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风吹向了首尔的夜by灿熙是个白日梦想家

作者:灿熙是个白日梦想家  录入:12-22

他的手很暖,掌心粗糙的茧子磨蹭着韩灿宇的皮肤。这个认知让韩灿宇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李承赫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
不是为了扶他,不是为了救他。
就只是……握着他。
“你会回来的,对吗?”韩灿宇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像上次一样。”
李承赫沉默了很久。广场上人来人往,喧嚣嘈杂,但他们之间却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安静得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我会尽力。”最终,李承赫这样说。
这不是韩灿宇想要的承诺,但却是李承赫能给出的最诚实的回答。
他松开了手,转身走向地铁站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回头:“明天给陈禹打电话,选第二个选项。告诉他,你愿意配合,但需要详细的保护计划。”
“好。”韩灿宇点头。
李承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韩灿宇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方向,很久没有动。手腕上还残留着被握住的温度,那触感鲜明得几乎有些灼人。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事情已经不再是他能控制的了。
三天。只剩三天。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禹给的那个私人号码。
“老师,我考虑好了。”他说,“我选第二个选项。但是……我需要你们的保护计划,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陈禹的声音听起来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别的情绪:“明智的选择。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见,我们详谈。”
挂断电话,韩灿宇抬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幕上,几缕白云飘过,悠闲得令人嫉妒。
风暴来临前的宁静,总是格外美好。
也格外脆弱。
他慢慢走回家,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膝盖还在疼,但已经不那么影响行动了。路过便利店时,他进去买了两份便当、一些水果,还有李承赫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矿泉水。
回到公寓,李承赫还没回来。韩灿宇把便当放进微波炉加热,然后坐到沙发上,拿出那本陈禹给的小册子,重新翻阅。
这次他看得更仔细。除了鱼符的图片,册子里还有不少唐代文物的照片和分析:铠甲残片、刀剑、箭镞、马具……每一样都标注得极其详细,甚至有一些连博物馆官方资料都没有的细节。
翻到最后一页时,韩灿宇的手顿住了。
那是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看起来年代久远。拍摄的似乎是一个山洞内部,岩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文字。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注解:“1937年,陕西某地发现,疑为唐代秘密祭祀场所。符号意义不明,现场有焚烧痕迹。”
但让韩灿宇屏住呼吸的,是照片角落里,岩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刻痕。
那是一个图案:展翅的猛禽,周围环绕云纹和火焰纹。
和李承赫身份牌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韩灿宇猛地抬起头,看到李承赫推门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你看这个。”韩灿宇几乎是冲过去的,把册子摊开在他面前。
李承赫看了一眼照片,瞳孔骤然收缩。他夺过册子,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个纹样。
“这是……”他的声音沙哑,“左骁卫的秘徽。只有统领级以上军官才知道的存在。”
“为什么会出现在唐代的山洞里?”韩灿宇问,“而且陈禹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李承赫没有回答。他翻到册子封面,看着作者名“陈禹”两个字,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
“这个陈禹,”他缓缓说,“他知道的,比他表现出来的多得多。”
他把册子合上,放到茶几上,然后打开自己提回来的黑色塑料袋。
里面是两套黑色的运动服,质地轻薄但坚韧;两双软底鞋;几个小巧的电子设备——韩灿宇认出其中有微型对讲机、GPS定位器,还有两个像是监听器的东西。
“这是……”韩灿宇睁大眼睛。
“必要的准备。”李承赫简单地说,“今晚开始,我们睡一个房间。”
韩灿宇愣了一下:“为什么?”
