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是为了做什么事,还是见什么人?
阿九见唐少棠十分给面子地点头听话,受了鼓舞,侃侃而谈:“我看这劫案八成是今早才办的。目的么,就是眼前这位朱姑娘的小命。至于为何伪装成北望派的弟子来截杀我们,估计是得知你这位问名客来了兰萍县后临时起意。若成了,就顺便把劫粮杀人的罪名扣你头上,若没成,也能把锅甩给北望派。如此一来,都用不着他范家亲自出面,借你之手找北望派寻个仇灭个口,劫粮杀人案就此了结。真相就成了:劫米粮的是北望派,杀北望派的是你问名客。而他范家除了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半点血污都没沾。”
阿九啧啧道:“这位范老爷可以啊,想必是个借刀杀人的惯犯。”他尚有一点想不通:“朱姑娘是范则诚的准儿媳妇,又对范铭情深义重,范则诚为何要对她痛下杀手?”
除去一个昏迷的朱琳,在场总共只有他们二人是清醒的活人,阿九提了问,就只能唐少棠来答。
唐少棠搜肠刮肚,并没有多少存货可以用来推测。诸般杀人理由,爱恨情仇也好,争权夺势追名逐利也罢,唐少棠都不曾体会过。
他只熟悉一个理由。
“杀人灭口。”
歪打正着,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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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兰萍县,阮家人(19)
阿九:“说的也是,长子失踪了不追不查,反而偷偷摸摸派人暗杀未来儿媳,范老头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宁可丢个儿子也非要瞒住不可。”
看来范骁因父亲不肯追查兄长失踪之事而离家出走,倒是做对了。
范则诚那个老家伙,忌惮的恐怕不是什么仇家,而是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的自己人。范骁留在这样的家里试图寻找真相,无异于在和自己老子对着干,早晚得出事。
唐少棠:“对方要杀人灭口,我们把朱姑娘带回兰萍县救治,会有危险。”
遥想当初他被称作“问名客”的时候,持剑在范府门口候着范家两兄弟。人没见着,每日每夜前来挑战的高手却没少见。足见范家在当地的人脉地位。
如今三年过去,范家在兰萍县势力有增无减,便是谈不上一手遮天,也差不离多少了。
阿九:“没想到糖糖你还挺细心的。”
唐少棠:“……”
阿九一拍手,有了主意:“这样吧,我们先找个地方把人安置好。”
他说的信心十足,仿佛在兰萍县的地界上躲避范家的耳目,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情。
唐少棠:“你曾来过兰萍县?”
若是第一次来,如何熟知范家的布置?
阿九装傻充愣,笑答:“我?没来过啊,本人头一次出远门。”
唐少棠:“那你要如何找地方安置朱姑娘?”
他们二人已经被范家盯上,一回兰萍县就会引起注意。如果只是他二人便罢了,可如今要带个重伤的朱姑娘,要如何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避人耳目,立刻找到可靠的藏身之处?
若是按杀手做派,办法也不是没有。闯民宅、杀屋主,灭口后鸠占鹊巢暂时躲藏未尝不是个办法。但唐少棠素来只负责断后,不杀追兵以外的目标,阿九呢?
阿九:“我找不着,有人找得着啊。”阿九朝唐少棠勾了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语。
“出门靠朋友,你没听说过吗?”
唐少棠觉得耳朵有些痒,不自在地别过头。
行走江湖需要仰仗朋友,这话他听说过。
但他是杀手,杀手没有朋友。
好在阿九不是杀手,阿九有“朋友”。
……
兰萍县城郊外,有一间价廉物不美,常年门可罗雀生意清淡的客栈,名为居廉客栈。
今早客栈掌柜刘老板心里美滋滋,不知自己是走了什么大运,不但迎来了一群江湖人花钱包店,还包打扫卫生,包做饭。简直是天赐的冤大头,哦不,贵客。
只可惜,他的好运只撑到了中午,这些贵客不知怎地突然变了卦,年纪轻的几个小伙子小姑娘非嚷嚷着要走,还劝着他们的酒醉迷糊的师父赶紧走,莫问江湖事。
刘老板在柜台前一手打着算盘一手拖着腮,回忆这些年零零散散接待过的几个江湖人。他懒洋洋地总结出一条道理:这江湖事吧,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这不,这帮弟子们没吵吵多久,门外就来了两位不速之客,长得潇洒俊逸,好看极了。
而这群弟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
分明是故人拜访,却个个如临大敌。
江云雀:“……”
呜呜呜,真的杀来了,大师哥还没回来,师父酒还没醒,都是我的错,怎么办啊!
