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献计的管家擦了把冷汗,颤巍巍地开口。
"这...听说云隐大师正在高旻寺开坛说法,不如...不如...请大师过来看看?"
"云隐大师?"
徐愫搂着尚在昏睡中的文清。感觉他手脚冰冷,眼泪立刻止不住地往下淌。
"你说云隐大师人在扬州?"
"是。高旻寺千佛堂开光,特请云隐大师讲经。"
关键见徐愫落泪,知道陶文清于五王爷心中的地位实非一般。只好硬着头皮将死马当活马治。况且云隐大师公认是本朝法力最高深的得道高僧。如若他亦无法救回陶文清,便是大罗神仙下凡都没用。
云隐大师接到徐愫的名帖,连夜从高旻寺赶过来。细细诊视了一番后问道:
"殿下,贫僧送与你的护身符可还在?"
徐愫忙从衣服里拉出荷包,将荷包里珍藏的灵符取出来交给云隐大师。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缓声道。
"请殿下先出外等候。"
"大师......"
"请。"
徐愫无奈,只好点头应允。
云隐大师在确认徐愫已远离以后,才动手拆开手中的荷包。唇边原本那抹慈祥的笑容已被冷漠所取替。这荷包以金丝织就,绣满了各种字体的福禄长寿。非常精致。但红布包裹的哪里是什么灵符?只得一缕用红线系着的白色毛发,还有两片貌似指甲的东西。
"曜贵妃,你想用这种东西保护自己的孩子?未免过于天真了。"
他冷笑,眼内射出怨恨的目光。是,他恨曜贵妃。她明明是只狐狸,却凭着天生血统成为神仙。修为法力无一不惊人。而自己从小刻苦修炼清心寡欲四出助人,几十年的修为却抵不上曜贵妃一只小手指。
不公平,不公平!
云隐大师先将毛发和指甲一并放在蜡烛上烧了,再从怀中取出颗药丸连同那些灰烬溶在水里搅拌妥当,扶起昏睡中的文清强行捏开他的下巴将灰水灌了进去。被呛到的文清本能地皱眉。口中喃言,轻声呼唤徐愫。
"蠢货,真真是蠢货。"
云隐随手扇了文清一记耳光,骂道。
"还真以为自己死心塌地爱上那混血小杂种?!哼,你慢慢地想清楚。等想通了再来找贫僧支招吧。"
"咳咳咳。"
文清挨了这记耳光,人反倒苏醒过来。云隐忙换上慈爱面孔,抚按他额角问话。
"陶公子,你可认得贫僧?"
"云...云隐大师......"
他睡得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痛,身上却软绵绵毫无气力。云隐合掌作揖,转身叫了徐愫入内。一直忐忑不安悬着心的徐愫见文清已能认人,当即啪地在床前单膝跪下,搂住文清脖子沉默不语。
"阿弥陀佛,贫僧再给殿下和陶公子两道平安灵符。日后遇到荒郊野岭还是小心为上。"
"是是是。"
徐愫匆忙擦掉眼角泪花,恭敬地接过云隐大师递过来的符纸。先将其中一份放入金荷包,再小心地替文清戴好。
"殿下?大师?"
陶文清勉强地挣扎起来,想要下地。却被徐愫拦腰抱住。按回床上。
"你不要动,我去传大夫。"
"阿弥陀佛。殿下留在房里,贫僧代你去传大夫。"
云隐合上房门,留一对情人独处。此时由廊角处闪出道人影,竟是徐愫从京中带出来贴身侍候的奴仆之一。
"做得好。贫僧自会禀明太后,为你讨赏。"
"多谢大师夸奖。"
那人笑嘻嘻地谢了,欢喜不已。云隐大师眯起眼睛。低声说道。
"目的即已达成,剩下的毒药都处理掉吧。小心点,不要走漏风声。若是坏了太后的大事,仔细自己的脑袋。"
第十三章
文清一醒过来就喊肚子饿,其恢复之快连前来诊脉的大夫也啧啧称奇。但是他大病初愈,身体总还是虚。回京的事情自然顺势往後延。徐愫每日亲自侍候端汤喂饭。只等他身体调理妥当,再作打算。
胖国舅前後来看了两回。目的并不是要探病,而是向徐愫大吐苦水。抱怨姚夫人不通人情,死活不肯将言玉娘许配给他作小妾。最後闪缩地暗示徐愫替他求情说几句好话,日後必定设法回报。
宫中多变。能得到国舅爷欠下的人情债,算起来也不是坏事。可是徐愫回想起言玉娘那双寂寞的眼睛,总无法硬下心肠来答应国舅的请求。
"你看这件事我要不要帮一把?"