“安全。”李承赫已经开始检查那些设备,“对方知道这个地址。昨夜赵长川能找来,别人也能。我们需要轮流守夜,确保任何时候都有人醒着。”
他说得理所当然,但韩灿宇的耳根却有些发热。同处一室……虽然这一个月来他们一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睡在同一个房间,还是不一样。
“那……床怎么办?”他问了个蠢问题。
李承赫抬头看他一眼:“你睡床,我睡地板。”
“你的伤——”
“无碍。”李承赫打断他,语气不容商量,“就这么定了。”
他把一套运动服和一双鞋推给韩灿宇:“试试合不合身。后天的行动,需要穿这个。”
韩灿宇接过衣服,触感冰凉。他看向李承赫,后者已经低下头,继续摆弄那些电子设备。侧脸的线条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那道颧骨上的青紫伤痕已经淡了不少,但依然醒目。
这个人,总是这样。把所有危险都揽到自己身上,把所有计划都安排得滴水不漏。他冷静、理智、果决,仿佛永远知道该怎么做。
但韩灿宇见过他握着自己手时指尖的颤抖,见过他听到同袍消息时眼中的痛苦,见过他独自站在阳台上面朝夜色时的孤寂。
那些瞬间很短暂,稍纵即逝,却真实存在。
“李承赫。”韩灿宇忽然开口。
“嗯?”
“你会教我使刀吗?”
李承赫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墨镜已经摘掉,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看过来。
“为什么想学?”
“因为不想总是被你保护。”韩灿宇认真地说,“至少……让我有自保的能力。”
四目相对。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良久,李承赫点了点头。
“好。”他说,“今晚开始。”
黄昏时分,他们在客厅清出一块空地。李承赫找出一根旧拖把杆,截成合适的长度,递给韩灿宇当练习刀。
“握刀,首要的是稳。”李承赫站在他身后,纠正他的姿势,“手腕要平,虎口贴紧,五指收拢但不要太僵。对,就是这样。”
他的手覆在韩灿宇的手上,调整手指的位置。掌心粗糙的茧子磨蹭着皮肤,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然后,看准目标。”李承赫退开一步,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个旧飞镖靶,“想象那是敌人的要害——咽喉、心脏、腹部。出刀要快,要准,不要犹豫。”
韩灿宇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木棍,猛地向前刺出。
动作笨拙,力道涣散。
“再来。”李承赫平静地说,“腰腹发力,手臂送出,刀尖指向一点。”
一次,两次,三次……韩灿宇重复着枯燥的刺击动作,很快就手臂酸痛,汗流浃背。但李承赫没有叫停,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偶尔出声纠正。
“你当年……也是这么学的吗?”休息时,韩灿宇喘着气问。
“更严。”李承赫递给他一瓶水,“军营里,练不好没饭吃,练伤了也要继续。第一年,我的手臂肿得握不住筷子。”
韩灿宇想象着那个画面:十几岁的少年,在千年前的军营里,咬牙忍受着严苛的训练。为了什么?功名?荣耀?还是仅仅为了活下去?
“你想过不当兵吗?”他问。
李承赫沉默了一会儿。
“家父是府兵,战死沙场。家兄亦是府兵,戍边未归。”他说得很平淡,“于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简单的四个字,背后是多少人的一生。
韩灿宇忽然意识到,对于李承赫来说,穿越到这个时代,或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拥有“选择”的权利——虽然那选择同样艰难。
“你呢?”李承赫忽然问,“若此事了结,平安度过,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韩灿宇愣住了。这一个月来,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隐藏李承赫、如何应对危机上,几乎忘了自己原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我……应该会继续上学吧。”他有些不确定地说,“读研究生,找个普通的工作,像大多数人一样生活。”
“很好。”李承赫说,语气里有一丝很淡的、几乎听不出的欣慰。
“那你呢?”韩灿宇反问,“如果你找到了回去的路……会回去吗?”