张世歌:“……”
阁主?!
其余弟子:“……”
问名客杀来了!誓死保护师父!
阿九:“看吧,你也认识。”
唐少棠转头:“朋友?”
阿九:“早上不是见过面了,一面之缘也是缘,这么有缘,当然可以做朋友了。”
阿九一厢情愿的“朋友论”,唐少棠不敢恭维:“他们看起来很害怕。”
大概是怕我,但也不像是你的朋友。
阿九:“怎么会?哪个怕了?我来跟他讲讲道理。”
阿九言笑晏晏,目光扫过众人,张世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上前一步护在江云雀身前。
阿九:“嗯?”
张世歌:“……”
我死定了,求阁主开恩。
阿九好脾气地朝着张世歌摆了摆手:“你挡住了,让一让。”
张世歌:“我——”
阁主怎么现在来了?
有外人在场,我要怎么跟阁主解释一场误会啊!
张世歌哆哆嗦嗦的将让不让,他身后的江云雀却鼓足勇气自己跳了出来。
“你们听我解释,凝绿江边的事情有误会,不是我们北望派干的!”
江云雀梗着脖子大气不喘地说了一通,却见阿九蹙了眉头,一脸莫名其妙地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的怪问题:
“小丫头,你们北望派的口风紧不紧?”
江云雀:“啊???”
口风?
张世歌抢答:“紧!无论什么秘密,北望派替公子守口如瓶!”
阁主有何事要交代给北望派?还是要交代给我?
张世歌猜错了,阿九要交代任务的对象,不是他,而是仍然云里雾里的江云雀。只见阿九用玉葱般纤长骨感的手指指了指唐少棠背负的人,吩咐江云雀。
“有个姑娘要需要人照顾,得暂时麻烦小丫头你了。”
江云雀杏眼睁得老大,难以置信地问:“你们找来这儿……只是要我帮忙照顾一个姑娘?”
不是来兴师问罪?
阿九:“自然。我们两都是男子,不方便。”
江云雀:“……”
刚才被“北望派”刺杀的事情呢?不问?真的不问?一点儿都不问?
阿九:“事关这位姑娘的安危,此事最好保密,不知道北望派的各位,是否愿意帮这个忙,当是交个朋友?”
张世歌再次抢答:“帮帮帮!”
事关小师妹的安危,必须帮!
阿九曲尾指掏了掏耳朵:“……说一遍就行。吵。”
张世歌:“……”
阁主您还扮演着角色呢,怎么能凶我。
气氛一缓和,江云雀瞬间就把困扰她许久的惊惧抛诸九霄云外,顿时觉得眼前这两位面容绝色的公子一丁点儿都不可怕,就是对她家师兄不太礼貌。她从唐少棠手上接过朱琳,边往客房走边回头冲阿九嘟囔:
“你别欺负我师兄!”
师兄只能让我们自己欺负,外人可不许!
阿九轻笑一声,目光略过紧张兮兮的张世歌。
“好,我不欺负他。”
张世歌:“……”
师妹心里有我,感动。
阁主看我了,害怕。
将人送上楼江云雀步子很是轻快,没一会儿功夫脚步哒哒哒地又回头往楼下探:“啊对了,你们身上有药吗?要保密就不能随便请大夫,我们备的药可能不够。”
北望派一穷二白,平时就没钱看病买药,全靠习武锻炼强身健体,以及多喝热水包治百病。就是出门自然也不会备上多余的伤药。
阿九笑答:“药我没有,但我知道谁有。”
唐少棠:“又要去哪里认朋友?”