"依我看,那位如夫人并无改嫁的意思。你莫要掺和进去才好。"
文清喝了口由国舅爷送来的山参野鸡所熬就的浓汤,整个人已恢复了往日七八分精神。他的建议亦暗合徐愫心意,於是笑道:
"我便使个拖字诀。等你再好一些,我们马上启程离开扬州。"
他主意既定,那厢国舅爷只能频频吃闭门羹。碰得多了,也多少明白内里的意味。不再来自讨没趣。但心里总堵著气,连徐愫离城都不来送。谁料就在当夜,这位还在想办法将美人弄到手的爱色国舅竟双腿一蹬,暴毙於姚府之内。
国舅不是姚家人,不能像姚大公子那般匆匆下葬隐瞒实情。姚夫人无奈,要快马将噩耗报到京中,老国丈当即昏死。太後下旨要五王爷亲自督查此案,逼得两人中途折返扬州──他们并无心牵涉进姚家家事当中,但却像被下了咒一般怎麽绕都绕不出这个怪圈。
发现尸首的地点换成姚府湖中名叫锦心的凉亭。那横死的国舅爷浸在水中,同样是浑身惨白肌肉扭曲死状恐怖。嘴角也带有一抹诡异异常的微笑。人捞上来一看,胯间阳物也是硬梆梆地翘得老高。竟和早前死去的姚大公子死状一模一样。
扬州府内经验最丰富的仵作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後做例行检查。忙乎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尽管浑身上下却不见明显的大伤口,但国舅爷的确是失血过多至死。偏偏凶案现场连半点血迹都找不到,唯独在颈间发现数个类似动物尖牙啃咬的痕迹。难怪会被坊间谣传为白狐吸血索命致死。
姚夫人拿帕子捂住额角,低声问:"除此以外,再无可疑之处?"
"禀王爷和夫人。无。"
仵作收起工具,作揖行礼。接连遭变的姚夫人神情恍惚地点点头,很是失礼地自顾自退回房间。连坐在旁边的徐愫都忘了招呼。
徐愫向来不在意礼数,所以对姚夫人的失态之举毫不介意。反挽起衣袖亲手察看国舅尸体。
"王,王爷?"
"像不像是狐狸咬的?"
他这个大胆的举动吓得老仵作跌坐在地。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却又被徐愫俊秀的面容扰乱了神志。只好结结巴巴地俯下身来避开不看。
"回回回王爷...按伤口的形状,也可能是狗之类的畜生咬的。或者用尖锐的利器反复戳弄,亦可制造出类似伤痕。"
"嗯。"
徐愫点点头,旁边立刻有侍女递上菊花温水。其实这两件件命案最奇怪之处并不是颈后的神秘伤口,干干净净毫无血迹的现场才是诡中之诡。死后浮尸于池塘的国舅也还罢了,那姚大公子可是倒毙于柴房。怎可能不留下半点血迹?
"管家,把全部佣人都叫拢来。"
他手上有太后懿旨。有了这道护身符,自然好办事。于是也不着紧,一双凤眼只滴溜溜地随了那院中落花转。让跪在旁边等候问话的姚家下人们紧张得冷汗直淌。
"都给本王说实话。说得好的,有赏;说得不好,仔细皮痒。"
隔了好一阵子,徐愫估计着时候到了,这才发问:
"国舅爷到了扬州以后可有和谁人结怨争吵?"
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磕头讨饶。似乎并不愿意回答。徐愫扬起眉毛,示意管家把马鞭递过来握在手里漫不经心地往石板上抽。噼啪作响。另一只手上托着明黄色的懿旨旋来转去。
这种无形的压力不是人人都扛得住,很快人群中有人颤巍巍地开了口。
"国舅爷刚入府就看上了寡居的玉姨娘。为此国舅爷与大少爷起了好几次争吵......小人不止一次看见国舅爷动手调戏玉姨娘。如果不是大少爷来得及时...怕...怕玉姨娘的贞节就保不住了。"
"国舅爷明里暗里讨过好几回了,前天还撕破脸皮大吵大闹。好不容易折腾得大夫人点头应允这桩婚事做冲喜之用。结果国舅爷当夜就出了事......"
