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初遇,对峙,那一眼的烽火燃尽天阙
亡国的皇子,擎天的王爷
在孽欲中沉沦,爱恨中辗转
一夕春宵,半晌贪欢
凭拟江山,恁定风流
那遗落在怀中的,又是谁的温柔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金枬颜、赵吟 ┃ 配角: ┃ 其它:
1.对峙
胭脂血、战马衣,星火点点的烛光照亮帐内咫尺方间。
大帐内唯有的一张矮榻上半趴着个人,银色的战甲尽染殷红,盔下戎衣半裂半碎,一身的狼狈一身的伤,看上去似死非活。
榻旁男子身着金甲耀目如天神,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清冷的双眸如缀冰棱,定定看着榻上生死未卜的男子。
“你说他是金国皇太子金枬颜?”金甲男子单手抚着下巴,一双冷意秋寒的双眸中渐渐泛起玩味。四国之内何人不知金国太子美如谪仙,妖娆绝色更胜女子。难道会是眼前这个屡屡阻碍他们一统九州,军法卓绝的金国大将?
他轻抬了一下手,麾下亲卫接令上前扶起榻上的男子,墨色如缎锦的长发掩去他大半张脸,身上胸甲被人一把扯下,想是大幅度的动作扯痛了他背上的箭伤,纤长的十指动了动,却是再也没有了反应。
紧实修硕的小腹右侧明明白白的绘有一朵红色芙蓉,芙蓉染了血,益发的妖艳夺目。
金国以芙蓉为国花,有传金国皇太子降生的那晚,皇宫中所有的芙蓉花刹那间极尽绽放,花香整整绕殿三日不止,因此金国皇太子乃芙蓉花神转世的传言不胫而走。皇太子身上绘芙蓉世人皆知,随着他年龄增大这朵芙蓉花会开得愈发张扬。
金甲男子目中已有诧色,那朵半开半合的芙蓉差不多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他突然一步上前,半曲下身子,五指拂开他垂在额前的长发。
“拿毛巾来。”将军急急吩咐,目中锋芒隐约闪烁。
一旁亲卫赶忙递上漂过水已被绞干的湿毛巾。
将军亲手替他拭掉脸上的脏污血渍,整张脸终于清楚再现。何比芙蓉惊颜色,世上竟有男子容颜瑰丽至此?饶是自诩阅尽天下之美的将军,神色也有片刻震怔。
将军手指紧紧捏紧他尖削的下巴迫他抬起头来,拇指沿着丰润微翘的双唇轮廓浅浅摩挲,指尖圆润触感直撩拨到内心深处,即便面前的人什么都未作,只是这么昏着就够惹人遐思的了,将军嘴角勾出一丝笑,抬手作势,众人会意,瞬间整个帐内的人退了个一干二净。
他背上中箭,锋锐处没入身体三分,虽不深,但时间长了足可要人性命。
将军一手揽住他的脖子将他轻放回榻上,让他继续趴着,另一只手却抚上他光裸的背脊,他的身上污血未清,肌理却分明,肤如雪锻,指下滑腻的触感引得他的手留恋不去,只这么轻轻来回抚摸,似摸索更像是挑逗。
要不是他背上伤口实在太碍眼,他真不想停下来。
将军一手拔出战靴内插着的匕首,小心割断他身体外的箭杆,作有金刺倒钩的箭头却深刺入他肌肉内。
红色的芙蓉似乎在眼前滟滟绽放,刺着他的目光,手指抚上他腹间一朵妖娆,指尖在花蕊上缓缓的打着圈。
“恩……。”指下的人似乎喃喃呻吟出声,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蜷了起来。
将军目光中闪过一丝熠亮,原来如此……。
他突然揽住身下之人修硕紧实的腰身,将他带向身前,位置恰好,正可以让他俯身用唇吮出他背上断箭。
箍在他腰间的手有意轻抚摩挲,他的口中逸出呻吟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其他……。
“噗”的一声,鲜血四溅,他皓齿中咬着一弯金勾。
身下的人从口中压抑出一声低呼,似乎被这痛楚激醒,他幽幽侧了首,无力呢喃道:“你是谁?”迷蒙间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将军单手从他腋下穿过搂上他的肩膀,将他的背脊紧紧抵着自己胸前,望着他迷离的眼,浓密长睫在眼睑上打出薄影如扇,双唇喘息间呼出吐气如兰,让他转不开眼。
