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十字军（第一二部）续一————aulaul

我亲昵地依靠在阿福身上：「放心啦！我明天会帮你把棉被折得美美的！」

阿福轻轻地捏了捏我的脸颊：「不用啦！我哪敢麻烦你！快点上床吧，冷死了！」

我回到自己床上，拿起枕头直接走到阿福的床边，而阿福也已经将棉被给摊开了。

至于小曹呢？
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他』…作何感想？
我不知道！
因为我没有去看他！
而且…我懒得去知道！

有些『真实』对人造成的影响，是一辈子都难忘的伤痕！
有些…却只会带来暂时性的强烈痛楚。
小曹情人节的失约，对我来说…
究竟该算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我爱他吗？……他爱我吗？
在当时…我们两人之间…
根本还谈不上爱不爱的问题。

即便如此，『他』对我所造成的伤害…还是存在的！
而我呢？…或许我也在他的身上，划出那狠狠地一刀吧！

『互相伤害』似乎已经变成人与人在相处时，必定存在的重要一环！
甚至所有的人们相处到了最后…都难逃这个难解的宿命！

不论双方…爱与不爱…皆然。

『部队起床！』

一句宏亮的喊叫声，打断了连上弟兄的好眠。也正式宣告了繁忙的一天，即将就此展开！

我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啊！好想继续睡喔！如果能够继续躺在棉被里，真不知该有多好？我想…那一定是当兵的生涯之中，最幸福不过的一件事了！

这几天我老是在营区外趴趴走，不是和吴连到别旅去教新兵CPR，不然就是和副连长驱车到军医院中，处理师部的医药补给作业。虽然平时的我并不喜欢离开部队到处乱跑，但是自从情人节过后，能够多多出去营区外面，总比老是待在连队里好吧。至于原因呢？我已经不想再去多提了。

只要能够避开和小曹单独面对面相处，连上还有什么样的工作，是我不能去做的呢？更何况这不就是我现今最大的目吗！而且卫生连的业务本来就不粗重，来到部队这么久了，连上的一切事物我老早就已驾轻就熟，没什么难得倒我的。

伸完懒腰，我顺势翻了个身，看着还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儿。

他的双眼还是闭着的，但是一只手却不老实地放在我的腰际上。

真是的！从昨晚睡着一直到现在，他的那只手还给我放在『老地方』，不肯离去。虽然这样并不会影响到我的睡眠质量，但是我还挺不习惯被人这么相拥着直到天明。不过…这几天和他相处下来，我发现睡在身边的这个人其实也还不错，并没有我当初想象中的那么坏！或许…是我打从之前一开始时，就排斥跟他有太多的接触吧。不然和他聊天倒也还蛮有趣的呢。

我将他的手轻轻地移开自己的身体，然后拍了拍他的脸颊，小声地：「HI！起床啰！」

他总算是醒了过来，不过却也翻了个身，将我反压在他的身体下方。

「天啊！又得起床了！昨天搞公文都快忙到十二点多。唉！啊……。」他又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刚刚才从冬眠苏醒的胖胖熊。

我嘟着嘴：「我要起来了啦！今天一早我还要带队到一营去教CPR耶！你还不快点让开？我要直接去换装了喔。」

他搔了搔我的头发，然后在我的脸上轻啄了一下：「你喔…。」我伸出双手将他扳倒，这次换成了我在他的上面。[自由自在]

「我什么我？应该是你喔…还不快点起床！」我用着手指掐了掐他肉肉的脸颊：「我今天可不用去早点名！不过你还是要的喔。好了！起来了啦！很多人都下去连集合场了耶。」我说完话后，从他的床上一跃而起，走回到自己床位旁的内务柜，准备换上迷彩服。而他也开始折着昨晚两人同床共枕的那床厚棉被。

