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穿着浴袍打开门,一张熟悉俊俏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沈老板,您最见很久没来了”男孩是在这个酒店扎点的高级专业“技师”,沈霄以前和他混得很熟。
沈霄客气:“是啊,最近很忙。”
“难得来一趟,不照顾一下我的生意?”穿得很“职业”的男孩就这么微笑着站在门口。
说实话沈霄有点心动,他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以前风流惯了,现在忽然过起了和尚一般戒欲的生活,真的忍得很辛苦。“佳肴”摆在面前,只要临时再开一个房间……
“阿嚏!”被窝里的小邮差忽然打了个喷嚏。声音不大,但是沈霄却听得很清楚:笨蛋不会在电梯里感冒了吧?4月的晚上,还是透着寒气。
沈霄摇了摇头,对男孩说:“抱歉”。
男孩笑:“我粗心了,原来您今天有伴,那么再见。”
沈霄拿起“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外,然后锁上了大门。回到被窝里,还是暖的。李维夕恨不得拿被子把自己的脑袋也给包起来,沈霄把被子给他往下拉,想:男人就是禁不住诱惑,今天刚碰上那件事,就有人找上门来,说不定又是陷阱呢。
然后低头,轻轻的吻在小邮差的唇上,没有激烈的动作,但是吻的时间很长……
也许一方面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人们就应该寻求另一方面的享受。所以沈霄通知陈曦:“来家里玩,顺便带上你小情。”
陈曦很是不知羞耻的空者手来了,但是齐星宇并没有跟他一道。
“这么快就分了?”沈霄把人让进屋,留李维夕一个在院子里摆弄那辆他新买给他的自行车。
“找抽!怎么说话呢?齐星宇有点事,一会就到”陈曦大大咧咧的说:“今天玩什么?”
“天黑了到院子里烧烤怎么样?”
“成!都有什么好吃的?”
“还没买呢。”
“服了你了!”
沈霄笑:“不是指望坐你的新车一会一块出去买呢嘛,到时候自己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多方便。”
“不带你这么挤兑人的啊~”陈曦感叹,他知道沈霄最近心里一定有事,找他来肯定是想和自己商量,他一直也很乐意充当这个角色:“说吧,又碰上什么难以搞定的问题了?净拿我撒气。”
“我怎么敢呢?只不过老爷子这回玩真的了……”
两个男人在屋里聊着,小邮差一个人带着双工作线织白手套,一手拿着罐绿漆,一手拿着把刷子,把那辆非常漂亮的新款自行车往丑得要死的地步刷。他也不愿意这么干,但是这辆车子抵的是工作用车,邮局规定,专用车得统一漆成绿色的。油漆的味道并不怎么好闻,混着一股香蕉水味,很刺鼻。他发挥干起活来不怕苦不怕脏的专业精神,聚精汇神得埋头苦干。
“李维夕,你干嘛呢?”有人站在院口向他打招呼。
小邮差抬起头,仔细打量来人,那人虽说是个男的,但是长得很好看,穿着件黑色细线织的薄毛衣,皮肤挺白,个子高高的,看起来很干净。李维夕觉得他比沈霄、陈曦和自己任何一个人都漂亮。但是笨蛋最后还是很诚恳地开口:“我不认识你”。
那个人有点吃惊,最后很无奈的指着李维夕和那辆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自行车说:“仁者神龟,你怎么把什么都要搞成绿色的?”
“啊~~~~~”李维夕恍然大悟:“光头!”
“闭嘴!我头发早长出来了,虽然还是不够长……”齐星宇表现出很遗憾的样子,看来头发这事儿,是伤到孩子了。
“你留头发的样子挺好看的,光头”李维夕认出了熟人,立刻活跃起来。他认人脸的功能是有点欠缺,以前就总是分不清梁朝伟和周星驰,害得女朋友和他不知道急了多少回。到临和她分手前他才搞明白,那还是靠表情:那两人演戏,一个总是不笑,一个老是狂笑。
齐星宇蹲他旁边警告:“别叫我光头,小心我揍你!”
“你不会”李维夕肯定地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感觉齐星宇不会欺负他,从某一方面来讲,他觉得他们两个人的立场很像,但不知怎么具体表达,可能应该说是处于四个人的——弱势群体吧。
齐星宇瞟了笨蛋一眼,开始教育他:“你这么傻,待在这儿小心吃亏!”
“我才不会吃亏呢,吃住都是沈霄掏钱,他还买东西给我。”
“真是鸡同鸭讲!”齐星宇叹气:“反正以后沈霄要是对你不好了,你就来找我,知道么?”
“嗯!”李维夕盘算,多一个依靠的人总比少一个好,遇上问题了有人替他想,那多省劲,心里美滋滋的。
“你怎么这么刷呀?要顺着来,这样才不会有印子。”齐星宇抢过李维夕的刷子,亲自示范:“看你干活我急,你瞧你把这儿刷的一块厚、一块薄的。”
“你怎么什么都会干呀?”
