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军（第一二部）续一————aulaul

坐在床尾的窗户旁，看着窗外持续不断落下的雨水。我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雨势似乎变小了！不过还是依旧滴滴答答地降在外面的一棵行道树上。床头柜边的CD音响，播放着一个爱飙高音的女歌手所唱的靡靡之音。我懒洋洋地将肩膀依靠在有些斑驳着墙壁上，想着之前打电话来的那个阳光男孩。

他变了吗？经过这么多年之后，他变了吗？

不！他还是没变！就算时光流转，他的本性仍是如此开朗。这个形象早已深植我心，不可能会再有任何的变动。

而我呢？我变了吗？

记得以前我爱听流行歌，也总爱将父亲放在我房内的高级音响，开得漫天大响，吵得邻居不得安宁。有次舅舅来家中拜访，他走到我的房间里和我聊天。于是我将音量转至最小，只剩下一点点的声音仍在播送。

舅舅告诉我：『一个人喜欢听什么类型的音乐，其实也反映着这个人的个性和心里状态。热爱摇滚乐的人，个性活泼，急躁外向。聆听古典乐的人，心思沈静，喜好安稳。』

我当时对舅舅提出了一个问题：「那么喜欢悲伤流行歌的人呢？他该被归类于哪一种人？」

舅舅停了一下，告诉我：「别太忧郁！生活应该开心点！」

生活应该开心点！我开心过吗？一直以来…爱听悲伤歌曲的我…开心过吗？

我反问舅舅：「可是我就是喜欢这种悲凉的音乐，那么我该怎么办？」

舅舅没有说教，也没有要我尝试换个音乐试看看。他只是重复着那句：『人活在世间，凡事都该开心点！』

是呀！凡事都该开心！

我起身将音响关掉，拿出自己的随身听，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屋内的那片落地镜。

雨还是下个不停，耳机里的音乐还是放到最大。我还是拒绝了阳光男孩的爱情。因为我不想让他对我又再次激起不可能的期望。

我的眉宇之间扫过一丝淡淡轻愁，
我不该让那个阳光男孩，陷入和我一模一样地绝境的。
我唇角两侧扬起一抹淡淡苦笑，
我的达哥过得好吗？为何当初『他』…却让我陷入这个无底的深渊？

现在是凌晨零时零分零一秒……『情人节』过去了！

而小曹呢？…他…没有来。

「阿福！这是我刚刚才买的香鸡排还有绿豆沙喔，快点趁热吃吧！」我将这两份东西交到阿福的手中。

阿福笑嘻嘻地：「哇！想不到又有东西可以吃了！谢谢你啦！」

我们两人手拉着手走进士兵寝室里，随便找了一个下铺的床位坐了下来。我顺势将自己的下颚，靠在阿福的肩膀上：「三八！你上次收假时，不也买了水煎包给我吗！怎么？还会跟我装客气呀！」

小柯这时也走进了寝室。他闻到了香鸡排的味道：「咦？有吃的吗？不然怎么会那么香？」

「来！来！来！你也有份喔！」我起身走到自己的内务柜边，从里面拿出了另一份交到小柯的手上。

「干嘛？昨天情人节，你把我们大伙儿丢在营区里面，自己一个人跑去外面逍遥，现在终于知道良心不安啦？」小柯调侃着我。

我开着玩笑：「哪来的良心不安！谁叫我是万人迷呢？我想休假就休假！要是吴连敢不给我签名的话，看我以后怎么好好地教训那只爱乱咬人的『疯狗』！」

小柯和阿福被我脸上搞笑的表情和夸张的肢体语言，逗得哈哈大笑。忽然阿福像是想起了些什么。

他开口道：「对了！李班！今天军团临时检查你的通信装备。你等一下最好去问一下你的代理人，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这样比较保险一点喔。不过…我想你晚名之后，最好还是自己再亲自去向吴连报告一下装检的结果。听说他昨晚对于你休假一事，还发了一顿脾气。最可怜的是当时刚好站哨的卫兵，他还被这件事扫到台风尾。」