"说起来,大少爷也是在和国舅爷起争执当晚暴毙!好邪门啊!"
有人开了头,其余十几个人也七嘴八舌地报起料来。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却半点用处也没有。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姚大公子生前曾极力反对姚夫人点头同意胖国舅索要言玉娘为妾。甚至和自己舅舅起争执也在所不惜。
第十四章
言玉娘。
徐愫沉吟片刻,反复回想自己和那位美丽女子不多的几次接触。问。
"玉姨娘是何时入的府?又是如何入的府?"
"禀王爷,奴才们都不清楚玉姨娘的来历。只知道她是将军亲自带回来的人,然后寻了城西言老爷认作干女儿之后择吉日进的门。"
"姚夫人可曾阻止?"
"夫人倒没怎么出声,倒是大公子激烈反对...但将军立场强硬,抽出剑来一下将门都给劈坏了。还说再有逆者下场便如此门。"
一青衣仆人抖抖地报:
"从此再也没人敢出言劝说。"
姚将军为人正直,与元配更加是难得的恩爱。如同鸳鸯一双,羡煞无数怨侣。居然居然会为了一个妾室与正夫人动手?简直匪夷所思。而更奇怪的是为了这个身份低贱入门不足一年的姨娘,曾试图阻止她入门的姚大公子竟不惜和亲生舅舅翻脸。究竟是真心维护父亲妾室的贞洁,还是另有所图?
"她自嫁入姚府后,可曾与大夫人起过争执?"
"没有。玉姨娘待人温和有礼,事事身体力行。对大夫人更加是内外皆恭敬尊重。"
徐愫皱眉,感到事情更加古怪。想起初见她的时候,言玉娘在姚科面前表现嚣张,在姚夫人跟前则是刻意放荡。似乎与下人们的描述相去甚远。而诱他独处之时,又流露出孤独无助的可怜表情--能在不同的人面前显露出不尽相同的风情,其心思之细密,绝非等闲女子。
"玉姨娘可有什么古怪的行为习惯?"
"要说古怪,便是玉姨娘更衣沐浴从不假手于人。除外再也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某个梳双分头的丫鬟接话,旁边数人点头附和。徐愫再问了几句其他无关要紧的话,挥手要他们退下。
徐愫乘坐软轿返回住所,边换衣服边吩咐几个皇家派出来的护卫分头办事。中途被个毛躁丫头打断,抖着声音催促他去察看留在府中休养的文清。想起爱人前一次病重的模样,徐愫仍然心存阴影。等进到房里,发觉他的状况确实不妥。两颊泛起潮红嘴唇却异常苍白。整个人病厌厌地侧躺在床上,右手握拳不停地往脑门用力敲打。撞得砰砰作响。
"怎么了?我瞧瞧。"
徐愫忙快步走过去搂过他肩膀,问。陶文清闷声不答,拳头往脑门上擂打的频率却逐渐加快。闹得额上一片红肿。徐愫心痛,忍不住伸手拉住他。
"别......"
"不要碰我!"
话才出口,文清就被自己吓得愣住了。他跟在徐愫身边十多年,还是头一回用这种口气对他撒气。眼见他面色当即沉了下来,也顾不上发痛的脑袋。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垂了双手等待徐愫发落。
"痛得很厉害?"
徐愫缓了缓气,平静地将人扶着躺好。用指腹轻柔地反复揉按。文清不安地睁着眼睛盯住他看,表情紧张。嘴巴张了又合。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也不知是否徐愫按摩得法,陶文清自觉刚才那逼得人快要发疯的头痛逐渐消退。一直皱着的眉心也舒缓开来。尤其是徐愫身上的体香,那若隐若无的淡雅香气让他烦躁不安的情绪慢慢平复。于是不自在地挪了挪,往散发出香味的身体靠近。安静地依偎在徐愫怀抱内闭目养神。
爱人在抱,此前憋了大半个月的徐愫自然被勾起了兴趣。当即甩了鞋子跟着爬上床榻,手掌往那松开大半的衣襟内里探去。准确地捏住某处凸起又拧又扯。
"啪!"