“生计所迫”齐星宇回答得既干脆又文学,李维夕越来越崇拜眼前这个看起来很聪明的男人。
两个人交头接耳凑在一块,很认真地毁着那辆车子。
25
两个人交头接耳凑在一块,很认真地毁着那辆车子。
“阿~~~呦!什么味道好难闻呀~~~~~~”一位臃肿的太太牵着她的长毛波斯猫,用涂着紫色指甲油的胖手,翘着兰花指掩住口鼻,望向这边,一副厌恶的表情,脸上的妆都快裂开了。
李维夕对这件事感到很抱歉,正要开口,却被齐星宇小声制止:“别理她,猪蹄子被门夹了。”
李维夕偷笑。
那太太闲得无聊,又挑衅失败,悻悻的扭动着巨型臀部离开。没走两步,看见牌友,立刻笑得浑身肥肉乱颤,捏着尖嗓子聊起来。
“恶心~”齐星宇一边说,一边灵巧的干着手里的活。
“李太太,最近有没有去TL健身会所呀,会所新引进了一种日本的仪器,很好用的呀!”
“啊~人家最近好忙,跟老公去了一趟澳洲,那里环境可好了,比我们这里干净多啦,澳洲的春天真美呐……”
两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炫耀攀比的架势恨不得让整条路上的正常人作呕,因为这条路上只有小邮差和齐星宇。
“真羡慕他们”李维夕端着漆罐感叹。
“有什么好羡慕的?她们在吹嘘自己呢。”齐星宇淡淡的说:“这种人的话,相信十分之一都嫌多,你羡慕他们什么?”
“是嘛!我还以为她真去过澳洲呢。”
“我看给她张地图,她恐怕连澳洲在哪儿也指不出来吧。澳大利亚位于南半球,季节和我们这这刚好相反,所以现在是秋季,应该快入冬了。”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李维夕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小碎花。
“嗯”齐星宇不抬头。
“是陈曦和你一起去的?”
“小心!漆要溅到地上了”齐星宇很自然的就切换了话题:“你要是想去,就告诉沈霄,他绝对有那个能力。”
“嗯~我不好意思开口,还是算了吧”小邮差害羞地笑笑:“不过,话说回来陈曦对你真的很好。”
齐星宇不说话,也不看李维夕。
“喵~~~~~”一声慵懒的猫叫,原来是那位胖太太聊得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她的猫甩开了绳索,进到了这个小院里。
这猫毛很长、雪白雪白,一只眼睛是琥珀蓝,一只眼睛是琉璃黄,骨子里透着不可一世的高傲。最让李维夕好奇的是猫的爪子边,多了一个盖着薄薄细土的小土堆,仔细看看那土堆的形状,有点像便便的造型。
被齐星宇抢了活儿、无事可做的李维夕开始和这只猫玩起了无聊的游戏——对视。
他盯着猫的眼珠,猫也回瞪着他。
李维夕的鼻孔撑得老大,他认为:自己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可猫也起了劲,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吟,毛也开始竖了起来,尾巴渐渐地变粗。
没人注意到,那两个女人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渐行渐远……
齐星宇偏过身子:“李维夕,还有别的颜色的涂料吗?”
“有,沈霄车库里多的是,你要什么颜色的?我们邮局的车可只能漆成绿的。”
齐星宇忽然敏捷的起身,一把抓住了那猫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猫发出愤怒的嘶叫,尖利的爪子在空中划过。只可惜,它的女主人早把它给遗忘了。
当那只高傲的猫像一只湿淋淋的虎皮鹦鹉一般落荒而逃的时候,小邮差笑的几乎趴在齐星宇身上:“光头,你真狠!”
沈霄和陈曦拿着外套打开门,刚好看见了这一幕。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一时间瞬息万变,说不出的奇怪。
一个去搂齐星宇,一个拉开了李维夕。
“怎么来了也不进去?”陈曦问。
“走开!”这就是齐星宇给他的干脆利落的回答。
“我们现在去超市买点东西,晚上在院子里烧烤”沈霄给李维夕把沾着油漆的手套脱掉。
“真是太好啦!”笨蛋对一切新鲜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呦~”陈曦望着那对甜蜜的人感叹。
超市里的人比平常少很多,但是对于沈霄这种人来说,在一个个摆满了杂七杂八的生活必需品的货架跟前,超过了半个小时,那就无异是一种煎熬。
可是李维夕倒是很投入。
“沈霄,你喜欢吃香菇吗?”
“还行。”
李维夕拿了袋真空包装的香菇扔到推车里。
“沈霄,你喜欢吃黑菇吗?”
“也还行。”
李维夕拿了盒新鲜的包着保鲜膜的黑菇扔到推车里。
“沈霄,你喜欢吃金针菇吗?”