这一次,李承赫沉默了更久。暮色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我不知道。”最终,他这样回答,“我的世界,已是一千年前。而此间……”他看向韩灿宇,眼神复杂,“亦有我放不下之事。”
放不下之事。韩灿宇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没敢问那“事”是什么。
夜幕降临,两人草草吃了晚饭。李承赫把电子设备调试好,给韩灿宇讲解每个的用法:对讲机怎么调频,定位器怎么开启,监听器怎么放置。
“这些,是最后的保障。”李承赫说,“希望用不上。”
十点,他们开始准备就寝。韩灿宇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搬到李承赫的房间——其实原本就是他的房间,只是这一个月让给了李承赫。
房间不大,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李承赫从衣柜里拿出备用的被褥,铺在床边的地板上。
“你真的要睡地板?”韩灿宇有些过意不去,“你的伤……”
“无碍。”李承赫已经躺下,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睡吧。我守前半夜,后半夜叫你。”
韩灿宇关掉灯,爬上床。黑暗中,他能听到李承赫平稳的呼吸声,很近,就在床边。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白色的光带。
他侧过身,面朝李承赫的方向。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个存在感很强,让人莫名安心。
“李承赫。”他轻声唤道。
“嗯?”
“谢谢你。”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睡吧。”李承赫说,声音里有一丝疲惫的温柔。
韩灿宇闭上眼睛,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在一片浓雾中奔跑,前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怎么追也追不上。雾越来越浓,他快要迷失方向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很暖,掌心有粗糙的茧子。
他紧紧握住,再也没有放开。
夜还很长。
距离约会,还有两天。

深夜,韩灿宇被一阵极轻的动静惊醒。
他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他侧耳倾听——不是梦里的声音,是真实的、刻意压低的窸窣声。
李承赫没有睡在地板上。
韩灿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悄悄撑起身子,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看到地板上的被褥空着,铺得整整齐齐,像是从未有人躺过。
阳台的方向传来极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韩灿宇轻轻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悄无声息地挪到卧室门口。门虚掩着,透过门缝,他看到客厅里有一道模糊的人影立在阳台门边。
是李承赫。他背对着卧室,面朝阳台外的夜色,一动不动。月光勾勒出他挺直的脊背和宽阔的肩膀轮廓,那姿态像是在聆听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韩灿宇正要推门出去,忽然看到李承赫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很轻微的动作,几乎难以察觉。但韩灿宇看到了——那只握成拳的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他在忍耐着什么。疼痛?情绪?还是别的什么?
韩灿宇犹豫了。他应该出去吗?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回到床上继续睡?
就在这时,李承赫动了。他缓缓抬起左手,按在左侧肩膀上——那个受伤的位置。肩膀的线条瞬间绷紧,他微微侧过头,下颌线在月光下收紧成一道凌厉的弧度。
他在检查伤口,或者……伤口在疼。
这个认知让韩灿宇不再犹豫。他轻轻推开门,光脚踩在客厅冰凉的地板上,走向阳台。
脚步声很轻,但李承赫还是立刻察觉到了。他猛地转过身,右手已经摸向腰间——那里别着刀。看清是韩灿宇后,他的动作顿住了,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吵醒你了?”李承赫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低沉。
“你肩膀在疼。”韩灿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说,“我去拿药。”
“不必——”
“要。”韩灿宇打断他,语气少见地强硬。他转身走向浴室,从药箱里翻出碘伏、棉签和干净的纱布,又接了一杯温水。
回到客厅时,李承赫已经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坐在黑暗中,月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像一幅黑白分明的剪影。
韩灿宇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在他身边坐下。
“衣服脱了。”他说。
李承赫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在黑暗中很深。几秒后,他抬手解开黑色运动服的拉链,将左肩部分的衣服褪下。
月光下,韩灿宇倒吸了一口凉气。
纱布已经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边缘有撕扯的痕迹。李承赫自己包扎得粗糙而仓促,绷带缠得乱七八糟,有些地方甚至打了死结。
“你……”韩灿宇说不出话来。他小心翼翼地去解那些绷带,手指碰到湿黏的血迹时,忍不住颤抖。
李承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任由韩灿宇动作。
绷带一层层揭开,最后露出了伤口。那是一道约十厘米长的刀口,从锁骨下方斜斜延伸到肩胛骨边缘。伤口边缘红肿发炎,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显然是感染了。缝合的线歪歪扭扭——是李承赫自己缝的,用普通的针线。
韩灿宇的鼻子突然一酸。
“你疯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样会死的你知道吗?”
