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军（第一二部）续一————aulaul

我望着小蝶脸上的表情，他似乎在努力尝试用适当的词句，来表达他心中的想法。

对于小蝶形容我初恋情人的外型如此精准，我并不会感到特别地讶异。因为我知道自己之前已经跟小蝶说过蛮多次的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小蝶话中想要表达的『真正含意』。

小蝶点上了一根烟。他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李班！你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我也掏出烟来，等着小蝶说下去。

「我们…是不是都在下一个恋人身上，寻找着和初恋情人一样的那份感觉？」小蝶说完话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远方的黑暗之中。

小蝶的这一番话，让我也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的解答。

[发表时间：2004-4-30 14:47:09]

若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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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小蝶道：「不过不该拿我来当做参考样本！我交往过的人太多了。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我都谈过恋爱。」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李班！你想想你自己就好。我记得你跟我提过的那些人。比如说：专科时一起上军训课的同学、车祸死了的那个大学生、政大读法律的男生、当兵新训时的人士官、接下的梦中情人、还有……『达哥』！他们…他们的…。」

小蝶说这里又停了下来。他回过头静静地凝视着我。而我也终于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我知道小蝶想说的是什么！身材高高壮壮的…年龄大部分都比我大上几岁…看起来都很严肃…全都戴着一副眼镜…而且……都有浓密的胡子！

这些共同的特征…都和正靠在二楼阳台边和吴连聊天的『那个人』几乎雷同！

我喜欢的人，在外貌上…竟然都是如此地神似！

早已有了妻小的初恋情人、出国深造后，就再也不会回来台湾的政大男子、如梦似幻，却有着沉重家庭压力的梦中情人，还有…放弃了爱情…也放弃了我的…『达哥』。[自由自在]

而眼前那个在二楼谈笑风生的曹班，他的外表…和他们…确实是如此相似！

而他和我之间…。

小蝶打断了我的思绪：「李班！不过你放心啦！我相信曹班是真的喜欢你！你可要好好把握，别轻言放弃！」

「喔？是吗？那…你了解『他』多少？」我淡淡地问。

「嗯…我呀！我知道他是台北人。然后…嗯…他对我不错！老是让我调假。平常看他对人也很好。而且上次看到他开奔驰车，家里的环境应该也不错吧。对了！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是他说过『他喜欢你』！不是吗？」小蝶的话中带着鼓励与支持。

我挑了挑眉：「就这样？」

「大概就这样了吧。唉呦！不然你还要怎样？像这样的对象，有的人打着灯笼还找不到勒！你不会是还嫌他的条件差吧？」小蝶没好气地训斥着我，而我只是静静地没有在多说。

我该庆幸吗？
有像小曹这样条件的男人喜欢我！
我就该感到心满意足了吗？

我抬头望向二楼阳台，而小曹这时也看见了我。
黑暗之中…藉由稀微地灯光，我看见他对着我微笑。
那个微笑好温暖！好温暖！确实…令我有些迷惑了！

我爱上他了吗？
我该放任自己…去爱上他吗？
还是…小曹不过也只是…将要来撕裂我下一个伤口的…另一个『他』？

曾经听人说：情人节不过就是商家招揽客户的一种花招罢了！
但是…如果没有了情人节这个特殊的节日，
世界上…是不是就会缺少了许多浪漫的故事？和那些令人可歌可泣的经典传奇？

在这个用大把花束和甜入心头的巧克力，所堆积出的诸多绚烂恋曲里头，
双双对对！好不令人欣羡！

然而…隐藏角落的那些孤独身影…有谁看见？
他们默默徘徊在没有未来的旅程里，心中…是否早已放弃了那…最真的『梦』。

二月二十四日，情人节。

天空沁蓝的像是一颗完美无瑕的蓝宝石，没有半朵云彩造成一丝瑕疵。蓝得艳丽！蓝得令人摒息！

我和小蝶一起步出营区，在营区不远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往市中心前进。今天是情人节！也是花束与巧克力的季节！更是恋人们该一起共度的美好时光！天空现在是万里无云，看样子…似乎连老天爷都特别眷顾这个一年一度的好日子。