「那也不能怪我呀！我的假单是前几天就交出去的耶！更何况临时要装检的事，我哪会知道？大不了他可以叫人打电话通知我呀。我的装备要受检，我又不会不回来。搞什么嘛！假单也是他批的，准假的人也是他！简直是莫名其妙！」我对于吴连又乱发脾气的情形有点生气。

「好了啦！你等一下去找代理人了解一下情形，这样不就好了吗？」小柯道。

「嗯！不然还能怎样？我只是觉得吴连再怎么不爽，也不该把脾气发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我最讨厌这种人了！」我还是余怒未消。

[发表时间：2004-4-30 14:50:11]

若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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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回来啦！」小柯对着我的背后喊了一声。我习惯性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是小曹！

「我回来了。你们在聊些什么？这么热闹。」小曹背着一个运动背包，手里还拿了一些珍珠奶茶和葱油饼。他口头上虽然是在响应着小柯，但是双眼却注视着我：「H I！」。

我礼貌性地：「回来啦！」

笑容满面、举止合宜、口气温柔、话语平淡。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应该仍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明显变化。

我转头对着小柯和阿福：「那…我先到楼下连集合场啰！」我接着起身，准备离去。

小曹连忙开口：「李班！等一下！我买了一些东西回来，大家一起吃呀！反正离晚点名还有半小时，那么早下去干嘛？」小曹伸出手想要将我拉住，我却巧妙地移动脚步，轻易地越过他的身边：「不了！我吃不下，你们自己慢慢享用吧！」

阿福：「天啊！又是一堆吃的！今天晚上最好不要操体能，不然我保证会吐出来。」

我浅笑着没有在多话，直接走出寝室将门关上。在寝室大门阖上的瞬间，我看见小曹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他用着怪异的眼神凝视着我，似乎对于我刚刚刻意避开和他的接触不以为然。

我…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小曹呢？尤其…是在昨天情人节…他失约之后…。

我甜甜地冲着寝室里的大伙儿：「我先走啰！」一贯的『笑容』，我想是最适合不过了！我的嘴角上扬，眼睛弯成一条线。

小曹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我却快速转身，关上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开士兵寝。

晚点名后，我换好服装准备接第一班卫哨。我顺便走到连办室中找通信代理人，也就是行政，询问他今天通信装备检查的状况。

「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今天的装检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行政：「还好啦！对讲机是没问题，不过那台77的天线内侧有点生锈了。」

我：「那倒是没什么关系。我之前已经去二级场申请料件了，大概下星期就会拨下来了吧。」

行政：「那就好。不过下星期军团还会在来检查一次，到时候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喔！」

我：「没问题！放心吧！」

我并不担心行政所提的这个问题，因为我自己还有一个全新未拆封的天线，就摆在我自己的内务柜里。这算是私藏料件吗？这样到底又算不算是违法犯纪呢？其实每个装备负责人在和『师父』交接装备时，都会顺便接收一些不知从哪多出来的配件。这在军中就像是公开的秘密一样！反正装检不过就是为了应付上头的差事。举例来说：我唯一的那台77，听说还是二次大战留下来的产品。虽然现在还是堪用品，不过现在都快到了二十一世纪，这样的产品在发生战争时，真的还能用来传递军事情报吗？说真的，我是很怀疑啦！