“死不了。”李承赫平静地说,“比这重的伤,我也挨过。”
“那是在一千年前!”韩灿宇几乎要喊出来,又强行压低声音,“现在有医院!有抗生素!你为什么——”
“因为不能去医院。”李承赫打断他,语气依然平静,“任何记录,任何监控,都可能暴露。灿宇,你明白吗?”
韩灿宇明白。他当然明白。但看着这道狰狞的伤口,看着那些粗糙的缝合线,看着已经开始恶化的感染迹象,理智和情感在他脑子里激烈交战。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碘伏棉签。
“忍着点。”他说,声音还有点抖。
碘伏接触到伤口时,李承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他没有出声,只是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韩灿宇的手抖得厉害。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用棉签仔细清理伤口周围,将脓血和污物一点点擦去。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对方。
清理完毕,他拿出新的纱布和绷带,开始重新包扎。这一次他包得很仔细,先用消毒纱布覆盖伤口,再用绷带一圈圈缠绕,既保证固定,又不至于太紧影响血液循环。
整个过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棉签摩擦皮肤的轻微声响,绷带展开时的窸窣声,还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包扎完毕,韩灿宇把东西收拾好,抬头看向李承赫。月光下,对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眼神依然清明。
“还有哪里受伤?”韩灿宇问。
李承赫摇头。
“说实话。”
短暂的沉默后,李承赫掀起上衣下摆。
左侧肋下有一大片青紫的淤痕,边缘已经开始发黄,显然不是新伤。淤痕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深紫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钝器重击过。
韩灿宇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印记,李承赫的呼吸瞬间乱了半拍。
“肋骨可能裂了。”李承赫的声音有些哑。
“可能?”韩灿宇瞪着他,“你没检查过?”
“检查过。”李承赫放下衣摆,“没断,能呼吸,能动作,就够了。”
够了。他总是说够了。伤口没感染到高烧昏迷,就叫够了。肋骨没断到刺穿内脏,就叫够了。这个人对自己身体的忍耐程度,简直到了残忍的地步。
韩灿宇忽然感到一阵无力的愤怒。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问,声音在颤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为了那些同袍?为了那个铜匣?还是为了……你口中的‘陛下’?”
李承赫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灿宇,”他缓缓开口,“你可知,军人最重什么?”
“忠诚?”韩灿宇猜测。
“是,也不全是。”李承赫说,“最重的,是‘信’。信诺,信义,信任。我答应过的事,就必须做到。我欠下的情,就必须还。我带领的人,就必须护他们周全。”
他转过头,看向韩灿宇。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赵长川他们,是我的兵。那日内侍捧着铜匣出宫,是我接的令。光门突现,同袍失散,是我失职。”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些债,这些责,我必须担。”
“可那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了!”韩灿宇忍不住说,“你现在在这里!这个世界!那些责任、那些承诺,早就——”
“过时了?”李承赫接过话头,语气里有一丝很淡的苦涩,“是啊,按此间道理,确是如此。但我若放下,那些事就不存在了吗?赵长川他们就不被困了吗?铜匣的秘密就消失了吗?”
他摇了摇头:“不会。它们还在那里,等着有人去解决。而我,是唯一知道全部来龙去脉的人。”
韩灿宇哑口无言。他理解李承赫的逻辑,但那逻辑建立在一种他无法完全共情的责任感上——那种将千年之前的承诺视为当下义务的、近乎固执的担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最终问,“带着这样的伤,三天后去赴约?去和那些‘长安遗民’周旋?你可能连庆会楼的台阶都爬不上去。”
“所以需要计划。”李承赫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需要巧取,不能强攻。”
他从沙发旁的背包里取出那本小册子,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那张山洞照片。
“这个符号,”他的手指点在展翅猛禽的纹样上,“左骁卫秘徽出现在祭祀场所,只有一种可能:那里是左骁卫的‘归处’。”
“归处?”
