肩上。
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身上的毒算什么,无论什么毒只要服一颗蜀川王炼得的丹药就能去百毒。虽然被杜冷飞点了穴,原本的确无法冲开穴道,偏偏在这一点上他们算是一个门派的,想不会解也难啊。
"还以为他不会来呢。"
"还以为至少身边会带个人呢。"
"呵呵呵......真是愚蠢!"少年凶狠的眼光仿佛夜里闪烁的幽魂。
"回去复命吧。"
"等等!反正人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之前的帐我可要好好跟他算算,不能就那么便宜了他!"
"父皇也没限制时间,晚一些带他回去不碍事。"兄弟俩始终是一个心思。
少年沉思片刻终于点点头答应了手足的要求。
青屿山的下山路线他们早在来的时候就牢牢记在心里。外加武盟最近驻山的人少了很多,仿佛天助他俩兄弟逃离一般,一路没有多大的阻碍便带着人下山进了凉州城,消失在人群中。
但是当慕笃得知被软禁的两个少年逃走时还带上了盟主的"老婆"时,差点没晕过去。
盟主现下上京了,只有被称为"二师傅"的杜冷飞还在。慕笃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赶紧想办法。
起先杜冷飞也是一惊,少年能解开月安下的药肯定是身边有蜀川王的解药。反倒是竟然有人能自行解开他点的穴,此中有蹊跷。
杜冷飞比较冷静地问慕笃:"知道他们的逃向吗?应该没走远。"
"好像是往凉州城里去了,具体的落脚处还不知道。最近江湖上要开哪门子会,盟里的人手都被调往那边去了。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慕笃解释了一下,人被劫走别怪罪到弟兄们身上啊。
杜冷飞会意地点点头分析道:"他们两人身份高贵不可能愿意屈就躲到平民家。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只有官府和妓院。"
"那我叫弟兄们草略地查一遍凉州百姓家,然后派人夜探官府第宅和妓院勾栏,可好?"
"恩,当今之计就是如此。慕兄也别太自责了。对方看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别打草惊蛇等落青回来再做更进一步的决定好了。"杜冷飞也没想过要反客为主,却不得已代替一家之主先行想法找到人再说。
杜冷飞背手低吟了一声,送走了慕笃。
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把人劫走!会解他点的穴?看来有必要整顿一下门户了,居然连这种会咬人的狗都能混到自己门下,戒备松懈了!
就在这一天晚膳的时候,居然连杜冷飞都消失不见了,桌上只留了一张字条"速去速回,吾挂",难不成也去找纪月安的下落了?
也许正如杜冷飞猜测的那样,纪月安醒来的时候就是在那工整细洁的厢房里,只有大户人家才有的品味。
睁开眼便是陌生的地方,脖子后头酸痛的跟断过脑袋没啥区别,不禁暗地里咒骂那两个小混蛋下手过重,说是报复吧还不如杀了他算了,留他一条命那就等着被他整吧。没道理会放过他们俩的!
揉了揉脖颈,想必一定是红肿了,用手刀把一个人劈晕的力度绝对不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月安已经醒了,这家的主人像是安插了很多隐秘的下人一样,马上就有婢女唤他去见"大人"。
这"大人"究竟是谁?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有没有出凉州,那两个小鬼要他来干嘛?
好多问题一时半刻还解答不出来。不过可恨的是他们居然有本事解了蜀川王的药(多半是糊涂的蜀川王被人家骗去了解药的),连冷飞的点穴手都能解开......是不是跟冷飞武功上有什么交集呢......
思忖之间,人已经来到了大堂。光是堂上香坛上祭放着的一个大印,他敢肯定这里就是--
"范将军,不知将小人囚于此地是何缘故?"先声夺人向来是纪月安的拿手绝招。但比气势,他自认为不会矮过对方。
哪知--
一开始就背对着纪月安的男子闻声转来看他。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吓一跳!
"冷飞?!"不,虽然嘴上不自觉地叫出了这个名字,但是眼前的男人决不是他枕边年轻的美男子,简直就是二三十年之后再议的脸谱。
他还来不及改口,对方先一步发问:"你可曾见过小儿?"
叫"冷飞"的就是你儿子了?
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说有八分像倒没有,七分足以。
声音也那么的相像--纪月安听得最多的应该是春色无边的那种吧,居然能够联想起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也许真的是太相像了,更或许冷飞跟范将军有关系?
"范将军的公子是谁?鄙人还未曾见过,可否赐教?"不是他装傻,范世昆有儿子?怎么没听说有。
说真的,有关范世昆范将军传闻的版本要多少就有多少,哪个真哪个假谁的嘴说得清楚了。反正月安觉得此人与他无利诱关系,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这会儿自己倒有点八卦地想亲口听听将军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