小蝶从袋子中拿出了一条睫毛膏，对着小镜子刷了又刷。他的睫毛本来就已经很长了，在睫毛膏的润饰之下，更加显得又浓又密。他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还自顾自地搔首弄姿一番。

「李班！你觉得怎么样？我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变得立体一点？」小蝶询问我的意见。

我撇见司机藉由车子的照后镜，偷偷在瞄着小蝶。于是我悄悄地扯了扯小蝶的衬衫，小声地：「拜托你注意一下好不好？」

小蝶似乎也发现了司机的注视。他倒是挺大方地：「司机先生！你说…我的睫毛是不是变得比刚刚看起来翘多了呀？」

司机连忙将视线移开，专心驾驶车子，假装注意着前方的路况。我见状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在一旁哈哈地干笑几声，陪着笑脸。

这个死小蝶的行为真是越来越乖张了！害我都险些支撑不住！不过看见司机先生脸红心跳的窘态，我剎时也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滑稽。但…我们可是出租车里呀！我衷心地希望小蝶等会儿千万可别把他指甲油给拿出来，不然我真的很想现在就马上下车。

「李班！谢啦！如果没有你帮我跟曹班疏通，我想今天我要如愿休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嘛！」小蝶终于还是拿出了他那红得似火的蔻丹。

我无力地：「喔！不会啦！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小蝶忽然兴奋地抱着我又亲又笑：「对呀！谁叫我们是『好姊妹』呢？」

我连忙尴尬地将他推开：「好了！好了！东西赶快收一收，等一下准备要下车了。」

小蝶一脸无趣地：「干嘛啦！真讨厌！人家我可是真心真意在谢谢你耶！」

这个小蝶还真的不是普通的＃＄％＠。难道他不知道前面还坐了一个陌生人吗？我的暗示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他还给我装胡涂。不说还好，一说之下他的嗲功反而给我火力全开。招摇也该有个最起码的程度！要不是都已经快到火车站，我老早就想先下车好好地念他一顿。

火车站前的麦当劳里，我点了一杯冰咖啡，小蝶则是点了薯条和可乐。一大早，整间店内并没有太多的人。左手边是几位穿着制服的学生在看着参考书。右边则是三三两两的老先生，在另外一头看着今天的报纸。

小蝶拿了块薯条：「曹班昨天傍晚就先放假了，为什么你没有和他一道走勒？」

我咬着咖啡杯里的吸管：「没有为什么！他的假比较多吧！而且我都习惯点放，也没积什么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待在营区里了，反正坐火车到我家也不过一个小时左右而已，每星期出来呼吸一次『新鲜空气』，对我来说，比一次放个好几天假还重要！」

「难不成你今天晚上就要收假了？」小蝶讶异地：「你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吃晚餐的吗？」

「谁说我没假了？」我解释：「当初春节留守时，我还有一天空档没补回来。所以就趁着这次一起休掉啰！」

「是喔！原来如此。」小蝶喝了一口柳橙汁：「曹班也真是的！照理来说，他今天一早就该来营区门口接你的呀？搞什么鬼嘛！男人就是这么没大脑。对了！李班！你和曹班有说好要去哪里吃饭吗？今天是情人节耶，所有的餐厅价格都翻了两倍以上喔！不过反正是曹班会出钱就是了。不然你的巧克力不就白送了吗？还有！还有！你们是约几点碰面呀？他几点去你家接你？」

面对小蝶连珠炮一连串的问题，我不知到底该先回答那个是好。

小曹会几点来接我？小曹约我去哪里用餐？费用到底是由谁负责？

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小曹昨晚确实已经打过电话回连上跟我谈过了。他晚上六点半会在我家的巷子口等我，餐厅位在台北，他已经事先定好了。至于晚上其它的活动？他不说。只是神秘地告诉我：『那是秘密！』