“我是赵国三军元帅赵吟,非常荣幸能见到您,金枬颜殿下。”他的话辗转在他的耳旁,轻喃声一如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背上的伤如火烧灼,疼痛一波一波的袭入大脑。
时间慢慢滴走,让人觉得难熬。
金枬颜倒抽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四周一切是全然陌生的,战场上身中暗箭,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却不知怎的被人救了下来。
“醒了?”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间响起,金枬颜往着出声的方向望去。帐外月光如练,皓皎银光映照出一道修长身影,可惜他背月而站,那容貌金枬颜看不清。
直到来人放下帐子慢慢走进,金枬颜才惊愕发现他着一身青缎银章长袍,袍角刺绘麒麟,那是赵国皇族才有资格的着色。
他冷冷看着走近他的男子。
赵吟见他一脸戒备,脸上忽然绽出笑容,俊美的容颜魅惑间颠倒众生:“金国太子想不到真是个美人儿呢。”他双手环在胸前,脸上带着促狭的笑。
金枬颜口中冷冷一哼,不知有多少人说他的样貌好了,也不差他一人。只是男子被人赞以貌美胜女子可不算是什么好话。
想不到赵吟却在他猝不及防下俯身凑到他身前,几乎是鼻息相对,他口中呼出的薄气暖暖的拂上他的脸颊。金枬颜心中一震,身子慌忙向后移去,这一动才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未着寸缕,盖在胸前的薄毯倒是趁势向下滑去直落到腹间。
赵吟看着他的双眸一沉,褐色瞳仁中分明映着他这般惑人样子:“在下更没有想到,皇太子身姿亦是如此这般……。”到了唇边的话语一窒,他突然张手攫住他下巴不容他退去:“如此这般妖娆。”
贵为一国皇子,他何曾受人如此凌辱,金枬颜奋起一掌朝赵吟胸前劈去,可惜身上重伤未愈,那一掌根本就是绵软无力,拍死个苍蝇都有问题,何况对上从小驰骋疆场呼喝万军的赵吟?
连他一个头发都没碰到,金枬颜的手腕已经被他一把攫住。
“放开!”金枬颜愤恨怒道,眼中炽火尤甚。
赵吟却丝毫不将他的恼怒放在眼中,反而挑眉无赖似的笑道:“美人就连生气都是美的。”
金枬颜发现跟他完全不能沟通,臂膀一用力就想将手腕抽回,怎想到赵吟竟紧紧抓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金枬颜怒睁双眸狠狠盯着赵吟,希望自己眼中的怒火能吓退他,可惜他终究低估了赵吟皮厚的程度。他不但不放开,反而将他修长的五指凑到唇畔,舌尖舔舐上他的指尖,沿着指节、指骨一路细吻至手腕。
背上伤痛也难以抵消他心中的颤栗,他发狠似的将他一把推开,几乎使劲尽了全部的力气,目的是达成了,可惜用力太猛,自己也一个跟头从床上栽了下来。
被衾散落在一旁,他半俯在地上,吃力的想要撑起身子,墨黑的发覆上背脊,凌乱散下几许垂在胸前,修长完美的身体完全没有一丝赘肉,线条十分匀称,像是老天爷手中最杰出的一件工艺品。
赵吟被他推的脚下几个趔趄,待稳住步子后才走至他的面前,见他无力挣扎的样子,心中莫名翻腾起滔天巨浪。
曲手揽住他的腰肢,赵吟不顾他的挣扎将他一下子丢回床上,巨大的震力,扯裂了他的伤口,他细白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密密的覆了层薄汗,可见是疼痛难忍,他却死阖着唇不让痛呼出声,那般隐忍,那般楚楚可人,让他的血液逐渐沸腾。
“你要杀便杀,不必如此凌 辱于我!”金枬颜口中微颤着吐出几个字,双手十指狠狠抓着身下矮榻,几乎将指甲也刻入楠木。他虽然是破国太子,但是皇室尊严犹在,他忍受不了这种屈辱。
“凌 辱?”赵吟不可思议的挑了眉,趋身向他欺进,他却再也不退,以冷漠对上他的张扬:“太子殿下,既然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如何,就别要求那么多了吧。”他单手抚上他紧实腰身,指下芙蓉还是这般妖娆。
他身子猛地一颤,眼神中有一刹那的迷乱。
“啧,竟是这般敏感呢。”赵吟另一手突然扶住他的背脊,一把将他拉至身前,深吻就这般毫无预警的落下。