换好服装，我蹲在床沿穿着黑色的大头皮鞋。而他也坐在自己床缘，套上白色的运动鞋。

卫兵小柯这时下了哨，他走进士兵寝室，催促地：「行政！你还在里面啊！还不快点下去，陈班已经准备要集合部队啰！」

行政咕哝着：「好啦！好啦！我这不就要下去了吗？」他起身离开了室内。

小柯将S腰带卸下，放在钢盔上。寝室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他走回到自己的床位边坐了下来，对着我道：「你最近老是到别人的床铺睡，我一个人睡两张床。可真是爽死了！不过要是哪天长官来查房的话，你被发现老是东睡西睡的，到时候你可就惨了！」

「你觉得我会怕吴连来查房喔？」我从内务柜中拿出前几天到营站买的咖啡，将其中一罐丢给了小柯：「我到连上这么久以来，也只看过他来查过一次房而已。至于师部长官？我看就免了吧！他们才懒得来看勒。」

小柯扬了扬眉：「喔？这么有把握？」

我的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芒，直视着小柯：「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

用完早餐后，我直接先到楼下的医务所，和今天负责教学的林医官讨论等会儿上课的流程，然后才又上楼找了阿福、阿桂、还有另外四名弟兄做这次教学的助教。当我们还在楼梯间整理器材时，小曹突然出现在二楼走廊，往我们这里的方向走来。他的身上穿着成套的迷彩服、头上戴着军用小帽、手上还提了一个绿色的背包。

阿福：「曹班！你要去哪？」

「嗯…？喔！我要去一营处理参一的文书作业。」小曹看起来一副无精打采。

「那我们可以一起走呀！」阿桂肩膀上扛着一卷用塑料布制成的教案。

小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特别的情绪。

我避开了小曹的目光，转身对着在走廊集合的弟兄：「东西拿好了吗？十分钟后准备出发！想上厕所的人现在赶快去，不然到了那里之后，我就要开始上课啰！知道吗？」

阿福闻言，耸了耸肩对着小曹：「好吧！曹班！那你先去吧。我们等一下才会走。」

小曹只是对着阿福点了点头，一个人离开了。

一营二连的连集合场上，围坐着将近有两百名的新兵战士。二连的士官们已经离开现场，将维持秩序的责任，交由我们卫生连的弟兄负责。林医官是今天教学的解说者，阿桂负责翻动教案本，其它弟兄我则安排他们先在楼梯间等候，也准许他们可以去买些饮料。

宝贝在一旁讲解完CPR的原理和步骤之后，开始由我和阿福两人共同搭档演出，做一次完整地正确示范。

[发表时间：2004-4-30 14:53:00]

若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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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地上，膝盖夹紧、脚跟靠拢、双手紧贴在身体两侧。这是CPR教学时，身为病患的基本动作。一向扮演急救者的我，今天把这个机会让给了阿福。

这几天并没有下雨，所以操场上的雨水早就已经干了。地板现在躺起来凉凉地，还蛮舒服的。我仰望着天上飘动的白云。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这样的角度去观看天空了！双眼有一种突如其来的肿胀和晕眩感，似乎是因为瞳孔还在调适当中。

天空是蓝的！好像无边无际。
我的脑袋是空的！没有去思考任何事情。

第一动：『解开全身束缚』！阿福将我戴在头上的小帽脱下，接着将我腰际上的铜镮解开，再把迷彩服上的扣子一一解开。
第二动：『检查有无呼吸！检查有无脉搏！』阿福低下身将脸颊靠近我的鼻间，然后将手指放在我的颈部三分之二处，按压着脉搏。
第三动：『清除口腔异物！』阿福将我的头颅侧摆，嘴巴拉开，做出掏出异物的动作，再将头给摆正。
第四动：『开始做人工呼吸！』阿福将我的额头下压，下颚抬起。然后低下身子，和我保持着三公分的距离，接着做出嘴对嘴的吹气动作。