「你问那么多干嘛？你自己好好去玩个通宵就够了！至于我的事…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我几句话带过了所有问题。

「喔！你很讨厌耶！人家关心你还被念成多管闲事，真是好心被驴亲！」小蝶一脸受伤害的表情。

我笑笑地：「好啦！好啦！到时候我在跟您做『简报』，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小蝶看了看表：「李班！你的火车快到了，你该去坐车啰。」

我看了墙上挂的小熊维尼钟，时针指在十一点整。

「嗯！是该走了。」我拿起彼此的背包，小蝶将瓶瓶罐罐拿到角落的垃圾桶倒掉，然后两人一同走出了快餐店。

小蝶开口：「我已经约人在前面那家唱片行接我。那我先走啰！」

「小心点！别被临检到喔！」我知道小蝶今晚一定会到舞厅玩到通宵为止。

小蝶对我挥挥手，离开了。我也独自一人慢慢地走往火车站。而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二十六分。

我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衬衫，衣服上面印有许多可爱的小小绿色酢酱草。裤子是合身的黑色绒布小喇叭裤，鞋子配上一双深色真皮休闲鞋，大衣则是那件今年才新添购的橘色外套。

看着房间那扇大落地镜中的自己，我对着镜里的人影笑了笑。这身衣着并不算太名贵，但是整体搭配起来还蛮可爱的。我喜欢自己现在的这身打扮！朋友们也总是说我：『虽然沟不上帅气一词，却是十足十地配得起可爱二字。』

我坐到了一张办公椅上，顺了顺头发。双眼忽然撇见了敞开的衣领里头空荡荡地，露出一截白晰的颈子。我的手缓缓举了起来，放在颈子上来回地抚摸着。

这里…曾经有条被红色丝线串起的项链挂在上面。而那条枫叶项链…也曾经将我的一颗心…紧紧地悬系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如今…那条项链已经不知被遗弃在那个角落。而那个男人…是否也被时间的浪潮…绻卷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头。

唉！我甩了甩头。

自己在想些什么呀？今天情人节耶！而且我晚上还要和曹班一起去吃烛光晚餐的。怎么现在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呢？这样是不行的喔！我捏着自己的脸颊，呵呵地笑了起来。对！就是这样！现在已经是十七时二十五分，小曹等一下就会开着车到路口来接我了，我也该准备一下才好。

我又对着镜子猛眨了眨眼。嗯！很好！太完美了！谁都喜欢见到笑脸！而我一向对自己的微笑可是很又自信的！

[发表时间：2004-4-30 14:48:23]

若苡

0 0 送花/扔蛋

站在路灯下方，我来回地踱步。

奇怪？天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暗？这可不只是因为天黑的关系吧？左脚过去的旧伤，现在有些隐隐作痛。难不成…等一会儿会下雨吗？湿气确实是弥漫在空气之中，因为我连呼吸都能够感觉到那股湿湿地潮味。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现在天上布满了大片浓浓地乌云。铁定不会错的！今夜下雨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不过没关系！小曹有开车。我们并不会因此而变成落汤鸡。不然我精心的打扮可就全毁了。

我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手表。那只电子表上并没有刻度，蓝色的冷光显示了现在的时间：十八时四十分。

一声雷鸣，响彻云霄！

斗大的雨滴瞬间倾盆而落，连我都被这个景象给吓了一跳。我赶紧躲到旁边巷口的骑楼底下。这阵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今天可是情人节耶！早上才说过老天爷对情人们可真是爱戴，怎么到了晚上说翻脸就翻脸了。眼见路上的行人个个全都在找地方躲雨，连路上的交通都忽然壅塞了起来。看样子不只是花店和餐厅生意兴隆了！如果我马上摆起摊子，卖起雨伞的话，肯定可以狠狠地海削一票。

