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贵已经无路可退了。不只是他,连辽一郎也是。
「对不起,辽。原本想要让你顺利逃走的,但我却……」
国贵伸出手,攀住辽一郎的脖子。
「求求你快逃吧。好吗?」
「如果我逃了,只会害你身陷险境啊!」
「无所谓。到了这地步,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你能成功逃走,我死也甘愿。」
这是国贵的真心话。
「这样的人生,趁早结束对我反而是一种解脱。」
国贵对生活已无期待,每天仅为了虚无的东西拼命。为了重建不断崩溃的家庭,他四处奔走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一回
头却发现根本没人希望他这么做。到头来,他不过是自讨没趣,无法成就任何一件事。
「能再见到你,就是我平淡日子的唯一救赎了。」
听到国贵这么说,辽一郎不由得低垂下双眼。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值得你爱,也没有爱人的资格……」
「就算那样也没关系。」
国贵强势地回应。辽一郎诧异地瞪大眼睛。
「国贵少爷。」
「所以……求求你,最后在拥抱我一次。」
现在只能如此恳求了。
如果这已是最后的最后,他希望能在辽一郎温暖的怀抱中度过。
他要把辽一郎的每寸肌肤,深深烙印在记忆深处。
「你真的好傻。」
辽一郎压抑似地低语。
「你不也跟我一样傻……?」
一阵沉默之后,辽一郎再次抬眼凝视国贵。
「——我也一样。想要牢牢记住你。如果可以,我想将你的体温……你的肌肤、心跳的声音——所有一切都刻画在我心
上。」
辽一郎边低喃边点吻着国贵的唇。国贵感觉全身被一股麻痹似的快感笼罩,那是比情欲更加令人心醉的甜美感受,令他
忘情地沉溺在辽一郎的吻雨当中。
就算现在死去也了无遗憾。
如果失去这个男人,他也不想继续独活。
倘若这是最后的吻,就让他在甜腻的吻中死去吧。
意识朦胧中国贵不禁这么想。
明明刚刚才亲手伤了自己的朋友,国贵却丝毫不觉痛心,只为这深情的吻感到眩晕。
「就让我们从头开始吧。」
寝室中,辽一郎如此说道。
反正是最后了,不管辽一郎打算用什么方式拥抱自己,他都甘愿接受。
见国贵无言地微笑,辽一郎又接着说:
「其实我无时无刻都想拥抱你,却只能用那种残酷的方式对待你……请让我有机会弥补。」
刚洗好澡的国贵肌肤还微微泛着汗,身上穿着旅馆提供的浴衣。
他缓缓伸出手轻抚辽一郎的脸颊。
「辽……」
声音透着情欲的他在辽一郎额头轻轻一吻。光是面对面坐着,国贵就觉得自己膝盖内侧不停渗出汗水。他的全身全灵都
因能得到眼前这个男人而欢欣鼓舞。
他的唇沿着辽一郎的眼睑、脸颊、嘴唇一路往下直到下巴。
片刻后,国贵缓缓离开辽一郎的唇,顺势被推倒在床垫上。浴衣的下摆从立起的膝盖往下滑,暴露出国贵的双腿。
「国贵少爷。」
辽一郎的唇吻上他的脖子轻轻吸吮。略微粗糙的手指从浴衣下缘探入,握住国贵敏感的性器。
耳边响起阵阵黏腻的声响,国贵的身体已因过度兴奋而淌出透明的汁液了。
「啊……唔……」
「再叫大声一点,我想听。」
记得第一次发生关系时以及那之后,辽一郎都表现得十分残酷。然而现在的他却十足温柔,把国贵当易碎物品般小心呵
护。
光是紧抓着棉被不停颤抖,已无法纾解国贵此时的激昂情绪,于是他伸出颤巍巍的手,触摸朝自己欺过来的辽一郎下肢
。
「……好热。」
因为渴望自己,辽一郎的身体才会变得如此灼热亢奋。国贵不禁感到欢喜。
「国贵……少爷。」
国贵稍稍动了下手指,便让他声音失了控,表情显得有些狼狈。受到鼓舞的国贵于是放胆掀开浴衣,直触他腿间的热源
。
「啊……」
很意外那儿竟然这般炙热,国贵不由得羞红了脸。
尽管之前曾碰过浅野的性器,但此刻的自己却像个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女。
「请不要逗弄我了。」
说着,辽一郎便含住国贵胸前的蓓蕾轻柔咬啮,让他克制不住地扭动身躯。
「不……呃……不要……」
「你实在太可爱了。」
「……嗯、嗯……呼……」
国贵的呻吟就像暗号般,让辽一郎的手指开始淫荡地蠢动。
随着手指的套弄,国贵的情欲愈发高涨,不觉更加贪求似地摇晃起腰肢。
但另一方面,他又不禁讨厌起贪欲欢愉,期盼沉溺在无边淫乐中的自己。当他因此略显犹豫,辽一郎便用手柔缓地包覆
他的性器。
「……辽……」
「你这里好湿啊。」
「不要……啊、啊……嗯……唔……」