这时站在旁边的阿桂向前移动一步，准备将教材翻到即将解释的下一页。但是他的右脚，却粗心地踢到了仍然采着跪姿的阿福。阿福的身体在受到外力的碰撞之下，重心不稳向前倾斜，往我的身上跌了过来。我连忙伸起双手，试图阻止阿福的跌势，但却已为时已晚！阿福极力保持平衡，仍是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最后只见我和阿福双方抱着彼此，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两人的唇已经紧紧地相贴在一起。

林医官见状，连忙赶过来将阿福搀起，而阿桂则是傻傻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坐在我们四周围的二连新兵，早已在一旁笑成一团，我满脸通红地快速爬起身来，想藉以掩饰自己的窘态。

就在慌乱之中，我的眼睛不经意地撇见了一连楼梯间的窗户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儿抽着烟。

是…是小曹！

我和小曹四目相对着。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眼睛冒出微愠怒火。而我的心…竟然胆怯了起来。一股心虚的念头，立即充斥在我的脑海中。

小曹他…他有看见刚刚的那一幕吗？我和阿福刚才是因为…是因为阿桂不小心…所以才会……。我在心中默默地替自己解释着。但是我的念头突然一转！

我…我在怕些什么？我和阿福又不是故意的！更何况小…小曹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原本心中的怯懦，这时反而因小曹脸上不悦的表情，起了反弹效应！

我咬了咬唇，接着转身对着阿福：「你还好吧？手有受伤吗？」

阿福面红耳赤地：「还好啦！只是…只是吓了一跳！对不起！我…我…。」

「没关系！我知道的！」我安抚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阿福，然后又瞪了莽撞的阿桂一眼，接着才转身面对仍在喧闹的新兵们。

我刻意装出凶狠的眼神，假装环顾着四周，用着严厉的眼神镇压骚动。而新兵也被我吓得瞬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小曹仍旧依靠在那个窗口边抽烟。

『他』还在注视着我！现在…我该如何处理这次的状况？我…。一个小小的诡计，在我的心中成了形。

「你们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我佯装生气，然后扫视全场。等到确定一切鸦雀无声之后，我才缓缓地微笑道：「看样子…刚刚的表演，你们看得还蛮过瘾的嘛！是不是…还想再看一次呀？」

一名新兵突然从中冒出来，带头大喊着：「安可！安可！安可！安可！」接二连三的附和，全体暴出如雷的掌声。现场陷入一片疯狂的场面。

『正合我意』！我的嘴角浮现出冷笑。

「好吧！那我就从你们里面挑一个人出来啰！」我假装一副受宠若惊，但又有些无奈的样子：「不过表演完『亲亲』之后，大家要乖乖地给我上课喔！」我说完话后，来回踱步在人群之中挑着人选。最后我走到带头起哄的新兵面前，拉起了他。

我作势向前倾看了看他，然后伸手在新兵的脸上轻轻地捏了一下，还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被我钦点的新兵脸上染起了潮红，但是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属于爱耍宝的那一类型，因为他好像还蛮享受众人的眼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感觉。还故意对着人群挥了挥手。

果真是爱出风头！这名新兵还真以为这里是战斗营呢？

表演开始！

我将自己的唇缓缓地靠近新兵的脸颊。这位新兵一直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依然笑得蛮开心的嘛！还给我自动自发地噘起了嘴。在场所有的人，也全都安静了下来摒息以待，等着看我和新兵这段脱轨的『激情演出。』

我的眼角余光，依旧落在一旁的角落搜索着。

就在唇与唇要碰触的一剎那，我看见了小曹将烟头用力地甩在地上，转头离开窗口。

是的！就是现在！

我微微转动腰身，将唇以些微的距离晃过新兵脸颊，然后靠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句：「谢谢你『完美』的配合！」

新兵一脸木然，完全搞不清楚我在说些什么。我面对着新兵，嘴角扬起一抹狡猾的笑容。想轻易得到我的吻？可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我直接转身，对着在场所有的人，大声地宣布道：「好了！刚刚一切纯属娱乐性质！大家戏也都看完了。注意！」我严肃地：「这次上课的方式将有所变更，不再进行任何示范。现在所有全体人员起立，分成两两一组先就定位，直接开始实地操作。动作快！」