不过现在该到哪去批货呢？我想老板卖给我的成本，一定也会因为这场雨而提高不少吧。

奇怪？我又再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对了！今天是情人节喔！

我伸出右手，利用骑楼停放的机车照后镜，整理着微湿的头发。唉呦！最讨厌了啦！好不容易已经弄好的造型，现在又要从新梳理了。黏黏的发胶，碰到手指的感觉真不舒服。可是…我又没有其它办法可想！我和小曹都没有行动电话，原以为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之前也忘了要将他的ＣＡＬＬ机号码给抄下来。
[自由自在]
好了！总算把发型又搞好了。

我叹了一口气，抬起头，透过磅礡大雨望着对街的一家钟表行。每个时钟的时针指向了九，而分针落在四和五之间。至于秒针呢？我苦笑地思忖着…我…该去计较吗？

回到家门口。母亲开门见我全身湿湿淋淋地，连忙要我去将衣服换下，冲个热水澡，免得着凉了。我将那件橘色外套脱了下来，雨水顺着衣角，将地板弄得一地湿。我对母亲说要先回房间把东西放回房内，然后自顾自地慢慢地走上二楼，将外套挂在自己房内的衣架上，然后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发着呆。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没有来呢？头发上的水滴，顺着发梢流进了我的眼睛，我吃痛地低吟了一声。发胶混着雨水，流进了我的眼里，刺激着我的双眼。

而眼睛…变红了。现在的时间：二十二时零三分。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却突然断了。母亲大声地在一楼喊着是我的电话。

是小曹吗？他被什么事给耽搁？不过…他终究还是联络上我了！我连忙起身跑到二楼的客厅，拿起话筒：「喂！」

「HI！好久不见！」电话中的声音开朗而愉悦。

来电者并不是小曹！而是…？我没有接话。『他』…是谁？

「是我呀！你忘了吗？我是林佑全！你还记得我吗？」

「嗯！你好！好久不见！」我想起了他！那个多年前的阳光男孩！那个学生时期和我一起出去玩、一起打电动、一起看电影、一起去KTV唱歌、还在包箱内吻过我脸颊的那个阳光男孩！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他问。

我：「没有啦！哪会呀。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给我？」

「喔！今天是情人节呀！不知怎么地想到了你…所以就打来给你啰！」电话中的他，声音还是那么地阳光，那么地有朝气。

「是吗？谢…谢谢你！」我简短地回应。

「你最近…过得好吗？」他有些迟疑。

我过的好吗？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日子不就是这样！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反问了：「你呢？」

他还是笑得很开心：「当然啦！日子不就是这样吗，总得要让自己快乐点。不是吗？」

想不到他说的话，和我刚刚想的竟是一模一样！剎时…我的心中有股落寞的感觉在悄悄地酝酿着。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竟然还是了解我的！虽然我们从未真正交往过，但是他应该已经从我的语气之中，猜出了我现在的情绪。我的鼻间一股酸楚充斥其中，语气开始有些哽咽，但…我还是强忍了下来。

他开始说着自己在专科毕业后，插大成功，现在是在中部某间大学读三年级。有时想起我时，都会打电话来给我，但是我家人都说我不在家。

我向他解释我毕业之后，就直接当兵了，所以不常待在家里。

他表示他明了。今天之所以会打来，纯粹是再碰碰运气看看。接下来的沉默回荡在两人之间，我们各自执着电话筒，让『安静』占据在这条电话在线。

最后他开了口：「我…我可以约你出来吗？」

我没有回答。

他：「我对你…对不起！」他又笑嘻嘻地：「没关系啦！我的意思是说大家以后有空可以出来见个面，喝喝咖啡嘛！就像老朋友一样。」

我还是不说话，而他也沉默了。

这通电话因我说了要先去洗个澡而结束。时间是二十二时四十一分。

洗完热水澡后，我穿着姊姊去日本旅游时，带回来送我的那件蓝白相间日式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