在微弱的灯光下,辽一郎不停抚弄他的身子,咕啾咕啾湿黏的声音响遍室内。辽一郎的唇舌毫无脉络可循地忘情舔弄国
贵的身体,企图尝遍他每一寸肌肤。
「……辽……我已经……」
国贵担心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弄脏辽一郎的手,没想到他却突然移开手,转而抱住国贵的双腿把脸埋进其间。
「啊……啊啊!」
敏感部位被含住的国贵为之震颤,那温暖的黏膜触感让他不由得出声喊叫。
「嗯唔……不……不要!」
有种性器就要融化在辽一郎嘴里的错觉。
「……求、求你……」
嘴上虽不停求饶,但身体的反应却不是那么回事。
辽一郎的舌头缠住他的分身沿根部一路往上舔舐,国贵感觉脑髓像电击般麻痒。
更下意识地抚摸男子发丝,期盼更激烈的爱抚。等到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竟催促似地按着辽一郎的头,要他为自己口淫
。
明知道不该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做了。
他想要尽情宣泄、融化在辽一郎的热情中。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只有现在……希望你完全属于我。」
辽一郎的舌头随着这句话,饥渴地卷住国贵的性器前端。几乎被快感淹没的国贵,眼眶中盈满了无措的泪水。
「……嗯……嗯……啊、啊啊……!」
不可以!明知如此,黏稠的体液还是不听话地喷射而出,全数倾泄在辽一郎的嘴里。
宣泄后的余韵让国贵滚烫的身体不住颤抖。然而还不够,国贵仍未得到满足。
「辽……我、我还要……」
狂野的欲望在国贵体内发酵,他的声音充满魅惑的艳色。
破灭的脚步逐渐接近。但那滋味却十足甘美。
一切都将毁坏、被夺走。偌大的崩坏声在耳边轰轰作响。
无论最后将剩下什么,国贵都义无返顾。他坚定地说:
「我想尽快感觉你。」
「可是,国贵少爷……」
「没关系的,我……想要你。」
被国贵那对情欲的湿润眸子一凝视,辽一郎只好微笑道:
「真拿你没办法。」
国贵战战兢兢地张开立起的双腿,有种蜜穴也跟着绽开的错觉。于是,热浪再度席卷他的身体,性器前端再度泌出透明
蜜液。
「嗯,唔。」
纵使这次交合比第一次懂得掌握要领,但在辽一郎将炙热勃起挺进自己体内时,国贵还是非常紧张。
「还是很紧。……要不要先等你习惯再做?」
「没关系……我可以的,啊啊……」
随着辽一郎的深入,国贵感觉体内的黏膜正被缓缓撕裂——光是内侧那火热的硬挺一摩擦,就让他的亢奋开始吐出白浊
的体液。
「……哈啊……唔……」
当辽一郎开始刺激他敏感的内壁,国贵不禁失控呻吟,意识飞到遥远的彼方。
「好热……」
伴随着灼热的喘息,辽一郎用情欲十足的嗓音在国贵耳边呢喃。
「啊啊……啊、唔……辽……辽……」
国贵淫浪地扭动腰肢,希望诱使辽一郎更深入自己体内。
「还要……再……进来……」
「国贵少爷。」
即使他已强而有力地抽送,国贵依旧觉得不够。他想要更多的辽一郎,想要他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辽……嗯……」
「这么一来,我就……完全属于你了。」
几乎与国贵贴颊的辽一郎,额头满布汗水。国贵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瞳孔中映着自己的身影。
顿时,心脏被一股难言的痛楚掳获,他反射性地搂住辽一郎的脖子,同时感觉自己的腰肢被紧紧抱住。
「啊!」
下一秒,他就在两人紧密结合的情况下被抱起,形成跨坐在辽一郎身上的诱人姿势。国贵不由得满脸羞红。
忍不住颤抖的肉壁将辽一郎的性器含得更紧,期待他更残酷的进击。
「辽。」
他陶醉无比地低喃,边自扭腰好把辽一郎更纳入体内。汩汩淌出体液的性器,在辽一郎不停套弄的指掌间膨胀,等待下
一波高潮。
「国贵少爷……」
我不想离开你。辽一郎嗫嚅道。
光听到这句话,国贵就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我不行了……啊……啊啊……呃……!」
一股淫靡的灼热快感从体内迸裂开来,直达敏感的茎部往外喷射。
「……辽……呃……」
国贵把脸深深埋在辽一郎的颈窝,手指使劲耙抓着他的背部。
他真的好怕,真的不想离开这副躯体。好想就这么维持着结合的姿势死去。
辽一郎用湿毛巾仔细擦拭过国贵全身后,两人便一同钻进没被弄脏的被窝。以往情交过后,辽一郎总是表情沉重地望着