小曹这时也走进了连办室里。他的身上穿着成套的冬季运动服，手上拿着活页夹。

行政对着小曹：「曹班！昨天情人节又被你给赚到了！怎样？休假好玩吗？」

小曹并没有理会行政的问话，他转而对着我：「李班！我…我们…出去讲好了！」小曹示意我到走廊去。

「不行！我现在有事要去见连长。」我将手边的饮料罐丢到资源回收桶内，然后起身准备离开连办室。

小曹着急地：「那…那你见完连长之后……。」

我打断他的话：「不行！我接第一班哨。」

「那…我等你下哨…我…。」或许是因为室内还有个行政，所以小曹一副欲言又止。

「不必了！你还是早点睡吧。而且我明天一大早还要和连长到别旅去教新兵CPR。我先走了！」我转身离开连办室。留下一脸不知所云的行政，和有些气急败坏的曹班。

来到连长室门口，我对着卫兵打了声招呼：「连长呢？没在里面吗？」

卫兵：「他在里面的小寝室。」

我疑惑地：「疯狗怎么了？为什么他今天没有下来晚点名？」

卫兵：「他好像是发烧了吧。」

「发烧？」我：「他还好吧？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卫兵小声地附在我的耳边：「反正他整天都没出来。这样也好，大家轻松多了！」

我报以卫哨一个了解的微笑，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报告！」我喊了一声，又敲了敲门，然后直接踏进连长室内的寝室。

房间内的湿气似乎还蛮重的，整间小寝室的窗户也被关得密不通风，不过垃圾桶倒是挺干净地，大概今天还是有人进来清理吧。我看见连长躺在床铺上，他的身体盖着厚厚的一层棉被，似乎正在熟睡。但是额间上却布满了汗水。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自作主张走进里面附设的浴室。打开水龙头后，将一条挂在铁栏杆上的脸巾浸泡在冷水里头。

台湾二月的天气还是蛮冷的！用冷水擦汗…恐怕太刺激了点。于是我将冷水孔关掉，又开了旁边的热水，然后将毛巾放进温热的清水里。直到毛巾终于变得暖暖地，我才走回到连长身边，蹲下身子，用刚刚处理好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吴连的额头。

吴连突然醒了过来。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涣散，但是他还是勉强用着沙哑的声音：「你…你回来啦！」

「嗯！不要多说话！卫兵说你发烧了。」我摸了摸吴连的脖子和手掌。他的脉搏跳得很快，手掌的温度也颇高。

「你有到楼下去给医官看病吗？」我问。

吴连摇了摇头。

「你很讨厌耶！生病了，为什么不看医生？」我斥责着他。

吴连听到我说的话，似乎也动了气。他有气无力地：「那么大声要死呀！你…你很烦耶！你管我哪么多干嘛！」

我不理会吴连微怒的态度，直接起身，拿起寝室内的军用电话拨到楼下的医务所。等到接通之后，我对着一营派驻到楼下的医务士道：「不好意思！我们连长发烧了！麻烦你请医官上来一下。」

林医官用听诊器听了听吴连的胸腔，又询问了吴连一些问题。吴连看起来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他恶狠狠地瞪着我，但是我却懒得去理他这个神经病。最后林医官看完诊后，我们两人一起下楼回到了医务所。

我询问着林医官：「宝贝！吴连还好吗？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林医官走到药局内，他拿了一些退烧药和止痛药给我：「连长没什么事，可能是因为他今天下午到楼下找牙医看臼齿上的蛀牙，顺便又拔了一颗智齿，所以才会发烧，你放心吧。」林医官接着笑了笑：「不过…你还蛮关心连长的嘛！」

「哪有？生病的人本来就要看病呀！哪有人像他一样，老是装做一副自己很强壮的样子，现在起不了床了吧。活该！」我顺口又骂了吴连几句。最后才和林医官说了声等会儿还要站哨，于是带着药回到二楼。

「来！吃药啰！」我拿着一杯水和几颗药丸坐在连长的面前，硬塞到他的手中。

吴连不耐烦地：「你知不知道你很鸡婆耶？连我的事情你也要管！」

我坚持地：「生病了本来就要吃药！我才不管你是连长还是新兵勒，你少给我搬出长官和下属那套。快点啦！我等一下还要去站哨！不然……。」

「不然到时候又没有被熟口令，我可没办法起床去救你了….是吧？」吴连邪恶地笑着。

这个白痴！连到了这种地步，都还在给我耍嘴皮子！更何况他以为自己这个冷笑话很好笑吗？懒得跟他争！

我顺着他的话：「对啦！对啦！赶快吃啦！我承认。这样你爽了吧？」

吴连总算是乖乖地将药吃了下去。

这只疯狗还真自以为幽默！连吃个药都还要别人哄。我起身将窗户开了一点小缝隙，又到浴室里将毛巾弄热，才将热毛巾交到他的手上：「把汗水擦擦吧！不然要是感冒加重了，我可没办法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