“不排斥。”
李维夕拎了捆最大的金针菇毫不犹豫地扔到推车里。
“沈霄,你喜欢吃鸡腿菇吗?”
“怎么全是菇啊?”沈霄终于忍不住了。
“哦~那算了”李维夕犹豫了半天,特不舍地把那袋鸡腿菇摆回了原位。
没走两步,李维夕扭过来说:“沈霄……”
“靠!还是因为那些蘑菇?”
“嗯~”李维夕点头:“书上说,多吃菌类食品有益身体健康。”
“书上还说多吃鱼能变得聪明,我看你需要吃下一头鲸!”沈霄崩溃。
“啪!”有人往推车里扔了一袋鸡腿菇:“沈霄,李维夕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用不着你指手画脚”齐星宇拍着两只手说。
笨蛋用充满了感激的眼神望了望齐星宇,又用可怜兮兮神情看了看沈霄。
“得,我多话了,今天您二位作主,甭管我们,想拿什么拿什么,我只管付钱”沈霄举手投降。
“这可是你说的!”齐星宇一把拽住李维夕:“走,跟我拿贵的东西去。”
望着两个人拥入人群,沈霄笑着对陈曦问:“兄弟,就你家那小情的性子,平常过得不轻松吧?”
“所以说,沈霄,别老抱怨把小邮差吃不到嘴里,我比你好不到哪去。”陈曦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显得特无奈,但心里闪过齐星宇的那一瞬间,却满足而又享受。
结果晚上,在凉凉的院子里,沈霄宣布:“今晚我们的主菜是——品种丰富的蘑菇和巧克力。”
因为巧克力贵,而且齐星宇特别爱吃甜食,所以他们后来挑的,全是吉百利、德芙和金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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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挺高兴的一个晚上,硬是被那位揪着猫的太太给毁了。
“你说你说!是不是你们干的!”咆哮的女人有点歇斯底里:“我下午还看见你们家用漆来着……”
那猫被脖子上的绳索勒得“嗷嗷”直叫,就是不肯踏进这小院一步,身子乱颤,毛乍得特有造型。
李维夕一看,吓得连忙转身,低着头使劲往手里的一串香菇上刷调料。
齐星宇则很泰然,完全无视那位疯狂的太太:“李维夕,想吃什么?我拿给你。”
沈霄和陈曦一脸茫然……
猫的主人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满头陶瓷烫的大波浪摇得好像张牙舞爪的海怪大章鱼,竖起一只火腿般的胳膊,指着齐星宇的脸:“小瘪三,肯定是你,今天就是你在刷漆~~~”
一向很有风度的陈曦忽然站起来说了句:“怎么说话呢,肥婆!”衬衣袖子往上一捋,领带拉向一边,看起来颇有动手打人的架势。
“端庄”的女士碰上了“野蛮”的男人,一时间顿感势单力薄,无依无靠,十分凄凉……
齐星宇白了对峙在院门口的两个人一眼,拿起一罐啤酒,递给小邮差,表示:我们现在切换至看戏状态。
沈霄头痛——好好吃顿饭都不行,你们就给我惹事吧。
“砰!”关车门的声音,“姐,怎么了?”一位把西装搭在肩上,个子低低,头顶有点微秃,肚子向前突出的中年男人问。
“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他们把我的伊丽莎白给弄成什么样了?”一看来了救兵,那女人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们弄得了?”陈曦在维护齐星宇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讲理。
那位看起来脾气很好的中年男人站在原地,很为难地朝大家笑着:“算了、我看算了吧……”
“没完、这事儿没完……”
“喵!!!!!!喵嗷~~~~嗷……”
“李维夕,把手里的香菇给我……”
“谁怕谁,无理取闹!打电话报警……”
“别吵了好么,陈曦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今天晚上的星星真好,小邮差望着夜空跑神。
“啊!!!!!!!!!!!!!!!笨蛋你给香菇上涂那么多辣子做什么?!”齐星宇忽然眼含热泪地大叫,把所有人都吓着了。
风轻轻吹过。
车上终于又走出一位二十来岁的女人,淡紫色的裙子在夜色里透露着安静的气息,她的声音很温柔:“姐姐,我明天去朋友那儿给你抱一只三个月大的萨摩耶,纯种的。上次我告诉他你喜欢小动物,所以他特地给你留了只,外面有钱也买不到呢!”
“嗯?真的?”胖女人的注意力终于有所转移。
“当然,我什么时候哄过您呀?”她笑得特甜,像春天挂在树梢上的白色的洋槐花一般让人舒服:“咦?李维夕你怎么在这儿?”然后露出非常夸张而又吃惊的样子:“姐,这就是我的那个要送你萨摩耶的朋友,好巧呢!”
沈霄冷笑,天下的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明明早就看见了李维夕却碍于身份,迟迟不肯下车来。新嫁的老公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时,便出面圆场。一句话就把仇敌变成了朋友——张思雨,这个女人真不简单!