阿九:“谁说是非得是朋友?”
……
范府。
唐少棠:“……”
半个时辰前,当阿九说出“谁说非得是朋友”的话,他以为阿九会财大气粗的去药铺买药。直到走上熟悉的路,抵达熟悉的门前,他方才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了阿九的胆子。
他不找朋友讨药,他上门找仇家讨。
阿九大摇大摆地跨过范府高高的门槛,朝里头喊话,仿佛完全不把自己当作外人。
“我们把事情办妥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
气焰之嚣张,不像是来回话的,倒像是来闹事的。
果然,不光唐少棠这么认为,范府家丁也如此想。他们分走两排鱼贯而出,个个携着武器,目光警惕。
阿九往后一步,拍了拍唐少棠的后背,使唤道:“小喽喽交给你清理了。”
唐少棠斜眼白了他一眼,问:“你是来讨药,还是来抢药?”
阿九坦率道:“他们要是识相送我我就接着,不给你就替我抢。”
唐少棠:“……”
就阿九这蛮横的性格,不是当小贼和虾兵蟹将的料,想不被路人打死,好歹得混成个山大王。
眼看一场当街乱斗即将一触即发,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两排队伍后急匆匆地赶来。
“谁人胆敢在我范府门前放肆!”
梁管家两眼一瞪,目光正撞上朝他招手的阿九,凛凛威风顿时在脸上碎成了凄惨的尬笑。
“两位少侠,安然……无恙?”
他迟迟等不来手下回报,正焦急,两位本该“已死”的客人却生龙活虎地蹦跶到了他的眼前。
怎能不叫人心惊!
“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两位离开了这么久,迟迟未归,梁某甚是忧心。快进来坐,进来坐。”
阿九大言不惭地吹嘘:“区区匪徒能耐我何?三两下的功夫,我还没怎么动手呢,人就没了。”
阿九确实没动手,他一直在铲米玩儿,都是唐少棠动的手。
梁管家附和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啊。”他窥视阿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不知朱姑娘她……”
阿九盛大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没见着,自古红颜多薄命,八成是死了吧。”
梁管家闻言,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叹了口气,摇头感慨道:“唉,朱姑娘是个好姑娘,如今蒙难,大少爷远游回来若是知道了,定是要伤心的呐。”
阿九冷笑一声,心说你们范家可真有意思,非把失踪一口咬定成远游。
这厢阿九和梁管家正各自演着大侠和伤心人,那厢就来了小厮报信,道:“老爷回府了,有请两位大侠。”
阿九微眯着眼睛,眼角弯弯,勾勒出一道狡黠的笑容。
正主终于肯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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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兰萍县,阮家人(20)
阿九:“你们老爷回府不走大门儿啊?”
范则诚回府,他与唐少棠堵在大门口跟梁管家寒暄了半日都没撞上,现在说回府了派人来有请?
难不成是从后门偷偷溜回的府?
还是说,他人本就一直在府上,不过是装作不在,故意不见客罢了。
梁管家赔笑着解释:“少侠说笑呢,老爷回来有一会儿工夫了。”转头斥责小厮,“什么回府了,老爷在府上等候多时了,你们禀报不及时就罢了,话也说不清楚么?”
梁管家真是怕了阿九这位直来直去口不择言的主儿,此刻偏又忌惮起对方莫测的实力不敢怠慢,只得将气撒在不知情的小厮身上。
梁管家摆手将人打发了,转头朝阿九讨好道:“他们办事不牢靠,还让梁某亲自给二位贵客领路。”
……
范府用来会客的堂屋修缮得富丽堂皇,其形精巧华贵,恰如古人所描绘的“画栋雕梁,丹楹刻桷”,让人见之难忘。
厅堂主位之上,正端坐着范府身份最尊贵的人——范则诚。
脸周正,蓄美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犬子在外承蒙二位少侠照顾,老夫感激不尽。”
阿九撇了撇嘴,开门见山地质问:“你儿子说他哥失踪了,你却不肯找?”
梁管家大声怒喝:“信口雌黄!阿九少侠你莫要仗着我家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