今晚难得的好天气。

晚点名后，我又回复了老习惯，独自一个人坐在那个喜欢沈思的二楼围栏上面。

已经许久没有坐在这里，凝视着山下灯火辉煌的城市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呢？对了！那…已经是过年前的事了！不知怎么地，我忽然觉得那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一样。当时的天气比现在冷多了…小曹在同一个地点，用着他那温暖的臂膀，从我的背后紧紧地搂着我的身体。我们在黑暗之中…分享着彼此的体温。他在我的耳边低声呢喃，而我望着远处高速公路的车灯，幻想它们幻化成一个巨大的腾空摩天轮。

然而…那个『摩天轮』已经…崩塌了！

现在的车灯，就像是在空中散裂为无数的碎片，又回复成永不止尽的萤火，不停地流动…流动…流动。不知每一盏萤火…要流动到什么样的地方？又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在等待着它们去经历？去体验？

而我呢？我仍是被困在这个小小的营区之内，失去了所有的梦想。

我…真的…失去梦想了吗？

值星官在走廊喊着：「部队就寝！」

我将CD随身听的电源关掉后，跳下了围栏，慢慢走回到寝室。今晚…我该睡在哪张床上呢？是阿福？行政？还是小陈？亦或是……？

我走回到自己的床铺躺了下来。小柯看见我回来，他讶异地：「咦？你今天不去『周游列国』啦？」

我苦笑着：「你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

「那就要看你是『做』了些什么事啰！」小柯用着属于他一贯地风格回答。

我做了些什么事情？别人又是如何看待我呢？

我笑嘻嘻地：「那…今天我就好好地陪陪你吧！不然老是把你一个人丢下，我也会过意不去的。」

小柯讪讪地：「谢谢你喔！」

我们在床上聊了一个多小时，小柯不堪睡意，决定早早进入梦乡。于是我爬起身将随身听给戴上，又躺回床上，听着一首首悲伤的歌曲。

今晚我又回来睡了！睡在这张…曾经是达哥躺过的同一张床。
经过了这些日子，这张床上…早已没有了达哥的气息。

我看着打开缝隙的窗外。

今晚…似乎又回到了过往，
今晚…我为何觉得特别地空虚？
今晚…透过窗外…月光照着一张白晰的脸庞。

月亮还是一样皎洁！
星星仍是闪耀光芒！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

而『我』已…不是『我』。

傍晚五点钟。

在连长室里，我看着吴连用他惯用的左手，在那张纸上签了名。

我的嘴角微翘，笑逐颜开。是的！就是这样！这就是我要的结果！逞凶斗狠是野蛮人的行为。我不懂，也不屑去使用！采用迂回的战斗，才是我与生俱来的最大本钱！抓对厮杀，硬碰硬，那不过是一种愚蠢的策略。唯有最后摘下胜利果实的『那个人』，才会是此次战役中的佼佼者！

而且…不管是要用什么样的法子？我都得要赢！因为我这个人从不认输！也一向输不起！

「嗯！签好了！拿去吧。」吴连将纸张扬起。

我将假单接了过来，看见了纸张签名旁的时间：『18：00』正式休假，至隔日的『21：00』。

是的！这就是我要的结果！这就是所谓的『18：00假』。

[发表时间：2004-4-30 14:53:45]

若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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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连长室外，敲了敲门：「报告！」

「进来！」

我直接走进连长室中，看见吴连的双腿交迭跨在桌上，手里头还拿了本最新的运动周刊。

吴连将目光移开杂志，他对着我：「怎么？有事吗？」

「嗯！吴连。我上次跟你提的…你想好了吗？」我问。

吴连将脚移下桌子。他盯着我：「关于你提到的那件事，我询问过参一的意见了。不过他跟我说之前卫生连并没有这种惯例。所以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