金枬颜紧紧咬着齿,不让他侵入一丝一毫。赵吟却不在意,舌尖沿着他性感丰满的唇画着轮廓,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腰身,却在突然间停滞,往他下身走去。
他的指灵活绕上他身下的分 身,指甲有意无意的轻勾尖端。
乘着他的一声惊呼,他灵巧的舌顺势滑入,霸道而强势的汲取其中每一处的芬芳甘液。
赵吟手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他清晰的感到他的分 身正在逐渐的火热,他的爱抚充满了挑逗与刺激。
金枬颜忍不住口中呢喃呻吟出声,连腰身也不自觉的弓起,可那双凤眸中却带着痛苦,隐约有一丝绝望。
“真是美。”赵吟带着蛊惑的声音吹在他的耳旁,湿软的气息酥痒入心。
“唔!”一声强抑于胸间的悲吟从他喉咙中哽咽溢出,像是濒死野兽的哀啼,目中欲望与绝殇交织,他突然张口咬上他裸 露在衣袍外的脖颈,狠狠的咬住就像是要撕裂下他的皮肉,唇齿间的腥甜尝起来竟是如此美味。
赵吟吃痛反手一掌拍向他的胸前将他震退榻上,怒不可遏的看着这个居然敢伤他的人。
“你找死!”他恼怒的一手扼上他的脖子,五指渐渐收紧,掌下传来骨骼“咔嚓咔嚓”脆弱的异响声。
金枬颜唇畔沾着血,净瓷似的脸上居然带着从容的微笑,清潋的眼中唯剩死意一片,他艰难的启唇,笑着说出四个字:“多谢成全。”与其如此屈辱的活着,不如就此魂断,死或许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赵吟胸中的怒火被他眼中漫漫不绝的霜冷寒意瞬间掐灭,他倏然松开手,脖子上劲力消失,他无力的滑倒在床上,一口气顿时回涌胸腔,他按捺不住的连声咳嗽起来,强烈的喘动牵扯了身上未愈的伤口,薄白的绢绸里逐渐透出猩红。
“想死?可惜我不会成全你。”赵吟冷冷讪笑道,目中尽是残酷无情,他取过靠椅上挂着的一件狐氅毫不怜惜的往他身上丢去,“我等会带你见个人,如果那时你还想死,我就成全你。”话落后,他转身掀帘而去。
金枬颜沉沉呼了两口气,埋在双臂间的头终于抬起,长发从两颊覆下,恰巧遮掩住了他瞳眸中一闪而逝的惊惶。
天下分封四国魏楚赵金,三百年来相互安容,直到魔星临世。魏国崇佛尚道,皇室每年秋祭都会有苫婆蘿起卦问天,占来年国运行势。
那年金枬颜十六岁,在朝议政的时候就见有大臣启奏:“天降魔星,撼动九州。”示意皇帝要多作警惕。
金国尚文,许多鸿儒大家都出自金国,今上更喜格文词律,于战略军事上金国却挑不出几个能征善战的大将,与毗邻战马雄万的赵国可谓是对照鲜明,也亏得金国近海,经贸发展迅速,兜里有了钱,金王也慷慨不吝啬,每年总归会送大量珍品前往赵国,两国之间互通有无倒也相安无事,而魏楚却与金国之间隔了个赵国,金国伸手不及,除了有几次王族婚嫁外,也没有过多往来。
金王安于这个太平天下,对魏国巫师的占卜压根不放在心上,儒雅俊秀的脸上仍旧只有慈和宽仁的笑,“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各国都有祥瑞之兆出现,怎会无端起战火?你们也太杞人忧天了。”
金王发话了,众臣当然不敢再有非议,其实大部分人也就恪尽职守的提上一提而已,压根也没多少人将这卜语放在心上。
可是金王忘记了,或许那班过惯安逸日子的大臣们也疏忽了,日子太平久了总会有人按捺不住的挑点事情出来,想要天下大同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众人即将把那巫师的话忘的一干二净的第二年春,赵国发生了一件不算太大却也不小的事情。
赵王箴君架薨,其弟祈王继位登基。这对他国来说就像隔门听戏,瞧不见但隐约能有猜测,但人家的家务事谁也不方便多作插手,所以各国王室至多派遣使者前去吊唁一下,以表哀思,但对于赵国国内来说却是一派腥风血雨,朝臣大量替换,军中老将少将重新换血,可谓天翻地覆的闹腾。
没人在意也无人在乎,金王在与国内文士讲学,楚王耽迷于赵国馈送的胡族美姬身上,魏国国主虽然有心戒备,奈何他几个儿子为王位天天跟他猫捉老鼠,内都不安了如何考虑攘外?