窗外,两人几乎没有同榻而眠过,因此国贵显得格外高兴。
「明天……一起去港口吧?」
或许是方才激烈情交的关系,体温仍相当高。
「这……」
「我买的船票原本是想让你搭船经由上海到欧洲去的。不过如果是上海,就算没有护照我照样能去。」
原本只想即使有追兵赶来,也要让辽一郎顺利上船,之后的事并没有多加考虑。
「虽说是个人的行动,但我真的没想到浅野少爷……不,浅野少尉会追来这里。幸好他的伤势不算重,暂时不会有生命
危险。」
辽一郎的声音已完全恢复冷静。尽管很意外他只字不提接下来的离别,国贵还是想听他说话。
「早知道就该瞄准他的要害才对。」
听出国贵话中的懊悔,辽一郎不由得苦笑。
「别再提了。那一点都不像你会做的事。我并不想看到你动手杀人。」
辽一郎抓住国贵的手轻吻手指。
「没理由为我这样下贱的走狗弄脏你的手。」
「我比你更脏。」
国贵埋首在辽一郎的胸口嗫嚅。他的浴衣已皱得不成样,但此时他根本无暇理会这种事。
「——无论如何我都想守护你……为了得到情报,我甚至跟浅野上床。」
国贵的身体忍不住僵直。
「我是那种可以为了心爱的男人杀人、跟别人上床的人。每次被你拥抱时,我总是相当的……愉悦。只要你轻轻一碰,
我就快乐得忍不住颤抖。」
有时,国贵甚至会觉得害怕。
害怕内心那种狂乱的风暴会将他的理智全数吹散。
「我想把你完全抢过来。从你的情人、朋友那边……」
「情人……?你刚刚是这么说吧,那是什么意思?」
「不是有女性去你的住处吗?」
「那是运动的同伴啦。」
他苦笑了下,随即收敛神色。
「真的吗?」
「没错。」
「只有男性出入我的住处很容易引人怀疑。她是组织里的联络要员。」
辽一郎点点头,在国贵的额头一吻。
「对不起……都是我不对,都是我害你做出那种事。之前,我还假装愿意跟你谈条件,私心窃喜地拥抱了你。不只如此
,更进一步想利用你帮我逃出那个人——浅野少尉的手掌心。」
听到他的告白,国贵感觉心脏针扎般发疼。即使如此,还是得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你是在哪里结识浅野的?」
一阵沉默后,辽一郎下定决心似地开口:
「害你受伤之后,我便决定今后不再接近你,只在暗地里守护你。」
然后像要确定般,他伸手摸了摸国贵的后脑勺。那里应该有道旧伤痕才是。
根据辽一郎的说法,他一直对社会主义有兴趣,但或许怕替国贵造成麻烦,因此从未真正跟组织扯上关系。不过他开始
参加集会后,却在偶然的情况下被卷入骚动。
当时逮捕辽一郎并盘问他的人,正是浅野。
根据辽一郎的口供,浅野不但得知他的父亲是清涧寺家的司机,更进一步利用他不想替国贵惹来麻烦的心理。
「他威胁我要是不愿意当宪兵队的间谍,就要向军方告发你是与反体制运动者勾结的卖国贼。」
「你怎可能当得了间谍。」
「可以的。」
辽一郎回答得相当干脆,国贵不觉双目圆睁。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想要守护你。为此,我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何况只是区区的间谍。不过比较难受的,是
必须背叛深信我的同伴这件事。」
了解辽一郎正直个性的国贵,相当能理解他的痛苦。
「一开始,我愈想愈疑惑,不明白大费气力守护多年不见的你,究竟有没有意义。你真是值得我不顾一切守护的对象吗
?」
辽一郎的表情交杂着犹豫与迷惑。
恐怕他也跟国贵之前的心情相同。记忆中的辽一郎是那么美好,但两人已有十多年没见,会有所不安自是理所当然。
「国贵少爷,你相信命运吗?」
「咦……?」
天外飞来一笔似的询问,让国贵疑惑地微倾脑袋。
「我根本不相信命运。但也因为如此,我才想赌那么一次。」
他没想到会从辽一郎嘴里听到命运这字眼。国贵轻轻扭动身体,往他的方向更靠近些。
「那天在剧场——我就赌你能否认出我来。」
辽一郎的手指沿着国贵的眉毛往鼻梁缓缓移动。
「我当时已经搞混了。满脑子都是你的事,分不清内心的这份情感究竟是过度的执着,还是爱情。」
仔细回想,以往他压抑着汹涌情绪强自镇定的嗓音,的确掺有几分热情。
「所以我才想亲自确认。看现在的你是否仍是我记忆中的国贵少爷,那个我深爱的人。可是,浅野总禁止我单独跟你见
面。」
当时他那祈祷似的沉静侧脸,直到半年后的现在,国贵仍印象深刻。
那严峻到近乎悲壮、有如殉教者的表情,已在国贵脑海里烙下无法抹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