“历代左骁卫统领退役或战死后,其身份牌会收归一处,举行仪式,安魂归土。”李承赫解释道,“那个地方,只有统领以上军官才知道具体位置。而这个纹样,就是标记。”
韩灿宇看着照片上模糊的刻痕,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这个山洞,可能就是左骁卫的‘归处’?而你身份牌上的纹样,就是钥匙?”
“不止是钥匙。”李承赫的眼神变得深邃,“赵长川说,王公公手中的铜匣,需要‘三钥合一’才能开启。我猜,其中一钥,就是左骁卫秘徽。”
“另外两个呢?”
“我不知道。”李承赫摇头,“但陈禹有这张照片,说明基金会至少知道‘归处’的存在。而他特意把这张照片放在册子里给我看……”
“是暗示。”韩灿宇接话,“他想告诉你,他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左骁卫的秘密。”
“是。”李承赫合上册子,“所以三日后,不仅是‘长安遗民’的局,也是基金会的局。而我们要做的,是在这两方之间,找到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
李承赫看向韩灿宇,月光下,他的眼神异常坚定。
“拿到铜匣,救出同袍,然后……”他顿了顿,“毁掉‘归处’。”
韩灿宇愣住了:“毁掉?为什么?”
“因为那个地方,不仅仅是安魂之处。”李承赫的声音压得很低,“那是……通道。”
这两个字像冰水一样浇在韩灿宇头上。
“你是说……时空通道?”
“我不确定。”李承赫坦白道,“但赵长川透露的信息,加上这张照片,还有王公公执意要集齐地图和钥匙的行为……一切线索都指向那个地方。如果那里真的是通道,那么无论是‘长安遗民’还是基金会,得到它的后果都不堪设想。”
他的目光落在韩灿宇脸上,那眼神里有歉疚,有决绝,还有一丝韩灿宇读不懂的情绪。
“灿宇,这条路走到最后,可能需要你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帮我,还是……”李承赫没有说完,但韩灿宇明白了。
帮他,就意味着彻底卷入这场跨越千年的纷争,与基金会为敌,与“长安遗民”为敌,甚至可能……与整个现代世界的认知为敌。
不帮他……韩灿宇看着李承赫肩上重新包扎好的伤口,看着他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依然澄澈坚定的眼睛。
他有选择吗?
“你知道的。”韩灿宇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选择。”
李承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韩灿宇的脸颊,但手在半空中停住了,最终只是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
那手掌很暖,力道很稳。
“谢谢。”他说,声音里有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东西。
韩灿宇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像是鸟叫的声音。
不,不是鸟叫。那声音有规律,两短一长,停顿,再三短。
是暗号。
李承赫的手瞬间从韩灿宇肩上移开,整个人像猎豹一样绷紧。他快步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韩灿宇也跟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下街道。
空荡荡的,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但暗号又响了一次,这次更近,似乎来自……公寓楼的外墙?
李承赫的脸色变了。他示意韩灿宇后退,自己轻轻拉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韩灿宇躲在窗帘后,屏住呼吸。他看到李承赫站在阳台栏杆边,面向外墙的方向,抬起手,用指节在金属栏杆上敲击。
同样的节奏,两短一长,停顿,再三短。
回应立刻来了——不是敲击声,而是一声极轻的口哨,旋律古怪,像是某种古老的调子。
李承赫的身体明显一震。他迅速回了一个不同的敲击节奏,然后侧耳倾听。
外墙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攀爬。紧接着,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扒住了阳台边缘。
韩灿宇的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他捂住嘴,看着那只手用力,一个黑影利落地翻过栏杆,落在阳台上。
那是一个穿着全黑夜行衣的男人,身材精悍,动作敏捷得像猫。他落地后立刻单膝跪地,朝李承赫行了一个古怪的礼——右手握拳抵在左胸口,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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