许是天时地利外加了这见鬼的人和,赵国于夏末秋至时悍然出兵楚魏两国,铁骑金戈,横刀杀戮,楚魏两国竟然脆如危卵,不堪一击。
天降魔星,撼动九州,真是一语成谶。
处于赵国腹背的金国收到赵王亲函手书允诺绝不出兵金国,两国仍旧相安相容,金王踯躅难定,朝中声音分为两派,一方主和,反正没打到自己也不用管他国战火;而另外一方则主战,从腹背夹击赵国,楚魏若覆,赵国怎会独留金国这颗钉子在眼前晃?
金枬颜也力主出兵,他的眼光远比他父王看得更深更透,赵国那是虎狼之心,昭昭若揭,他当殿跪请金王授兵于他前赴金赵边界。
可惜作了二十年太平天子的金王早已没有了当断则断的勇气,他作不了决定,只是授了兵权给金枬颜允许他带军去边界,只是未得王令前绝不能擅动一丝一毫,金枬颜虽说的口干舌燥但依旧劝不动多疑多猜的金王。
驻守边关三年,赵国是从来没有侵扰过金国疆土分毫,金枬颜明白那不是赵国守诺,而是他们的兵将根本不够同时对峙三个国家。
金枬颜一日复一日的收到前线传回的军报,眼睁睁看着赵国吞并了魏楚,他却无能为力,好几次他都想率军攻入赵国却都被他的副将阻拦了下来。
“王命不可违!”
一向至纯至孝的金枬颜只能暗自咬碎一口银牙,看着面前血色山河万里倾,他什么也不能做。
国君本应一言九鼎,但赵国的祈君显然拿承诺当放屁,在蚕食掉魏楚的第二年,连休息都顾不上,转个身就朝金国攻来,历经烽火的士兵各个猛如虎狼,金国的士兵怎么会是敌手。
是他倚靠荆地复杂多变的山峦地势排兵布阵,这才将赵国大军阻挡在国门外长达一年之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乎有三百六十天都是在战壕上布兵调将的,国内有后继部队源源不绝的赶来,金国虽战力孱弱可他也这么将赵国挡了一年、两年,直到第三年。
那天一直强攻不懈,即便不打也要给他找麻烦的赵国突然退兵十里,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王廷传来圣旨:归降。同来的镇国将军持元帅金牌挟制了他的兵权,让他不能随意调遣军队。看来父子二十多年,他这个父王也不算太糊涂,至少还晓得他绝不会如此简单妥协。
守卫了这么多日子的家国,竟轻易断送在归降两字上?父王是痴了,可他却不傻,魏楚两国王室被屠戮殆尽就连襁褓里的孩子都没有留下,他完全不存有侥幸的认为赵王会善待他们,至多给个全尸,大概算得上天大的恩泽了吧。
与其被俘屈辱受死,不如就战死沙场,也不枉男儿本色死得其所。大军他不能调动了,可数千亲卫却是誓死效忠于他的。
密谋的突袭,他拼的是同归于尽的念头,可惜……。
狐裘的绒毛软软的贴着光裸的肌肤,寒夜深重,身子是刺痛般的僵冷,却也抵不过心中的惊骇,双眸因这段惨烈的回忆而尽赤,早知今日生不如死,当初他就该起兵赵国,让它腹背受敌,即便赵国最后仍能统驭华夏九州也断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松。
可他扪心自问,时间若回到当初他敢违抗君命,敢背驰父令吗?答案是:不会。他惨笑出声,眼角不知何时滚下泪珠泅湿了裘绒,泪是悔也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