「你喔！…还真的不是『普通』的鸡婆！」吴连指了指衣柜：「既然你那么爱管，那么好吧！你帮我把内务柜里的内衣裤拿给我。全身黏黏的，真不舒服。」

「你还真把我当作佣人在使唤喔？受不了！」虽然嘴巴上念念有词，不过我还是将吴连交代的东西拿了出来：「嗯！拿去！」

吴连爬起身，换上了内衣。当他正要脱下内裤时，我吓了一跳：「等等！我先出去之后你在换啦！变态！」

吴连笑嘻嘻地：「干嘛！难道你没看过别的男生脱光光喔？那你新训的时候，都在混些什么？」

我忽然想起上次春节时，吴连喝醉了，我还协助过他上厕所的那件事。我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但是我接着马上赏给吴连一个超大的卫生眼：「无聊！」

看见吴连现在的精神好像还不错，我也安心不少。

我：「我要去站哨了啦！药自己记得要吃。知道吗？早点睡！」

[发表时间：2004-4-30 14:51:30]

若苡

0 0 送花/扔蛋

两个小时的卫哨时间很快就过了。我和第二班的卫兵做了交接，也交代卫兵明天早上先不用叫吴连起床，让他睡晚一点。等到要用餐前，再去唤醒他。

经过连办室时，灯已经全熄了。我拿着Ｓ腰带晃来晃去地走到厕所里洗脸，顺便拿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后来又跑到楼下去投了一罐饮料。饮料也喝完之后，我才慢慢地走回寝室之中。

寝室里一片黑暗，但是却还是听得到有人在小声地交谈。我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阿福！他正坐在小曹的床上和曹班聊着天。小曹看见进来的人是我，他的声调明显地提高：「李班！下哨啦！」

我没有响应小曹，只是对着阿福：「怎么还不睡？都十二点多了！」

阿福：「没有啦！无聊嘛！要去睡了！」

小曹似乎还想开口想些什么，但是我却走回到自己的床位旁，开始换下迷彩服。

我知道小曹想说什么！他之前说过会等我下哨的。他是想向我解释昨天失约的原因吗？但是…解释过后…又能怎么样呢？他是希望得到我的谅解？希望我不要介意？

还是…希望我再给他一次机会，把我当个猴子耍！

不！不…必了。

就算他有再多的理由，都不能弥补他昨天缺席对我所造成的影响和伤害！而且我也不想去听他任何的辩解。因为就算听进去了…我又能说些什么？亦或是…去改变些什么？

就在昨天…我也尝试着要给彼此一次机会……虽然我知道他…但是…。

对我来说…时间过了…是不可能再复返的！就像是在玩大富翁游戏一样，一旦错过了『机会』…那么人生要面临的…将会是截然不同的『命运』！

换好装之后，我听见了阿福离开小曹床铺的声音。

对了！…不如…就这样吧！

就是现在！我从自己的内务柜旁走到曹班的床前。

小曹看见我走了过来，他一脸欣喜正准备起身，我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我对着独自走回自己床位的另一个人道：「阿福！今天好冷喔！我…我可不可以去你那边睡，跟你一起挤？」[自由自在]

阿福点了点头：「好啊！今天确实是蛮冷的。那…你要拿你的棉被来吗？」

我靠到阿福的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口气暧昧地：「不用啦！两个人挤一张棉被比较暖和喔！『您』说是吗？」

我刻意装出来的低声笑语，惹得阿福呵呵地笑个不停：「也对！好吧！那就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