陶文清想也不想,反手拍开正在他胸口磨蹭的贼手。徐愫不死心地压过来,将他牢牢地困在身下。继续摸索着去解衣服上的带子。谁料此举立刻遭到文清激烈反抗。他将身体曲起,挣扎着推开徐愫。
"文清?"
徐愫跌坐在旁边,大口喘气。今日的陶文清实在过于反常,不但大声呵斥他还拒绝他的求欢。与往昔温和迁厚的脾性截然不同。
"殿下..."
陶文清凝视着自己双手,似乎也不明白为何会动手抗拒。只觉得心底不断涌出厌恶的感觉,连片刻都无法忍受。如若不是顾忌徐愫的王爷身份,反抗的手段怕是会更加激烈。他将视线投向徐愫,而徐愫亦是满面不解。在瘦西湖轻舟内那浪漫缠绵余韵尚存,彼时文清甚至主动示爱逗得他心花怒放。不过是短短月余,怎么会陌生如此?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徐愫让步,站起来为衣衫半褪的陶文清披好衣服。再轻巧地替他挽好乱发,安慰道。
"是我过分了。"
习惯了随心所欲地索要仗着宠爱撒娇撒泼,这样的冷漠在一时之间难免有些难以接受。但考虑到文清的意愿,徐愫认为自己要开始学习收敛和尊重。毕竟他要的是对等关系而不是强迫的顺从。
"阿愫,你过来。"
陶文清深吸口气,用仍在微颤的手指松开徐愫的腰带裤结。俯下身来将那尤半勃起的器官含在嘴里。惊得徐愫瞪大眼睛,猛地捧起他的脸颊。边制止边大喝。
"傻瓜!你要干什么!"
"你不喜欢?"
他呆呆地愣着,反问。
徐愫为难地抱头呻吟--试问天下间哪有男人会不喜欢情人用嘴巴取悦自己?光是看他俯身吞吐已足够催情。但他并不愿意要文清屈就自己来为他发泄欲望。
文清见他不吭声,于是继续嘴上的动作。笨拙地讨好着掌中膨胀得越发厉害的硬物。他含着那释出液体的前端,舌尖来回地扫过柱体。脸颊上因为害羞而浮现的红晕则令徐愫彻底失去理性。
"你也躺下。"
他掰过情人的肩膀,以手足颠倒的方式并排躺下。然后将文清的衣裤褪到膝盖,张开唇瓣把那尚无变化的男根含进嘴内。手指不忘细细地逗弄根下两丸,并不时轻触后穴边缘。等那穴口略微松软后再用合并的二指往穴内钻。每次进到大半时再猛力撤出。偶尔动得快了还带出些嫩红滑肉,随即又被徐愫塞了回去。这种坏心眼的挑逗给陶文清带来强烈刺激。弄到后面,他已经忘记要取悦徐愫。只用双手抓着对方的发顶昂着脖子咿咿呀呀地呻吟。浑身止不住地抽搐,泛起层绝艳粉红。
徐愫猛力吮吸,如愿地把文清高潮失神的恍惚模样尽收眼底。他笑着将那些喷射在脸上的乳白浊液抹在掌心,借着润滑撸弄自己也已是触势待发的分身。很快便泻了出来。
"偶然这样也不错。"
他笑嘻嘻地擦干手指,却拭不去房内的暧昧气息。俯在被褥上喘气的文清看见两人大粘稠体液混在一起,更加羞愧。两颊红得似快要滴出血来。但压得心头沉甸甸的郁闷感觉反而消退了不少,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阿愫......"
他伸出手,攀在徐愫腰间抚摸。以表示歉意。徐愫自然是清楚内里含义,立刻回身搂住他亲吻。不让他有空闲胡思乱想。
□□□自□由□自□在□□□
调查了月余以后,姚家两桩命案亦逐渐有了头绪。不断有新的情报涌现,矛头都指向同一个人。但真相仍罩在雾里,就等际遇合适的时候揭开。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则是言玉娘的真实身份。徐愫费尽气力,只查出她可能来自云州。不得不派出人员赶赴取证。又耗费了大半个月。才盼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